第四十五章 粗犷吃相与意外传承
林砚很快从客栈厨房弄来了一些易于消化且蕴含灵气的食物——一大盘炖得烂熟的灵兽肉，几碟清爽的灵蔬，还有一大盆香喷喷的灵米饭。当他端着食盘回到侧房时，苏九璃也慢悠悠地跟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小壶显然是自备的灵酒。
食物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原本蜷缩在床上的黑沙·苍月，鼻子猛地耸动了几下，那双灰蓝色的眼眸立刻亮了起来，紧紧盯着林砚手中的食盘，喉咙里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带着渴望的呜咽。她几乎是本能地从床上坐直了身体，那对灰色的狼耳因为期待而竖得笔直，尾巴也在身后不由自主地小幅度快速摇摆起来，像极了看到肉骨头的小狗。
林砚将食盘放在房间中央的小桌上，对黑沙·苍月示意了一下：“吃吧，小心烫。”
他的话音刚落，黑沙·苍月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挪到了桌边。她似乎完全忘记了什么用餐礼仪，直接用手抓起一大块炖肉，也顾不上烫，飞快地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她的吃相确实如林砚所料的粗犷，甚至带着几分狼吞虎咽的野性，腮帮子塞得鼓鼓的，油渍沾到了嘴角也毫不在意，喉咙里还发出满足的、低低的哼唧声。
林砚看着她的吃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默默地将那盆灵米饭往她面前推了推。苏九璃则在他对面坐下，优雅地自斟自饮了一口灵酒，赤金色的眼眸带着几分兴味，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狼妖少女这与她精致外貌（如果不看吃相的话）形成鲜明反差的进食方式。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苏九璃晃着酒杯，慵懒地开口。
黑沙·苍月闻言，动作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放慢了速度，但依旧吃得很香，几乎是风卷残云般消灭着桌上的食物。
趁着她吃东西，苏九璃的目光在她身上细细扫过，尤其是在她那双因为长期握刀而带着薄茧和旧伤的手上停留片刻，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小狼娘，你的修为……现在是什么境界？”
黑沙·苍月正努力对付着一块带筋的肉，闻言抬起头，嘴里还嚼着东西，灰蓝色的眼眸里露出一丝茫然。她费力地将食物咽下去，歪了歪头，狼耳也跟着动了动，老实回答：“修……修为？我不知道啊。就是……感觉自己力气比以前大了一点，跑得快了一点，耳朵和鼻子更好用了……”
苏九璃和林砚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空有金丹后期的妖力波动，却连自身境界都懵懂不知，更别提运用金丹之力了。”苏九璃对林砚传音道，语气带着一丝无语，“之前能在那么多魔修手下支撑那么久，还真是全靠你这狼娘皮糙肉厚……以及一股子蛮劲和求生本能。”
林砚微微颔首，这与他之前的判断一致。
苏九璃又将目光转向黑沙·苍月，这次问题更加具体：“那你使用的双刀技法，是从哪里学来的？我看你那路数，刚猛诡谲，带着很浓的西域风格，可不像是你们狼族天生就会的东西。”
提到双刀，黑沙·苍月的眼睛亮了一下，似乎对这个话题更熟悉一些。她一边继续往嘴里塞着灵蔬，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刀……刀是捡来的！”
她咽下食物，比划着说道：“就是……我被族群丢下之后，在荒漠里乱走，又渴又饿……然后，就看到一个沙丘下面，埋着半具骨头……呃，是人类修士的骨头。他手里就紧紧抓着这两把弯刀，旁边还有个破旧的皮袋子。”
“我把他挖出来，把刀拿走了，皮袋子里还有一本皱巴巴的、画着很多小人摆姿势的书。”她回忆着，尾巴无意识地轻轻摆动，“我没事做，就看那本书，学着上面的小人怎么拿刀，怎么挥刀……一开始总是做不好，还把自己划伤了好多次……后来慢慢就会了。”
她说着，还有些自豪地补充道：“有了刀以后，我就能打到一些以前抓不到的小型沙兽了！不然我可能早就饿死了！”
听着她这番“奇遇”讲述，苏九璃和林砚再次沉默了。
搞了半天，这看似颇有章法的双刀技艺，竟然是靠着捡来的刀谱自学成才？而且听这意思，她完全是把那本可能是某种西域刀法秘籍的东西，当成了连环画来看，靠着一股韧劲和模仿硬生生练出来的？
这运气，不知道该说是好还是不好。好的是，她确实凭此掌握了一门不俗的搏杀技巧，在危机四伏的荒漠中多了几分自保之力。不好的是，无人指点，全靠自己摸索，能练到如今这地步没把自己练废，也真是天赋异禀（或者说，狼族体魄强悍）了。
“能把捡来的刀谱练到这种程度，仅凭蛮力和本能就能与经过训练的筑基修士周旋……”林砚看着还在努力吃饭的黑沙·苍月，心中对她的评价不由得又高了几分。这份坚韧和求生欲，确实非同一般。
苏九璃抿了一口酒，白尾轻轻扫过地面，似笑非笑地对林砚传音：“听见没？你这狼娘还是个自学成才的‘天才’。就是这修炼常识，约等于无。带着她，以后怕不是还得从‘如何感应丹田’、‘如何运转妖力’开始教起。”
林砚看着狼吞虎咽、对自身状况一无所知的黑沙·苍月，又看了看旁边一脸“看好戏”表情的苏九璃，平静地传音回道：“无妨，教便是了。总比让她空有宝山而不自知要好。”
他的目光落在黑沙·苍月那双因为他的话语而偶尔亮起、充满依赖和希望的灰蓝色眼眸上，心中已然做出了决定。这个被族群抛弃、独自在荒漠挣扎、意外获得力量却不懂运用的狼族少女，或许，真的会成为他们“科玄结合”道路上，一个意想不到的……同伴或者实验对象？
至少，看着她此刻毫无防备、努力吃饭的样子，林砚觉得，救下她，或许并不全然是麻烦。
黑沙·苍月似乎察觉到林砚在看她，抬起头，对他露出了一个带着油渍的、有些傻气却无比真诚的笑容，灰色的狼耳欢快地抖动了一下。
苏九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优雅地翻了个白眼，继续喝她的酒，只是唇角那抹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