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族的废弃洞窟比想象中更深,也更隐蔽。
入口被茂密的藤蔓与幻术残痕遮蔽,内部蜿蜒曲折,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香料与尘土混合的气味。
唯一的光源,来自洞壁某些特殊矿石散发的微弱磷光,映得每个人的脸色都幽深难明。
将赤眸小心安置在洞窟深处一块相对平坦的石台上后,云瑾便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靠着冰冷的石壁滑坐下来,闭目调息,刻意与林晓月和赤眸保持着距离。
林晓月没有打扰她。
她仔细检查了洞窟入口,确认安全后,才开始打量这个临时的避难所。
洞壁上残留着一些模糊的壁画,描绘着狐族祭祀的古老场景,但大多已斑驳剥落,难辨全貌。
她的目光最终落回到赤眸身上。
未来妖皇依旧昏迷不醒,眉宇间因痛苦而紧蹙,即使失去意识,那股桀骜与凌厉似乎也未曾完全消散。
这张脸,无数次让她想起叶清弦,但细看之下,却又截然不同。
叶清弦的清冷是雪山之巅的孤月,而赤眸的锐利,则像是燎原烈火,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
“系统,调取赤眸的基础信息。”
她在心中默念。
光幕浮现,但显现出来的信息却令她失望。
【姓名:赤眸(称号:血焰)】
【种族:妖族(具体血脉未知,疑似高阶混血)】
【状态:重伤,妖力核心紊乱,深度昏迷。】
【背景概述:于三年前突然崛起于北境荒原,凭借强悍实力与独特人格魅力,迅速收服周边零散部落,被部分妖族视为打破现有秩序的希望。与现任摄政王势力多次冲突。更多信息需宿主自行探索。】
自行探索……林晓月叹了口气。系统的帮助永远像是隔靴搔痒。
她走到赤眸身边,想再检查一下她的伤势。
指尖刚触碰到对方滚烫的额头,昏迷中的赤眸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无意识地绷紧,喉咙里溢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不……不是……我……”
林晓月动作一顿,屏息凝神。
赤眸的眉头锁得更紧,仿佛在抵御某种巨大的痛苦,断断续续地呓语:
“……族……血……诅咒……为什么……背叛……”
背叛?诅咒?
林晓月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些词语,与云瑾那复杂难辨的眼神,以及系统提到的“误解与宿命”隐隐对应上了。
她尝试将一丝极其微弱的、融合了系统能量的精神力探出,并非为了治疗,只是想更清晰地感知赤眸混乱的精神世界。
瞬间,无数破碎的画面与情绪洪流般冲入她的脑海——
冲天而起的血色火焰……族人倒下的身影……一张模糊却充满威严和失望的脸……还有背后刺来的、冰冷的利刃……巨大的、如同囚笼般的祭坛……
强烈的愤怒、被撕裂的痛楚、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感,几乎将林晓月淹没。
就在这时,一幅相对清晰的画面定格了一瞬:幼小的、银发的赤眸蜷缩在冰冷的石缝里,怀中紧紧抱着一只奄奄一息的、更小的雪兔幼崽,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它,眼神凶狠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玷污的柔软。
“!”
林晓月猛地收回精神力,踉跄后退一步,额角渗出细汗。
那些暴烈的负面情绪让她心悸,但最后那幅保护幼崽的画面,却与她狂野暴戾的“崛起妖皇”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这个赤眸,她的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谓的“背叛”和“诅咒”又是什么?
“你对她做了什么?”
冰冷警惕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林晓月回头,只见云瑾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正紧紧盯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戒备,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没什么,”林晓月压下翻腾的气息,平静地回答,“只是检查伤势。
她似乎在发烧,呓语不止。”
云瑾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转向石台上的赤眸,看着对方因痛苦而苍白的脸,眼神复杂地变幻了几下,最终归于一种深沉的晦暗。
“她的妖躯强悍,死不了。”云瑾的声音干涩,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冷漠,“倒是你,林姑娘,你似乎对她……格外关心?”
林晓月迎着她的目光,坦然道:
“我说过,我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人出事。尤其是,在弄清楚你们为何会走向‘同归于尽’之前。”她刻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云瑾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猛地别开脸,不再说话。
洞窟内陷入了沉寂,只有赤眸偶尔因伤痛发出的细微喘息声,以及洞外隐约传来的风声。
林晓月知道,赤眸的过往,云瑾的心结,以及那位摄政王的阴谋,如同缠绕在一起的乱麻。
而她手中,只抓住了几根微不足道的线头。
但至少,她看到了赤眸冰冷面具下,那不经意流露出的、属于过往的一丝微光。
这束光,或许就是解开死局的关键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