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只剩下我一人,夕阳透过玻璃窗斜斜洒进来,照得整片空气都带着浮尘的金色。
粉笔灰在光里慢慢飘落,老旧的电风扇在天花板上吱呀吱呀转着,似乎随时会停下。
这种过分安静的环境,就像我这段时间的校园生活一样,孤零零的。
“哈,总算被我逮到了。”
她的声音清脆得像风铃,语气里裹着几分狡黠,光是听见就让人直觉——麻烦来了。
我无奈地放下手里的东西,揉了揉眉心,转身去迎接命中注定的麻烦。
那道身影从门口缓步走来。俏皮的栗色双马尾在光里摇晃,几缕散落的发丝被镀上金色。她眼角微微上挑,笑意若隐若现,活脱脱像只狡黠的狐狸。
“苏雪学姐…”我哭笑不得的望着她,光是她的笑容,我已经预感到接下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歪着头,嘴角上扬,眨眼间带点调皮意味:“你这见鬼一样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我可比鬼亲切多了哦。”
说着,她还故意抬手在我额头轻轻戳了一下。
“你怎么又来了?”
“嘿——小沈岚,上次那件事考虑好了吗?别想再糊弄我哦~” 她忽然快步走近,猛地抓住我的手腕,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下一秒,我的胳膊就被她顺势挽进怀里。
不得不说,那种柔软的触感带着些许女孩身上特有的清甜香味,确实不错。
“我,我恐怕不能胜任。”感受着发烫的脸颊,我试图将胳膊抽回来,但是她的力气意外的大,接连试了几次我都没能如愿。
“别急着拒绝嘛。”她松开手,退开半步,像是大发慈悲般“放过”我,但指尖却又轻轻勾了下我衣袖,眼底坏笑更甚。
“这次来,不是学生会的事啦。”
我心头一松,连忙后退几步,生怕被人撞见。毕竟这位学姐可是校内公认的大美女,要是让别人看见我和她如此亲密,明天我大概就得被全校男生追着剁成臊子了。
“嗯……对了,小岚你是前几天刚入学的吧?那样的话不知道应该也正常。”她若有所思的低头想了想,随后又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说起来,我确实是上个月才转进来的新生。
而她呢,听说从初中就在学校里混得风生水起,不仅是学生会的中流砥柱,还在高一开学时以压倒性的票数当选了——学生会会长。
没错,眼前这位老是黏着我的“麻烦精”,正是全校女生最想模仿、全校男生最想追的苏雪学姐。
……而且她三番五次来找的目标,居然是我这个连跟周围人都不敢主动打招呼的新生。
她到底看上我哪点了?成绩不突出,运动也不行,甚至社交技能负分。
要不是因为她,我到现在连学校里说过话的人都屈指可数。
所以严格来说,苏雪学姐也算是我在这里的唯一熟人。
只是——这唯一熟人未免也太黏人了点吧。
当然我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大概知道学生会里会有多少复杂的事情要处理,所以我便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她,但是她却像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一有机会就会出现我身边。
“其实啊,我除了学生会之外,在初中的时候还搞了个社团。”她若无其事地拨开鬓发,笑眯眯地看着我。
“社团?我对那玩意儿没什么兴趣啊。”面对她的笑容,我莫名有些胆颤,却也只得苦笑。
“少来,先跟我走走看嘛。”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完全不给拒绝的余地。
她拉着我走出教学楼,走廊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夕阳把地板染成一条长长的橘色带子。
操场上还有几个社团在训练,哨声和加油声远远传来。
而我——一个普普通通,甚至连外貌都没有太多特色的男生,居然正跟苏雪学姐并肩走着。
光是想到如果有人看见这画面,明天我就能在学校门口收到死亡威胁信,我就满头大汗。
……
旧校舍外墙斑驳,爬满了青苔,连窗户的铁栏杆都生了锈。
楼梯间贴着十几年前的告示,颜色早已褪成一片模糊的灰黄,上面的字迹也被水染糊,难以辨认其中的字样。
每踩一步,脚下的木质地板都发出嘎吱的呻吟,好像随时会把人吞进去。
“学姐,这里不会有幽灵出没吧?”阴森的环境让我不由得小声嘀咕。
她偏过头,露出坏笑:“有我不就行了?再说,就算有鬼,它也会先来找你。”
“?”
终于,她推开一间门,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魔术社”。
在我还没来得及弄清眼前的状况时,学姐就已经推开了教室的门,带着我走了进去。
“我带新人来了哦。哎呀?一个人都没有吗?”
这件教室的面积并不大,甚至只有正常教室的一半大小,说它是教室,还不如说它是储藏室更加合理一些。
社团门一推开,眼前的景象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外面是随时要塌的危楼,里面却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大屏幕在墙壁上映出复杂的图表,机箱风扇的嗡鸣声此起彼伏。
桌上摆放着一些我从未见过的机器,角落甚至还有一台冒着热气的咖啡机,香味正慢慢飘散开来。
“这…”我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切,眼前的一切都跟我理解中的魔术挂不上任何的关系,甚至放眼望去,我都找不到一个有关魔术的道具。
“怎么?跟你预想的不一样?”学姐转过身笑着望着我,随后便走向了一旁,转瞬之间便拿着一杯温热的咖啡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虽然无奈,但也只得苦笑着点了点头。
拿起杯子,入口先是咖啡的苦涩,紧接着便是巧克力与牛奶带来的丝滑口感与香甜的味道,这正是我最喜欢的配比。
“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吧。”学姐笑着回应着我,她的脸上此时分明已经有了计划得逞的坏笑。
“学姐,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我手里的杯子竟在一瞬间消失,只留下几缕逐渐消散的光。
“???”我的大脑瞬间宕机。
学姐双手一摊,表情得意:“这里可不是魔术社,而是——魔法社!我们研究的,是正儿八经的魔法。”
魔法?
这个人的脑子正儿八经的坏掉了吧?
“你那是什么表情?真不礼貌哈?!”可能是我的表情过于直白,忿忿不平的她双手叉腰。
“比起解释,果然还是直接演示给你看更直观。”
说罢,她抬起右手,火焰在她掌心升起的瞬间,整间屋子仿佛被点亮。
火光映在她眼里,跳动着危险的光彩;周围的阴影全都被驱散,像在向她低头。
我能感觉到空气温度在爬升,呼吸里带着灼热,汗珠顺着脊背滑下。
——这要是魔术,那一定是世界级的。
“这……是魔术吧?是不是等下要变个玫瑰或者鸽子出来?”我话音虚弱地逃避着现实。
“哈?那魔术能做到这个吗?”她挑眉一笑,手中火焰骤然熄灭,随即拳头一握,淡紫色的电弧炸裂开来。
滋——滋——
刺耳的电流声瞬间充满房间,我浑身的汗毛全竖了起来,头发也跟着一根根立起。
然而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一阵酥麻顺着背脊窜上大脑,我眼前一黑。
——意识消失前最后一幕,是学姐的惊呼声与视野中逐渐放大的紫色闪电。
……
“不是吧,苏雪,你杀人了?”
“我才没有!”
“那这尸体要怎么处理?”
“自首吧。”
“都说了我没有杀人!”
“但是你看他,都黑了,快成煤球了。”
“唔…倒是还有呼吸。”
耳边传来吵闹的声音,我艰难地睁开眼,看见一脸担忧的苏雪,和站在她身边的两个陌生人。
“啊,醒了?”学姐红着眼圈,却还故意板着脸,“吓死我了,还以为要给你收尸呢。”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抹了抹眼角。
“我这是…昏过去了?”我想起身,但浑身充满了无力感,指尖脚尖仿佛被上万根针扎一般,痛苦万分。
“半小时左右吧。”那个健壮的男生替我解答,笑得憨厚,“不知道说你小子是倒霉还是命大,我是陆明,跟苏雪一样都是高二。”
“林沐,初三。”旁边娇小的女生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像是随时要睡过去。
“总之——”陆明用力拍了下桌子,吓得我差点再次昏过去,“欢迎你加入魔术社!”
“诶?我还没说要加入啊!”我虚弱地抗议着。
“唔?”林沐懒散的眼神难得一亮。
紧接着,就是苏雪学姐那声响亮到能震塌屋顶的惊呼。
“诶——?!”
……
那天晚上,我躺在出租屋的床上,浑身依旧残留着被电流灼过的酥麻感。
白天的经历像一场荒诞无比的梦,苏雪学姐的脸、跳动的电光,以及那间神奇的教室,在脑海里混乱的交织。
睡意很快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在意识沉入深渊的前一刻,我隐隐听到耳边传来了呼啸的风声,不是城市里沉闷的风,而是那种自由自在的风,更加原始的风。
然后,我猛然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