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芬妮骑着她的马,快速行进。乡野的道路泥泞难走。大约三天后,她离开了边捶地,来到郊野。
在这里,“木”字形的岔路口,有一家旅店。不大的房屋,二两层,有一个主店,一个客房,以及一个庭院。院子里有很多的马,仆人正在喂草。
芬妮拉着马走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熟悉的下仆。那是皮阿罗斯的随从,总是站在队伍的末尾,平时不说一句话,只有在马的面前,才会露出微微泛红的脸与微笑。
他喂着马,身旁的马不停用头蹭着他的脸。这个从来不敢大声说话的矮个子男孩,竟然哈哈笑出了声。芬妮走到她的身边,都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这孩子叫什么来着……芬妮有些头疼。
她想来不记这些,因为没有什么交集。当然了,如果这家伙是自己的随从,那么名字和个性是一定要记住的。他们之间关系淡薄,在芬妮看来,只需要认识皮阿罗斯,就足够了
“你,”芬妮直接开口,“男孩,还记得我吗?我是皮阿罗斯的同学。”
突然从身后传来的女生,铿锵有力,吓了达亚一跳。他几乎是跳着转过身,看到骑士的装扮,还下意识倒退了几步。可惜,他身后就是马槽,再退,就要坐进去了。
用力咽了口唾沫。发干的嘴巴里,满是恐惧和焦躁。如果皮阿罗斯的守卫在这里,一定立刻就能够与对方攀谈。他听到了对方说话的内容,也理解了她的意思,可是,他无法提供任何交互,他只想躲在马儿的肚子下面,等这个上等人离开。
“您……您……”达亚犹豫许久,攥着拳,掐着手心,硬是说了一句话,“您可以去店里,找我们家的少爷……”
这之后,他就成了锯嘴葫芦,只是低垂着头,试图依靠身边不会说话,只知道吃吃吃的马儿,希望那些柔顺的鬃毛,可以遮住他的脸,不必面对喂马以外的一切。
芬妮并不关注达亚。
得到想要的信息,这家伙在她眼中,就没有了继续沟通的价值。
没想到皮阿罗斯也在这里。
岔道口旅店。一个古早的店铺,开了有至少三十年,比芬妮本人的年龄都要大上一轮。
她曾经听说,家里的大人,经常在这里歇脚。她出门的时候,还跟她推荐,这里的菜品,哪些好吃。可惜,她向来跟家里那群人的口味不同,他们喜欢的东西,她不用吃都猜得到,肯定不合自己胃口。
岔道口旅店是一个关键的节点。任何地图,都要将其标注出来,几乎是地标级别的建筑。正如这里的“木”字形道路,五条路,会聚在一起,朝着唯一的城镇而去。
本奇安尔格——地图西北角,最东南的城镇。
可以说,整个帕大陆,所有地图,其西北角都是一片荒芜的不毛地。古代时候,似乎有巨人曾经在这里居住。但巨人时代没落后,继承此地的王公贵族,没有扛过第三次寒潮。按理来说,这个区域,不应该有寒潮,但传说,有魔法师在这里打开了跨越境界的巨大传送门,把一个新生的雪精灵传送到了这里,酿造了蔓延千年的大悲剧。
小时候,芬妮听说了这个故事。长大后,就觉得是一段胡编的瞎话。毕竟,巨人时代也不过是八百年前的时候,最后的王公贵族,死于三百年前。要说,第三次寒潮,也不过就是两三百年前的事情。
本奇安尔格,不论是在现实,还是在传说故事里,都是显眼的存在。这里只有这样一座大型城镇。按照规模,应该算是都市级别。但在第三次寒潮带走了这里的领主们的性命后,此地的所有权,就归属中央王城。算是最遥远的边境城镇了。
芬妮来这里,是为了参加戍边巡逻队。她从哥哥那里,听说这里在招募骑士,不论年龄,不分性别,只要愿意守在这里,定期执行雪精灵眷属清缴,就能够得到荣誉勋章。
芬妮不在乎荣誉勋章,只想要挥舞武器,参与战斗。家族却很看中这份荣誉,认为这是她之后的人生中,相当重要的一步。
她不这么认为。因为,在芬妮看来,哥哥那样,直接去往都城参军的人,才是真的开启了向上攀登的大门。她只是戍守边疆,并打算一辈子在荒野上游荡,不参合社交圈的一切。虽然这些话她从没有说过,但说出来,恐怕,她连出门的机会,都会失去。
芬妮不愿意这样的生活降临,她渴望长久背负骑士的使命,践行身为骑士的责任,而非为了家族的野望,成为一枚逐渐丧失人性的棋子。
见到皮阿罗斯的时候,那个家伙,正喝着热酒。他一边豪饮,一边听着芬妮絮絮叨叨说着,抱怨的话。他哈哈大笑,“杀人的骑士,也算是有人性吗?”
芬妮并不动摇。“至少,我们杀的人,都是敌人。”她放下酒杯,看着盘子里口味不佳的面包片,这种只能果腹的东西,之后的日子,她必须让自己习惯起来,“我受够了那些奇怪的规矩。他们想要成为仪式上的礼仪剑,是他们的事。我有我自己的追求。”
“你的追求,也不过就是猖狂的纵欲。”皮阿罗斯说着,吃了一口一指厚的肉排,味道有些淡,他皱着眉喊仆从去再弄些酱汁,“芬妮,你以为萨波尔老师,为什么不愿意继续叫你剑术?”
“因为她已经是个没用的老女人。失去野心,失去勇气,失去责任与担当——”
“行了吧,你嫉妒的嘴脸,简直难看的像是拍扁的大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