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抬起眼，隔着长长的会议桌，与江璃夜对视。
这一次，她的眼神里，不再有任何掩饰。
那是一种，赤裸裸的，带着绝对掌控力的，审视的目光。
【很惊讶吗？】
一个冰冷的声音，通过那道该死的精神链接，直接在江璃夜的脑海中响起。
是苏清颜。
【你以为，你的那些小动作，能瞒得过我？】
江璃夜的瞳孔，骤然收缩。
【江璃夜，我再提醒你一次。】
苏清颜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你现在是‘天穹之盾’的见习魔法少女，是我的队员。】
【你的每一个行动，都必须在我的监视之下。】
【任何试图脱离掌控的行为，都会被视为……背叛。】
【而对于背叛者，你知道下场是什么。】
冰冷的威胁，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入了江璃-夜的心脏。
她握紧了藏在桌下的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她想反驳，想怒吼，想告诉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她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天穹之盾”，她只想拿回属于自己的自由！
但她不能。
她只能死死地咬着牙，将所有的愤怒与不甘，全部咽回肚子里。
【……】
她在精神链接中，沉默着，用沉默，表达着自己最后的反抗。
苏清颜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很好。】
【那就期待，我们周末的‘读书会’吧。】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哦。】
精神链接，被单方面地切断了。
苏清颜推了推眼镜，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冰冷模样，宣布道：
“散会。”
学生会的成员们，陆陆续续地起身离开，一边走，一边兴奋地讨论着周末的活动。
整个会议室，很快就只剩下了江璃夜和苏清颜两个人。
江璃夜依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被冰封的雕像。
夕阳的余晖，从她身后的落地窗照进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她能感觉到，苏清颜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依旧牢牢地锁定在她的身上。
充满了审视，警告，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的兴趣。
那感觉，就像一只猫，在玩弄一只已经被它抓在爪下的，无力反抗的老鼠。
江璃夜缓缓地，抬起头。
她看着那个站在光影中的，宛如女王般的身影。
心中，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开始滋生。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
苏清颜。
你以为，把我放在你的眼皮底下，我就无计可施了吗？
你太小看我了。
你太小看……“虚言”了。
越是危险的处境，越是绝望的局面……
就越能激发出，我最原始的本能。
江璃夜的嘴角，在无人察觉的阴影中，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冰冷而又疯狂的弧度。
既然你把舞台都搭好了……
那么，周末的这场“大戏”，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我的好队长。
第十六章：思想品德、钞能力与无辜的图书管理员
周末的沧海市中央图书馆，安静得能听见一根针掉落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旧书页特有的、混合着阳光尘埃的干燥香气，偶尔有学生走过木质地板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在为这份宁静伴奏。
然而，对于江璃夜来说，这里不是知识的殿堂。
是地狱。
是酷刑室。
是苏清颜为她量身打造的、名为“文化熏陶”的精神牢笼。
她端坐在三楼阅览区的一张红木长桌旁，面前，摊开着一本封面设计古板到令人发指的书。
书名，更是充满了恶意。
《新时代中学生思想品德修养》。
……
品德。
修养。
江璃夜面无表情地盯着这四个大字，感觉自己的视网膜正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反复灼烧。
让她一个前顶级杀手，虚渊教团的叛徒，在逃的战俘，来阅读这种东西……
这已经不是侮辱了。
这是行为艺术。
是一种充满了恶趣味的、精神层面的公开处刑。
而行刑官，就坐在她的正对面。
苏清颜。
今天的学生会长，没有穿那身象征着权力的制服，而是换上了一套素雅的米白色连衣裙，黑色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发带束在脑后，鼻梁上架着那副标志性的金丝眼镜。
她安静地坐着，手中捧着一本厚重的《法理学原理》，阳光透过她身后的巨大玻璃窗，为她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圣洁，知性，美丽。
宛如一幅精心绘制的古典油画。
如果忽略掉她那时不时投过来的，带着审视与警告意味的冰冷视线的话。
【翻页。】
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通过精神链接，精准地在江璃夜的脑海中响起。
【你盯着同一页，已经十分钟了。】
江璃-夜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她缓缓地，用一种仿佛在搬运千斤重担的动作，伸出手指，捏住了书页的一角。
“哗啦——”
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阅览区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翻过了一页。
很好。
任务完成。
她继续保持着雕塑般的姿势，开始研究新一页的插图——一个梳着标准少先队发型的男孩，正在搀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过马路。
男孩笑得阳光灿烂，牙齿洁白。
老奶奶笑得慈祥和蔼，满脸褶子。
江璃夜盯着这幅和谐的画面，大脑开始不受控制地进行战术推演。
如果现在有敌人来袭，这位老奶奶可以作为绝佳的人肉盾牌，至少能抵挡三发9毫米口径的子弹。而那个男孩的红领巾，可以在紧急情况下用作止血带，或者……勒住敌人的脖子。
【你在想什么？】
苏清颜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她危险的思想。
【你的表情，很不对劲。】
江璃夜立刻收敛心神，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回书本的内容上。
“……要乐于助人，团结同学，尊敬师长……”
她默念着书上的文字，感觉每一个字，都在嘲笑着她的过去。
她曾经“帮助”过很多人，去往他们该去的地方。
她曾经很“团结”她的同事，比如墨鸦和赤鬼，一起把任务目标轰得渣都不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