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的宁静如同脆弱的水晶，轻轻一触便会碎裂。奥菲莉亚在莉莉安寝宫外的小厅里踱步，银靴踏在波斯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阳光透过高窗，在墙壁上缓慢移动，她却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凯尔文的警告在她脑中回响，那些无形的监视者如同附骨之疽，让她坐立难安。
“不能再这样被动等待。”她猛地停下脚步，对侍立一旁的副官下令：“以我的名义，秘密召集所有小队长以上军官，一小时后在圣骑士总部地下议事厅集合。注意保密，分批次从不同入口进入。”
副官领命而去，奥菲莉亚则转向御医长：“殿下就交给您了，有任何变化立即通知我。”
老御医郑重颔首：“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殿下出事。”
就在奥菲莉亚准备离开时，塔尼娅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客房走出，火红的长发乱糟糟地披散着：“喂，你要去哪？是不是有架要打？”
“只是做些必要的部署。”奥菲莉亚简短回答，“你留在这里保护殿下。”
塔尼娅不满地撇嘴：“守在这里多无聊！本公主可是——”
“这是命令。”奥菲莉亚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殿下若出事，你我百死莫赎。”
塔尼娅被她眼中的决意震慑，悻悻地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知道了知道了，我会看好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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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骑士总部地下议事厅，厚重的石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墙上悬挂的历代团长肖像在魔法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肃穆，长条会议桌由整块黑曜石打磨而成，冰冷坚硬。
奥菲莉亚站在主位前，银甲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她环视着陆续到场的军官们，这些与她并肩作战多年的同僚们脸上都带着凝重与困惑。
“诸位，”她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我知道你们心中有很多疑问。但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们，王国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敌人可能就潜伏在我们身边。”
她展开一幅王都详细地图，上面已经用不同颜色的魔法标记标注出重点区域：“即日起，执行‘铁幕’防御方案。第一、第二小队负责王宫核心区域，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殿下寝宫。第三至第五小队，以三人为一组，便衣巡逻这些重点区域——”她的手指划过集市、酒馆和神殿区外围，“注意观察任何可疑人物，但不要打草惊蛇。”
一位资深队长皱眉问道：“团长，我们到底在防范什么？如果是魔族——”
“不是普通的魔族。”奥菲莉亚打断他，“是更加危险的存在。它们擅长伪装，可能就混迹在普通市民中。我要你们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单独行动，发现异常立即发出信号，不要贸然交手。”
她继续部署：“第六小队负责与城防军协调，加强所有出入城关卡的检查。第七小队作为机动力量，随时待命。”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位军官，“记住，我们面对的可能是无形的敌人，任何疏忽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为了王国，为了我们所守护的一切，绝不能有丝毫懈怠！”
军官们齐声领命，脚步声在石室中回荡，很快便通过不同的密道悄无声息地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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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王都最混乱的码头区，“锈锚”酒馆的地下室内，一场截然不同的密谋正在进行。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麦酒、汗水和鱼腥的混合气味。昏暗的油灯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仿佛有无数鬼魅在舞蹈。几个披着厚重斗篷的身影围坐在一张粗糙的木桌旁，他们的脸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中，只有偶尔抬手时，才会露出覆盖着细密黑色鳞片的手指。
“监视网络已经部署完毕。”一个嘶哑的声音说道，如同生锈的齿轮在转动，“但目标的防护比预想的更加严密。圣骑士团突然改变了布防模式，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另一个更加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无妨。‘钥匙’暂时无法得手，但我们已经找到了新的突破口。那个年幼的‘容器’，她的波动正在变得活跃。”
第三个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般阴柔：“根据古老的记载，‘光之圣女’体内封印着与世界本源相连的通道。若是能够夺取那个容器，主人就能绕过这个世界的规则壁垒，直接降临。”
最先开口的身影轻轻敲击着桌面，鳞片与木头摩擦发出令人不适的声响：“但要接近神殿区并不容易，那里的防护结界很强。”
“结界总有弱点。”阴柔的声音低笑，“而且，我们不需要强攻。恐惧、怀疑、背叛……这些才是最好的武器。我已经在教会内部埋下了种子，很快就会有虔诚的信徒为我们打开通往圣地的道路。”
冰冷的声音做出决断：“继续监视王宫动向，同时启动‘蚀心’计划。让那些被欲望蒙蔽双眼的人类自相残杀，我们只需要在混乱中取走我们想要的东西。”
油灯的火苗猛地跳动了一下，将几个扭曲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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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花园中，瑟薇娅独自漫步在蔷薇丛中。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带着晨露的花瓣，翠绿的眼眸中满是忧虑。与植物的沟通让她感知到了更多不寻常的迹象——不仅仅是那些潜伏的监视者，还有一种更深层、更隐蔽的腐蚀正在悄然蔓延。
她在一株异常枯萎的白蔷薇前停下脚步。这株蔷薇与其他生机勃勃的花朵格格不入，花瓣边缘卷曲发黑，叶片上布满了诡异的暗紫色斑点。瑟薇娅蹲下身，将手掌悬在枯萎的蔷薇上方，闭目感知。
“这不是普通的病害……”她喃喃自语。在自然魔法的视野中，她看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黑色丝线般的能量缠绕在蔷薇的根系上，不断汲取着它的生命力，并将某种负面的能量反馈给土地。这种能量模式与她之前在沉没图书馆感受到的虚空污染同源，但更加隐蔽，更加难以察觉。
“它们不仅在监视，还在……污染这片土地本身。”这个发现让瑟薇娅不寒而栗。如果连王宫内部的植物都已经被侵蚀，那么敌人的渗透程度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深。
她立即起身，决定将这个发现告诉奥菲莉亚和凯尔文。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塔楼顶端那个黑色的身影——凯尔文依旧站在那里，仿佛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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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尼娅百无聊赖地守在莉莉安的寝宫外。对她这样天性活泼好动的龙族来说，这种枯燥的守卫任务简直是一种折磨。她时而踱步，时而靠在墙上用手指敲击着铠甲，发出单调的节奏声。
“无聊死了……”她小声抱怨着，琥珀色的竖瞳无聊地扫视着走廊上悬挂的壁毯和装饰品。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喂，精灵！”她冲着刚从花园回来的瑟薇娅喊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跟我去天上兜一圈？从空中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呢！”
瑟薇娅微微蹙眉：“奥菲莉亚团长让我们留守——”
“那个死板的骑士又不在！”塔尼娅不以为然地说，“再说了，在空中视野更开阔，万一真发现什么异常，不是更能帮上忙吗？”
看着塔尼娅跃跃欲试的表情，瑟薇娅犹豫了一下。确实，从空中俯瞰或许能发现一些地面难以察觉的线索。而且，她也想亲自确认一下王都周边的自然能量流动是否也受到了影响。
“好吧，”她最终点头，“但不要飞太远，就在王都上空盘旋。”
“放心啦！”塔尼娅兴奋地拉着瑟薇娅就往王宫外的庭院跑，“让你见识见识本公主优雅的飞行姿态！”
来到开阔的庭院，塔尼娅周身开始泛起金红色的光芒。在耀眼的光芒中，她的身形迅速膨胀、变形，最终化作一头体型优美、覆盖着闪耀鳞片的巨龙。她展开宽阔的双翼，轻轻扇动就带起一阵强风，吹得庭院中的花草纷纷俯首。
瑟薇娅轻盈地跃上龙背，抓住塔尼娅颈后较为平坦的鳞片。随着一声清越的龙吟，塔尼娅振翅而起，带着精灵公主冲上云霄。
从高空俯瞰，王都维斯塔利亚呈现出与地面截然不同的景象。纵横交错的街道如同精密的纹路，河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整个城市如同一个巨大的活体，在晨光中呼吸、脉动。
“看那边！”瑟薇娅突然指向神殿区方向。在自然魔法的视野中，她看到一丝极其微弱的黑气从神殿区某处升起，如同污水中泛起的油渍，与其他地方的能量流动格格不入。
塔尼娅降低高度，绕着神殿区盘旋。龙族敏锐的感知让她也察觉到了异常：“那里的能量感觉……很别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发霉了。”
就在她们仔细观察时，一道隐蔽的视线从下方射来。在神殿区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穿着低级执事袍的身影抬起头，兜帽下的眼中闪过一丝幽紫的光芒，随即又迅速低下头，混入来往的神职人员中。
“我们被发现了。”瑟薇娅低声道，“回去吧，把发现告诉奥菲莉亚。”
塔尼娅不满地喷出一股带着火星的鼻息，但还是调转方向，向着王宫飞去。她不知道的是，这次短暂的飞行已经让她们成为了某个阴谋中的新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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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星塔楼上，凯尔文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他的嘴角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
“棋子已经就位，演员陆续登场……”他轻声自语，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整个王都，“接下来，就该轮到主角亮相了。”
他的目光投向神殿区，仿佛能穿透层层墙壁，看到那个正在与体内封印搏斗的银发少女。
“光与暗的容器啊，是时候做出你的选择了。”
塔尼娅载着瑟薇娅在王宫庭院中平稳降落，龙爪接触地面时发出沉重的闷响，激起少许尘土。她重新化为人形，脸上带着未尽兴的懊恼：“真没劲，才飞了这么一会儿！”
瑟薇娅从龙背上轻盈跃下，翠绿的眼眸中却满是凝重：“塔尼娅，我们可能打草惊蛇了。在神殿区上空时，我明显感觉到一道充满恶意的视线。”
“怕什么？”塔尼娅满不在乎地甩了甩火红的长发，“那些藏头露尾的家伙敢出来，本公主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事情没这么简单。”瑟薇娅摇头，“我在神殿区感知到的那丝黑气很不寻常，它不像是一般的黑暗能量，更像是……某种活着的腐蚀。而且，”她压低声音，“王宫花园里的植物也出现了异常枯萎，我怀疑敌人正在通过某种方式污染这片土地。”
塔尼娅这才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琥珀色的竖瞳微微收缩：“你是说，那些混蛋不仅在监视我们，还在对我们的地盘下毒？”
“比下毒更可怕。”瑟薇娅的声音带着忧虑，“这是一种根源层面的侵蚀。如果不尽快阻止，整个王都的生命力都会逐渐衰竭。”
就在这时，奥菲莉亚从圣骑士总部返回。她银甲上沾着些许灰尘，显然是刚从密道中出来。看到庭院中的两人，她快步走近：“你们刚才去哪了？我感觉到一股龙族的气息——”
“我们去了趟天上。”塔尼娅抢着回答，“精灵说她在神殿区发现了不对劲！”
奥菲莉亚的目光立刻转向瑟薇娅。精灵公主将空中所见和花园中的发现详细道来，每多说一句，奥菲莉亚的脸色就凝重一分。
“根源层面的侵蚀……”奥菲莉亚重复着这个词，手指无意识地按在剑柄上，“难怪凯尔文说敌人在寻找新的突破口。如果连土地都被污染，王都的防御结界迟早会失效。”
她沉思片刻，果断下令：“瑟薇娅，你继续监控王宫内的植物异常，尝试找出污染的源头。塔尼娅，你负责——”
“我知道我知道，”塔尼娅打断她，“继续守着莉莉安嘛！”
“不。”奥菲莉亚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既然敌人已经注意到你们，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我要你以龙族的形态，在王都上空进行定期巡逻。”
塔尼娅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个任务我喜欢！”
“但要记住，”奥菲莉亚严肃地补充，“你的任务是威慑和侦查，没有我的命令，不得与任何可疑目标交战。一旦发现异常，立即回报。”
“明白！”塔尼娅兴奋地摩拳擦掌，已经开始在心里规划巡逻路线。
奥菲莉亚又将目光转向瑟薇娅：“关于神殿区的异常，我会派一队可靠的圣骑士暗中调查。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更多情报。”
她抬头望向观星塔楼顶端那个黑色的身影：“是时候听听‘勇者大人’的意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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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星塔楼顶端，狂风依旧。
奥菲莉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凯尔文正背对着她，眺望着远方的神殿区。他的黑发在风中狂舞，身形却稳如磐石。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凯尔文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无波，“‘蚀界菌丝’已经开始蔓延。”
奥菲莉亚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蚀界菌丝？”
“一种跨维度的寄生生命体，”凯尔文解释道，“能够渗透世界屏障，侵蚀物质界的能量脉络。它们以生命力和秩序为食，排泄出来的是混乱与虚无。”
奥菲莉亚的心沉了下去：“这就是那些枯萎植物的原因？”
“只是表象。”凯尔文终于转过身，黑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菌丝的主体潜伏在更深层，它们正在王都下方构建一个庞大的网络。一旦完成，整个城市都会成为虚空能量渗透这个世界的跳板。”
“如何才能阻止它们？”奥菲莉亚急切地问。
“常规手段无效。”凯尔文的回答让她心凉半截，“菌丝网络存在于现实与虚空的夹缝中，普通的魔法和物理攻击无法触及。”
他话锋一转：“不过，任何系统都有其核心节点。找到并摧毁主脑，整个网络就会崩溃。”
“主脑在哪里？”奥菲莉亚追问。
凯尔文的嘴角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这就是有趣的地方。根据能量流动的轨迹判断，主脑就隐藏在——神殿区地下。”
奥菲莉亚倒吸一口凉气。神殿区是王都防御最严密的区域之一，如果敌人在那里建立了据点，意味着教会内部很可能已经出现了叛徒。
“我需要证据。”她沉声道，“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不能贸然搜查神殿区。”
“证据很快就会自己送上门。”凯尔文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即将发生的未来，“当菌丝网络准备就绪时，主脑必须与载体建立连接。而整个王都，只有一个合适的‘容器’。”
奥菲莉亚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变得煞白：“塞拉菲娜……”
“光与暗的平衡点，秩序与混沌的交汇处。”凯尔文的声音带着某种奇异的兴致，“那个小女孩体内的封印，既是保护，也是指引。对虚空来说，她是完美的降临容器。”
“我必须立刻去保护她！”奥菲莉亚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凯尔文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现在去，只会打草惊蛇。”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塞拉菲娜陷入危险？”奥菲莉亚激动地反驳。
“危险与机遇并存。”凯尔文平静地看着她，“这是迫使她体内封印解封的最佳时机。只有当她真正觉醒，我们才有彻底清除污染的可能。”
奥菲莉亚紧握双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一个小女孩的安危做赌注……这就是你的做法吗？”
“效率优先。”凯尔文的回答冷酷而理性，“情感用事只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奥菲莉亚的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而凯尔文依旧平静如深渊。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一名圣骑士气喘吁吁地冲上天台：“团长！紧急情况！神殿区传来消息，塞拉菲娜圣女突然昏倒了！”
奥菲莉亚猛地看向凯尔文，眼中满是震惊与质问。
凯尔文却只是轻轻点头，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切：“看来，戏幕已经拉开了。”
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也格外冷漠。
“让我们去看看，这场戏会如何上演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