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透明的“小尾巴”与归途
林砚的话打破了岩窟内短暂的温馨宁静。他目光扫过苏九璃和还在为刚才亲密姿势脸红的黑沙·苍月，语气果断：“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绘制星图引发的动静太大，西域很快就会成为是非之地。必须尽快离开。”
他看向苏九璃，说出核心计划：“当务之急，是立刻返回宗门。只有回到青玄宗，借助宗门势力和防护大阵，我们才能真正获得喘息之机，消化此次所得，并筹划下一步。”
这个判断清晰正确，苏九璃微微颔首，赤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许。但她随即挑眉，目光落在正低着头、黑色短发间那对狼耳无意识抖动的黑沙·苍月身上，指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回去没问题，我现在带着你们飞回去，速度比来时快得多。但是，她怎么办？”
她伸出纤指，点了点黑沙·苍月：“一个纯正的人类仙道宗门，我，一个九尾狐长老，突然带回去一个元婴期的狼族少女？就算宗门高层看在实力的份上不敢明面质疑，外界的猜疑和内部的窥探也绝不会少。”
黑沙·苍月听到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耳朵瞬间绷直，尾巴也无意识地僵住，她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眸看向林砚，里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和紧张。她不想给林砚添麻烦。
林砚自然也考虑到了这点，他沉吟道：“确实需要伪装。苍月的妖族特征和元婴期修为都太显眼了。”
“简单。”苏九璃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身后的狐尾优雅地晃了晃，“一个小把戏就行。”她走到黑沙·苍月面前，看着比自己矮、显得有些紧张的狼族少女。
“别动，小狼崽。”苏九璃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凝聚起一点玄奥莫测的白色灵光，轻轻点在了黑沙·苍月的眉心。
灵光如同涟漪般荡漾开，迅速覆盖黑沙·苍月全身。林砚能感觉到一股精妙绝伦的神魂之力与高深幻术在起作用。但令他有些惊讶的是，在他眼里，黑沙·苍月的外形没有任何变化——黑色的短发，立在其间的灰色狼耳，毛茸茸的大尾巴，小麦色的肌肤，灰蓝色的眼眸，一切都和之前一样。
然而，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产生了。明明黑沙·苍月就站在他面前，形象清晰，气息可感，但他潜意识里却莫名地觉得她的“存在感”被急剧削弱了，就像……就像她变成了背景板的一部分，如果不刻意去注意，视觉和感知都会自动将她过滤掉。
“好了。”苏九璃收回手，语气带着一丝得意，“我用了狐族的‘无痕匿影术’。效果嘛……简单说，除非是化神期及以上，或者拥有特殊瞳术神通的人，否则，在其他修士的感知里，她相当于‘不存在’。他们看不见她的样子，感觉不到她的气息，甚至神识扫过也会下意识地忽略她。当然，你除外，”她瞥了林砚一眼，眼神意味深长，“我留了个后门，你能正常看到她、感知到她。”
黑沙·苍月自己则好奇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和尾巴，确认它们都还在。“我感觉……没什么变化？”她有些困惑地小声说，黑色短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本来就没改变你本身。”苏九璃解释道，“只是扭曲了周围人对你的感知。记住，除非万不得已，不要主动运转妖力攻击或者做出太引人注目的举动，不然可能会引起法术波动。”
也就是说，在青玄宗绝大多数弟子和长老眼中，黑沙·苍月成了一个“透明人”，但对她自己和对林砚而言，她一切如常。这个法术可谓精妙至极。
“那么，出发？”苏九璃看向林砚，眼中带着跃跃欲试，“让你体验一下大乘期的速度。”
林砚点头：“好。”
苏九璃一手拉住林砚的手臂，另一只手则随意地……抓向了黑沙·苍月后颈的衣领。在她看来，拎着走比较方便。
黑沙·苍月被拎得微微踮起脚尖，脸上露出一丝窘迫，灰蓝色的眼睛求助似的看向林砚。
林砚轻咳一声，开口道：“九璃，还是让她跟在我身边吧。”他主动伸出手，握住了黑沙·苍月的手腕。入手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纤细有力的手腕和肌肤的温度。
苏九璃挑了挑眉，看着林砚主动护着“小尾巴”的样子，赤金色的眼眸眯了眯，轻哼一声：“随你。”她没再坚持，只是周身银色光晕再次弥漫开来，将林砚和他牵着的黑沙·苍月一同包裹。
“走了！”
下一刻，三人直接从岩窟中消失，出现在极高的天际。脚下的炙灵荒漠瞬间缩小成沙盘模型。苏九璃带着他们两个隐蔽着，朝着青玄宗的方向疾驰而去，速度之快，远超任何飞行法宝。
黑沙·苍月虽然已是元婴期，但从未体验过如此恐怖的遁速，下意识地反手握紧了林砚的手腕，身体微微靠向他寻求稳定。林砚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力道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没有挣脱，任由她抓着，甚至稍稍调整了身形，为她挡住了部分因极速而产生的空间压迫感。
飞在前方的苏九璃神识敏锐，将后面两人这点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她撇了撇嘴，传音给林砚，语气酸溜溜的：“哟，这就护上了？林师兄真是体贴入微啊。”
林砚面不改色，传音回复，理由充分且正直：“她初次体验这种遁速，难免不适。稳固同伴，是应有之义。况且，师妹修为通天，自是不需师兄搀扶。”虽然这样说着，但林砚还是握紧苏九璃的手
“哼！道理一套一套的！”苏九璃感受到林砚的手，没有跟他辩驳，只是暗中又提了一分速度，周遭的景象彻底化为模糊的色带，强烈的推背感让黑沙·苍月把林砚的手腕抓得更紧了。
仅仅半日功夫，青玄宗那熟悉的、笼罩在灵雾中的连绵山峦便出现在视野尽头。苏九璃在距离山门尚有段距离的一处僻静山林按下遁光。
“到了。”她松开林砚，仪态瞬间恢复成那位清冷高贵的九尾狐长老，仿佛刚才那个高速狂飙的不是她。“听着，”她看向黑沙·苍月，语气带着吩咐，“从现在起，你就跟着林砚，在别人面前，尽量别出声，别乱动，当自己不存在，明白吗？”
黑沙·苍月连忙点头，努力想做出一个“我不存在”的表情，但那微微抖动的狼耳和带着点茫然的灰蓝色眼睛，让她看起来反而有点呆萌。
“林砚，回去后，先把答应浑天叟的笔记整理出来，免得节外生枝。”苏九璃又对林砚交代。
“明白。”林砚点头。
“走吧。”苏九璃率先迈步，姿态优雅地走向山门。
林砚跟上，黑沙·苍月则立刻像一条真正的小尾巴，紧紧跟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她虽然被幻术笼罩，在低阶修士眼中“不存在”，但林砚却能清晰地看到她黑色短发的发梢随着步伐轻晃，看到她亦步亦趋的样子，感受到她那份无声的依赖。
守门弟子见到苏九璃，立刻恭敬行礼。对于她身后的林砚，他们也认识。但当他们的目光扫过林砚身侧时，却仿佛什么都没看到，直接忽略了那个位置，只觉得林砚师兄今天似乎站得有点偏？但没人多想，更无人询问。苏九璃的法术效果立竿见影。
苏九璃淡淡颔首，带着林砚以及在旁人眼中“不存在”的黑沙·苍月径直入了山门，朝着听竹小筑飞去。
回到熟悉的听竹小筑，翠竹沙沙，灵气依旧。侧房内，那套自动化灵草培育系统安静运行，三株四阶灵草生机勃勃。
苏九璃径直回了主屋，慵懒地陷进软榻里，拿起一枚灵果啃了一口，仿佛卸下了所有担子。她神识随意一扫，就能“看”到林砚正领着那个在旁人眼中“透明”的小狼崽，在院子里熟悉环境，低声跟她说着什么注意事项。
看着那“小尾巴”亦步亦趋、全身心依赖着林砚的样子，苏九璃撇了撇嘴，一条狐尾无意识地卷着软榻的流苏，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
“真是个木头……招蜂引蝶。”
话是这么说，但她眼底却没什么真正的恼意，反而闪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包容。毕竟，这条“小尾巴”看起来傻乎乎的，心思单纯，比宗门里那些心思九曲十八弯的家伙顺眼多了。
听竹小筑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一条只有林砚能看见的、顶着黑色短发的忠诚“小尾巴”，已经悄然成为了这里的一部分。未来的日子，想必不会无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