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代价与启程

作者:人生新篇 更新时间:2025/11/1 13:12:37 字数:3699

陵墓内的死寂被奥菲莉亚沉重的呼吸声打破。凯尔文那声平淡的“可以”,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她心中漾开复杂的涟漪。希望、忐忑、决绝交织在一起。

她抬起头,碧蓝的眼眸迎上凯尔文深不见底的黑眸,等待着他所谓的“代价”。

凯尔文没有立刻开口,他的目光掠过奥菲莉亚苍白却坚毅的脸庞,扫过她铠甲上尚未干涸的血迹与腐蚀痕迹,最后落回她紧握着辉光长剑、指节泛白的手上。

“你的誓言,我收到了。”凯尔文的声音在空旷的墓室中显得格外清晰,“代价有三。”

“第一,在我认为必要的时候,你需无条件执行我的指令,无需询问理由。”

奥菲莉亚瞳孔微缩,但没有任何犹豫:“可以。”这是将自身的判断与意志暂时交托,对于一名骑士而言是极大的牺牲,但为了更高的目标,她接受。

“第二,启动星碑净化程序,需要‘钥匙’莉莉安公主亲至沉没图书馆。此行风险未知,可能远超今日之战。你需确保她自愿且坚定,并在过程中优先保障她的存活。她是解决麻烦的核心组件,不容有失。”

“职责所在,义不容辞!”奥菲莉亚斩钉截铁。保护公主本就是她最重要的使命。

“第三,”凯尔文顿了顿,语气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在一切终结之后,无论结果如何,你需要活着。你的命,从现在起,不属于你个人,亦不完全属于你的王国。它是我解决此次‘麻烦’的‘战利品’之一。如何处置,待事毕再议。”

第三条代价,让奥菲莉亚怔住了。塔尼娅和瑟薇娅也露出诧异的神色。这并非物质或行动的索取,而是对她未来命运的所有权宣告,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占有欲。

奥菲莉亚看着凯尔文,试图从他眼中读出更深层的意图,但那双眼眸依旧平静无波。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与王国的存续、与莉莉安殿下的安危相比,个人的未来又算得了什么?

“我……接受。”奥菲莉亚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若此身于拯救世界有益,任凭驱策。若事不可为……也请勇者大人,务必保全莉莉安殿下。”

凯尔文不置可否,只是淡淡说道:“交易成立。那么,首先,处理好你的伤,以及王都的余孽。我给你两天时间。两天后,拂晓时分,王宫正门集合。”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径直离去。塔尼娅看了看奥菲莉亚,难得没有多话,只是撇撇嘴跟了上去。瑟薇娅则快步走到奥菲莉亚身边,手中再次泛起充满生机的翠绿光芒。

“奥菲莉亚团长,我先帮你稳定伤势。”

奥菲莉亚没有拒绝瑟薇娅的好意,在精灵公主精妙的自然治愈术下,她体内的黑暗侵蚀被逐渐驱散,肉体的伤痛也缓和了许多。但精神上的疲惫,以及那三条“代价”带来的沉重,却非治愈术所能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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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时间,在王都肃杀的氛围中飞速流逝。

奥菲莉亚展现出铁血手腕。凭借莉莉安赋予的最高权限和凯尔文提供的、从马里厄斯记忆中提取的部分线索(经过筛选),圣骑士团与忠诚于王室的城防军联合行动,以雷霆之势清洗了教会内部、部分文官系统以及旧城区潜藏的马里厄斯余党。一时间,王都监狱人满为患,绞刑架日夜不休。血腥味短暂地压过了蔷薇的花香,但也迅速稳定了内部,将潜在的叛乱扼杀在摇篮之中。

在这肃清过程中,奥菲莉亚亲自带队搜查了马里厄斯的私人礼拜堂。在隐藏的密室中,他们发现了更多与“虚空之主”崇拜相关的亵渎器物,以及一些记载着扭曲仪式的卷轴。最令人不安的,是一份残缺的名单,上面记录着部分已被腐蚀的贵族和官员名字,但显然还有更多隐藏得更深的人未被记录。奥菲莉亚将这份名单秘密交给了莉莉安,由她决定后续的处置方式。

莉莉安公主在这期间,展现出了惊人的魄力与政治智慧。她安抚受惊的贵族,稳定民心,并顶着压力,为奥菲莉亚的一切行动提供了毫无保留的支持。同时,她也秘密做好了出行的准备。她翻阅了王室秘藏的、关于初代国王和星碑的少量记载,试图了解更多关于净化仪式的信息,但记载大多语焉不详,只强调了“钥匙”血脉的重要性与潜在风险。

当奥菲莉亚拖着依旧有些虚弱的身体,向她禀报前往沉没图书馆的决定以及其中的风险时,莉莉安没有一丝退缩。

“这是我身为霍恩血脉的宿命与责任,奥菲莉亚。”莉莉安握住女骑士的手,笑容温婉却坚定,“与其在诅咒的阴影下苟延残喘,不如放手一搏,为王国搏一个未来。我相信你,也……愿意相信那位勇者大人。”她顿了顿,低声道:“只是父王他……唉。”

另一边,凯尔文这两日则显得异常“清闲”。他大部分时间待在王宫藏书楼的角落,翻阅着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杂书和地方志,偶尔会去神殿别馆附近“散步”,远远感应一下塞拉菲娜体内那愈发平稳、甚至隐隐有松动迹象的封印。

在一次“散步”时,他正好遇见了在庭院中发呆的塞拉菲娜。小女孩看到他,紫罗兰色的眼眸先是一亮,随即又变得有些怯生生的。

“勇者哥哥……大家,都要走了吗?”塞拉菲娜小声问道,她似乎从侍女们的窃窃私语中察觉到了什么。

“去解决一些麻烦。”凯尔文难得地回应了一句。

“我……我也能帮上忙吗?”塞拉菲娜鼓起勇气问道,小手不自觉地按在自己的胸口,那里是她感觉力量所在的地方,“我最近……好像能感觉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了……”

凯尔文看着她,目光似乎能穿透她的身体,看到那深处被封印的核心。“等你真正理解你感觉到的是什么的时候,自然就能帮上忙。现在,安静待着,别添乱就是帮忙。”

他的话依旧直接,但塞拉菲娜却用力点了点头:“嗯!我会努力理解的!”

塔尼娅耐不住王宫的沉闷,化成龙形在王都周边山脉盘旋了几圈,美其名曰“侦查”,实则发泄过剩的精力。她甚至顺手清理了几股零星的小型魔物巢穴,引得附近村庄的民众对空跪拜,以为是神迹显现。

瑟薇娅则利用精灵的沟通能力,与王都内的植物交流,试图从另一个角度收集可能被忽略的信息。她从一株生长在旧城墙缝隙、活了数百年的苔藓那里,得到了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关于很久以前,曾有穿着奇异服饰、气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在深夜于旧城区出没。但关于“虚空之主”和海外半位面的具体线索依旧寥寥。

期间,老国王霍恩三世短暂苏醒,在听闻莉莉安的决定后,老泪纵横,却无力阻止,只能将一枚世代相传、据说能在关键时刻庇护王室血脉的古老徽章交给了莉莉安。那徽章上雕刻着环绕荆棘的冠冕,与沉没图书馆大门上的凹槽形状隐隐对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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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拂晓前。

黑暗尚未完全退去,天边仅有一线微白。王宫正门前,气氛肃穆。微凉的晨风中带着一丝离别的伤感与出征的决绝。

莉莉安公主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白色镶金边旅行装,外罩一件带有兜帽的斗篷,遮掩了她显眼的容颜。她腰间佩戴着那枚古老徽章,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决然。她只带了一个小小的行囊,里面装着一些必要的补给和那本她时常翻阅的诗集——或许是为了在紧张旅途中寻求片刻宁静。

奥菲莉亚站在她身侧,换上了一套备用的、擦拭一新的银铠,辉光长剑悬挂在腰际。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脊梁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鹰,已然恢复了圣骑士团长的英姿。她的行囊更小,几乎是轻装上阵,对她而言,铠甲与剑便是最重要的装备。

凯尔文准时出现,依旧是那身黑衣,仿佛亘古不变。他空着双手,仿佛不是去探索危险的古代遗迹,而是去郊游。塔尼娅和瑟薇娅跟在他身后。塔尼娅一脸跃跃欲试,而瑟薇娅则神情凝重,默默检查着自己腰间的草药包和那根缠绕着嫩枝的法杖。

“都准备好了?”凯尔文的目光扫过莉莉安和奥菲莉亚。

“随时可以出发,勇者大人。”莉莉安微微颔首,声音平稳。

奥菲莉亚则沉默地行了一个骑士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凯尔文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废话。他抬起手,对着前方空无一物的地面,五指张开,然后缓缓向两侧拉开。

令人震撼的一幕发生了——空间如同幕布般被他徒手撕裂开来!一道边缘流淌着银色光晕、内部呈现出扭曲光影通道的“门”,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通道另一端,隐约可见龙息山脉那特有的、铅灰色天空下沉没图书馆入口天坑的模糊景象!甚至能感受到那边传来的、带着硫磺味的微风!

这神乎其技的手段,再次让除了凯尔文以外的所有人感到心神摇曳。尤其是莉莉安,她虽然听说过勇者的强大,但亲眼目睹这种操控空间的能力,依然感到难以置信。

“走。”凯尔文率先迈入空间门,身影瞬间被光影吞没,没有丝毫犹豫。

塔尼娅兴奋地低吼一声,拉着还有些犹豫的瑟薇娅紧随其后。红发龙姬和翠衣精灵的身影也消失在光晕之中。

莉莉安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身后在晨曦中轮廓逐渐清晰的王宫,那里有她病重的父王,有她需要守护的子民,有她熟悉的一切。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与决绝,然后她毅然决然地踏入了空间门,白色的身影被光芒吞噬。

奥菲莉亚是最后一个。她回头望了一眼在晨光中苏醒的王都,那里有她誓死守护的人民与责任,有她挥洒过汗水的训练场,有她需要肃清的最后隐患。然后,她握紧剑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一步跨入了那未知的通道,银甲在没入光门的瞬间反射出最后一道微光。

空间门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地合拢,仿佛从未出现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王宫正门前,只剩下负责留守的圣骑士们肃穆的行礼,以及渐渐亮起的天光,见证着这支肩负着王国乃至世界命运的特殊小队,为了终结千年的诅咒与黑暗,踏上了前往古老遗迹与未知危险的征程。

几乎就在空间门消失的下一秒,王宫最高处的钟楼阴影里,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模糊身影,缓缓睁开了闪烁着幽紫光芒的眼睛。它望着小队消失的方向,低声狞笑着,用一种非人的、扭曲的语调,向着虚空传递着信息:

【‘钥匙’已离巢……计划……进入下一阶段……‘猎捕’,开始……等待它们……深入巢穴……时机……将至……】

冰冷的低语在晨风中消散,仿佛不祥的预兆,预示着前方的道路,绝不会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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