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初现，天际线的尽头逐渐被亮眼的鱼肚白所渲染，似乎暗示着这惊险万分的一夜总算结束。
这一夜，虽然我靠着学姐的咖啡撑了过去，但休息的很差。
精神也疲惫不堪，走起路来都有些摇摇晃晃的。
但一想到昨晚的景象，我还是冷汗直冒。
现在的我…还是没有自保能力。
我心思要不要请假休息一天，可学姐却非常笃定的拒绝了我的请求。
“雾魔固然危险，但并不是没有弱点，碰巧的是，它很少会在人群聚集的地方进行攻击，所以白天的校园，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是她的原话。
我原本的念想也就此作罢，只能拖着无力的身躯，晃晃悠悠的走进了教室里。
然而，原本单人单桌的我从现在起却多了一个同桌…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望着身旁比我还困的林沐，我有气无力的向她问道。
“苏雪学姐让我来的。”
当陆明学长将桌椅板凳放下来的一瞬间，林沐就迫不及待的趴在了桌上。
“…学姐不是说过不会有事的么…你也还要上课吧？赶紧回去吧。”
“没事，那点成绩我看不上。”林沐打了个哈欠，随后一把拽走了我的书包，直接放在头下当起了枕头。
我张了张口，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林沐的出现属实在班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最初大家还认为她只是个普通的转校生。
但等大家看清她身上那身代表着初中部的制服后，脸上才逐渐变成了奇怪的表情。
更当班主任出面解释她是天才少女，早就自学完了初高中乃至大学的课程，甚至早就被名牌大学预定的时候，大家望向林沐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如同看待大魔王一样的诡异与恐怖。
虽然有了学姐的安慰之后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
但隐隐不安的感受却仍旧萦绕在我的心头久久没有散去。
不过看着身旁林沐的睡颜后，不知为何，那份担忧也随之淡了几分。
这一天，我几乎一直在心惊胆颤中度过的。
好在林沐虽然懒洋洋的，但在学习方面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天才。
每当老师讲到课文中的重点时，她总会适时提醒我，甚至做出比老师还要更简单易懂的讲解，也多亏了她，我的课程才没有落下太大的进度。
这小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人？
我可从没见她用过魔法，甚至我都没从她身上感受过半点的魔力气息。
看起来我对林沐的认知还是太少了。
傍晚时分，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我叫醒了美梦中的林沐。
由于近期蚀点频繁爆发的缘故，为了学生的安全，学校取消了晚自习，虽然只是暂时，但这对我来说却是个大好事。
至少多了点休息时间。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想，这也为雾魔的出现提供了便利。
返学过后，我带着林沐径直来到了活动室。
房间内的灯已经换过了，但看起来还是依旧的昏黄，空气里除了淡淡的咖啡味之外，更多的是一股淡淡的焦味，就连墙上也能看到学姐魔法留下的焦痕。
“今天应该没事吧？”我小声嘀咕。
“希望吧。”学姐手里拿着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杯的咖啡。
跟以往的她相比，现在我能明显的看到她的倦容，淡淡的黑眼圈，有些干燥的皮肤，甚至还有那不再亮丽的头发。
我注意到，她的手指正无意识的敲击着咖啡杯，节奏时慢时快，时重时轻，从我们进屋开始就一直持续着，直到现在也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她看起来很紧张。
我内心感到很是愧疚。
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咦？”
就在这时，林沐的声音将我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学姐手指的动作也总算停了下来。
此时的林沐正坐在 ‘焕然一新’的显示器前，只不过那硕大又颇有年代感的大屁股显示器绝对跟“新”这个词沾不到半点联系就是了。
虽然她曾跟学姐抱怨过这老东西的问题，但学姐只是以经费不足简单搪塞。
“怎么了？”学姐快步走了过去。
“我一直在检测学校里魔力波动变化…昨天一天都是很高的数值，夜里是顶峰，可今天…看起来有些奇怪。”她微眯着双眼，神色认真。
“怎么个奇怪法？”
“你看，这是今天一整天的走向图，时高时低的，就像是…试探。”
“但我白天没有察觉到什么奇怪的啊？”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雾魔就是这样，不会轻易在你面前出现，但一旦出现，那绝对是有目的所图的。”
学姐严肃的解释着。
我心狠狠一紧。
活动室瞬间安静。
我甚至听见窗外的风声——安静得不太正常。
学姐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外面是平静的夜色。
操场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异样。
但——
“怎么……没有风？”她轻声说。
明明窗户开着，却连一点空气流动都感觉不到。
林沐也抬起头，“外界温度有下降的趋势。不过没有达到结露的程度。”
她顿了顿，又补充：
“这不像是自然现象。”
我咽了口唾沫，没敢接话。
学姐深吸一口气，重新挂上窗帘。
“别太紧张，可能只是昨晚的残余影响。”
她说得轻松，语气却稳得有点刻意。
我能感觉到她在撑着。
夜色渐深，活动室亮着一盏台灯。
我们三人几乎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
我试着翻开课本，却一句也看不进去。
林沐趴着睡了几次，又强行撑着继续监测。
学姐则偶尔侧眼观察我，似乎在确认我的状态。
时间一点点过去。
到晚上九点时，林沐终于困得受不了，眼皮都睁不开。
“我回去了。”她揉着眼。
“嗯，我送你。”学长不知何时到门口，像是早就在等。
临走之前，林沐步伐有点飘，却还是朝我摆摆手。
“明天叫我。”
“如果你又看见什么奇怪的……记得发消息。”
“好。”
活动室门关上了。
只剩下我与学姐。
她看着桌上的法阵残片，轻轻叹了口气。
“昨晚那阵法……算是毁了。”
“我今天重新布置了一个，但没有昨晚那么强。”
语气平淡，却有种掩不住的疲惫。
“别露出那种表情。”
学姐走过来，敲了敲我的脑袋。
“我说了，你不是一个人。”
她说完，露出一个笑容。
但她话音刚落——
啪嗒。
屋子另一头的日光灯忽然闪了一下。
我猛地抬头。
灯光又恢复了。
“……老旧的灯管。”学姐淡定地说。
可她手臂却明显绷紧了一瞬。
紧接着，窗外传来微弱的一声——
像是什么东西轻轻擦过。
非常轻。
轻到如果我没精神紧绷，根本不会听见。
我脊背一凉。
“学姐，你听见……？”
“听见了。”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但她没有打开窗帘，只是盯着窗边的阴影。
“沈岚。”
她轻声叫我。
“别靠近窗户。”
我喉咙像被堵住般点了点头。
夜色太安静了。
安静到连呼吸声都显得刺耳。
我忽然意识到：
——雾魔没有消失。
——它也没有离开。
它只是在看。
不是攻击。
不是接近。
只是远远地，看着。
学姐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
“今天不会再攻击。”
她的语气平稳，却带着一种压抑的寒意。
“但它……也绝对没有走远。”
活动室里，烛火轻微晃动。
不知是不是错觉。
烛火反倒像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压了一下，又立刻恢复。
我全身发麻。
学姐把手放在我肩上，轻轻拍了拍。
“别怕。”
“只要今晚不离开这个房间，你就是安全的。”
她的声音带着温度，却抵不过窗外那股若隐若现的寒意。
我点头。
直到深夜，窗外再没有任何声响。
连风也没吹过一下。
太平静了。
不正常的平静。
学姐陪着我直到快凌晨，才靠着沙发睡着。
我也强迫自己闭上眼。
最终度过了第二个夜晚。
——但我清楚。
——雾魔没有离开。
——它只是在等时机。
而我不知道，它到底在等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