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天际染成一片凄艳的橙红,给荒凉的山林镀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
林晓月藏身于一株枝叶繁茂的古树之上,透过缝隙,死死盯住不远处那条蜿蜒的山道。
根据系统地图显示,以及她从原主混乱记忆中拼凑出的关于玄天门行事风格的信息,这里是返回玄天门一处外围据点的必经之路。
她需要确认,更需要更多细节。
手中那片包裹着灰烬的树叶,以及脑海中那两个玄天门弟子脱口而出的“幽魂符”、“密信”、“栽赃计划”,虽然已经足够拼凑出真相的轮廓,但要扳倒慕容羽这样身份的人,尤其还要在短短两天内取信于正处于信任崩溃边缘的叶清弦,她需要更确凿、更无法反驳的东西。
比如,亲眼见到,或者亲耳听到更关键的证据。
山风拂过,带起林叶沙沙作响,也带来了远处逐渐清晰的脚步声和谈话声。
簌簌……簌簌……
声音离自己人越来越近,林晓月屏住呼吸,将敛息术运转到极致,连心跳都仿佛放缓……
“……这次总该没问题了吧?那点灰我都检查了三遍,风一吹早就没了。”
依旧是那个抱怨的男声……
嗯,果然,还是那两个替少主擦屁股的牛马小喽啰……
林晓月此刻这么想着。
“小心无大错。少主此次计划不容有失,若是败露,你我都得形神俱灭。”
这时,沉稳声音出声警告道。
“唉,说起来,少主对那月幽幽也真是……何至于此呢?当年在百花谷秘境,若不是月幽幽偶然出手,少主恐怕……”
“闭嘴!你想死吗?此事绝不可再提!”沉稳声音骤然严厉起来,带着一丝惊惧,“少主正是因为那次被月幽幽‘所救’,自觉狼狈,又被她此后屡次拒绝,才因爱生恨,执意要毁了她!你忘了之前那个在背后议论此事的师弟是什么下场了?”
抱怨男声立刻噤若寒蝉,半晌才嗫嚅道:“我……我只是觉得,用‘蚀心蛊’控制清风长老的心腹弟子盗书,再伪造玄阴煞气,嫁祸月幽幽,这手段未免……”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少主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既然得不到,那就彻底毁掉,连同她在意的一切!那叶清弦,不过是顺带的牺牲品罢了。”
“可凌云剑宗那边……”
“有‘蚀心蛊’在,那人不敢乱说。等叶清弦亲手‘处置’了月幽幽,道心破碎,凌云剑宗年轻一代便无人能再与少主争锋!届时……哼!”
两人的对话如同冰冷的毒蛇,钻进林晓月的耳朵……
百花谷秘境!蚀心蛊!
……
那是什么玩意儿来着?
算了,反正听着就不是个好东西!
原来还有这样的前因!
没想到慕容羽竟是因为曾被月幽幽所救,自觉尊严受损,求爱被拒后,扭曲的占有欲和自尊心发酵成了如此恶毒的杀局!
甚至不惜动用“蚀心蛊”这种听起来就不好的东西!
这不仅仅是因爱生恨,更是极度自私与疯狂的权力欲交织下的产物!她
要毁了月幽幽,也要借此打击凌云剑宗,为她自己铺平道路!
叶清弦和月幽幽,完全成了她野心与扭曲情感的祭品!
这是哪来的恶毒女配啊😦!
脚步声渐渐远去,山林重归寂静,只余下林晓月胸腔内剧烈的心跳声,咚咚作响,如同擂鼓。
她缓缓松开不知何时紧握的拳头,掌心已被指甲掐出深深的印痕。
情报已经超乎想象的完整。
动机、行使的手段……这些都已经清晰。
慕容羽,这家伙有有权有势有能力,做什么不好,怎么偏偏要做典中典的恶毒女配呢……
唉……不怼?!事情还没解决呢?!
………
现在,问题再次回到了“怎么做”上。
是啊,该怎么做呢……
直接拿着这点灰烬和“一面之词”去找叶清弦?
且不说她一个来历不明的魔修能否近身,就算见到了,盛怒和绝望中的叶清弦会相信吗?
打草惊蛇的可能性更大。
那么……揭发?
向谁揭发?
玄天门的人?那是自投罗网。
凌云剑宗?他们现在正认定月幽幽是凶手。
一个计划的雏形,在她脑海中逐渐清晰——要驱虎吞狼。
玄天门并非铁板一块,从刚才那两名弟子的对话中,能听出他们对慕容羽的手段也并非全然认同,更多的是畏惧。
而凌云剑宗内,难道就全都盲从吗?
那位被蛊虫控制的弟子,难道不想摆脱控制?
她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一个既能将真相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又能让慕容羽自食其果的突破口。
最好能借力打力,让玄天门内部,或者凌云剑宗内部有份量、且与慕容羽或其派系有矛盾的人,来揭开这个盖子。
比如……那位与慕容羽父亲、玄天门门主素有宿怨,以刚正不阿著称的戒律堂长老?
这个念头如同火花,瞬间点亮了迷雾。
她需要更具体的计划,需要了解那位长老的行踪、性情,需要找到一个“不经意”将证据送到他面前,并且能引他亲自调查的方法。
这很难,非常难。
她势单力薄,修为低微,时间紧迫。
但比起直面慕容羽的疯狂或者叶清弦的绝望,这似乎是唯一可行之路。
林晓月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地的瞬间牵动了伤势,让她微微蹙眉,但眼神却愈发坚定。
幕后黑手已然清晰,接下来,便是为她精心编织的罗网,找到一个最合适的撕裂点。
她再次看了一眼玄天门弟子消失的方向,转身,朝着与坊市相反、通往凌云剑宗外围区域的方向潜行而去……
螳螂捕蝉,开始了。
只不过,在螳螂后面,一直黄雀正在缜密的谋划着,等待着螳螂掉进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