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工作,便是去街道挨家挨户地找活儿干。
一般来说,因为噪音、烟尘、交通等因素,铁匠铺是不可能坐落在城市中心的,普遍的选址一般是城镇外围或城外,比较靠近道路的地方,其次就是与其他有噪音、污染的行业集中在一起,客户需要这类服务时便会主动前往的工匠区/工业区,菲的选址就是后者。
原先是怎样菲娜不太清楚,但现在这一块已经是包含磨坊、木工坊、制革厂、染坊、陶窑、屠宰场等一系列作坊的城外工业区了,环境实在谈不上多好。
而这些作坊也多半在城内另有铺面,包括稍远的那家规模更大的铁匠铺“冯克铁匠行”,晚起步的那么久,想抢生意无疑是件难事,不可能坐着等顾客上门,必须自己主动出击才行。
菲娜所做的也很简单,就跟街头叫卖的“旧手机换刀、换剪子、换盆子”“磨剪子嘞~戗菜刀~”一样,推着手推车,挨家去做一些以旧换新、免费维修之类的活计。
在此过程中,菲娜也换了身装扮。
耐脏的深色头巾,挂在脖子上的护目镜,带有大口袋的工装背心和无袖束腰上衣,厚重的皮围裙,挂着酒壶的宽厚工具腰带,装在口袋里的锻造手套,裤脚塞进钢铁包头高筒靴里的工装裤……再刻意地露出在昨天的作业中被煤炭染得黑乎乎、血彤彤的指尖,头发和面容上再下点功夫——一言蔽之,就是看起来很“矮人”的装扮。
在菲的指示下,只要对方质疑她们的铁匠身份,菲娜就以矮人血统为名头跳脚,然后把话头绕到手艺上,提出免费维修或者以旧换新,留下店址让人隔天来取,只要能让对方觉得占到便宜了就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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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学校招外教的时候,一个本地人的外语再好,人家也会倾向于招一个真正的外国人。同样的道理,“矮人”的身份就是有这种先置印象。
举例来说的话,人类学锻造得从Lv0起一步一步慢慢来,多数时候Lv6就打顶了,而矮人起步就是Lv3,Lv10以上的几乎全是矮人,无论是上限还是下限都要比人类高,在有这种需求时无脑选矮人基本错不了。
类似的还有精灵、兽人、地精、半身人等,在对应领域上一般都占有优势,乃至具有垄断级的唯一适应性,譬如“攻城手”一职几乎只能由巨人担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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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这么一套下来,菲娜她们总算是积累起了原始声望,虽然离变现还有点距离,但起码算是一只脚迈进市场了。
[好嘞,那么开工吧,没事的,凭肌肉记忆基本是够的。]
为了节约出场时间以备不时之需,今儿接到的活是由菲娜进行的。
很遗憾,虽然技能表能列出来长长一串,但那不是说用就能用、只要按个按钮就能放出来的。除了被动生效的技能外,其他的都是字面意思上的“技能”——对,就是得学、再学以致用的那种,字面意思上的得掌握的技能。
也就是说,菲掌握的技能,菲娜没法照单全收,只靠肌肉记忆、再加上菲的口头指导慢慢融汇贯穿,所能发挥出的实际等级恐怕要打个对折。
“好……我记得是,这个吧?”
对墙上的机关一番操作,锻造坊中的动力锤动了起来。
——是的,动力锤。
以水车为动力的动力锤、锻压机,昨儿刚看到这些玩意的时候,菲娜的大脑断片了好一会儿来着,而这也解释了菲是如何在力量值并不出众(虽然对比普通人已经挺高了)的情况下完成的锻造。
回过神来一想,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菲有着Lv6的机巧技能,这些玩意的原理尚且在她也能理解的范畴内,人家自己倒腾出来也不是没可能,要不然人家干嘛专门选河边的地儿开锻造坊呢,为的不就是利用水车的动力嘛……
“这是异世界不是中世纪,这是西幻不是古代,异世界的事能叫不符合时代背景嘛……”
这样嘟囔了几句,菲娜便把对世界观的冲击抛之脑后了。
…
顺带一提,在这种专业领域的上,菲的指导能力超级烂。
正如她会在做饭的时候突然“灵机一动”一样,因为「山之血」的天赋,她在锻造时经常凭着灵感乱来,以至于很多时候自己都没法锻造出两把一模一样的武器,乃至瞎捣鼓出了某种绝妙配方但是自己不记得怎么配了,故而造出来过不少举世无双的孤品,变相拔高了身价。
好一会儿,在菲娜半懂不懂的依葫芦画瓢,以及菲不时的亲自上手中,总算是完成了工作。
“真平和啊……”
与其说平和,不如说是平淡。一般来说这会儿了,起码也该有几个小喽啰跳脸了,快一点的话差不多都该把第一个有名字的角色纳入后宫了,结果她们现在还在第一步磨叽呢。
[唔?我还以为你会更喜欢平淡一点的生活的来着……?]
在菲看来,生活在和平时代的菲娜应该不会期望满是冲突和戾气的生活才对——然而这是勇者巡回中的常态,所以她才希望能在起步阶段让对方慢慢适应异世界的节奏。
“毕竟都穿越了嘛,就算不是打怪升级,也会稍微有点憧憬异世界生活嘛,像是魔法学园什么的,还有领主文和种田文之类的……”
虽然经营类的异世界文也不在少数,但是这么个不带金手指的硬核活计果然还是有点考验人了——难怪铁匠会被归到人间三苦里面,哪怕有动力锤都辛苦得不得了。
[欸……但是我都毕业好久了,再觍着个脸去上学实在是……]
“真上过啊?怎么样怎么样,有发生过什么吗?”
稚嫩的外貌总会让人下意识地忽视菲的真实年龄,这个年纪,大学生都该被磨成老油条了,从她丰富的探索技能中不难得出菲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结论。
而这类学园背景,一般都会是乙游中故事的发展舞台,菲娜自然会对此有所好奇。
[嗯~这么说来,你还记得初中时发生的事吗?也没什么特别的记忆点,很枯燥的。]
上学对菲来说也是遥远的回忆了,真要说的话也说不出个一二三,看起来在上学阶段菲似乎还是个老实学生的样子,没什么邂逅、也没什么冲突。
“那么……”
咚咚、
“菲?你在吗?”
菲娜还想和菲再多聊聊什么,门口却传来了声音。
“啊、我在!”
以为是客人上门了,但门口站着的却是佩蒂。
“正好你在,菲,我家水车好像又出了点问题,老冯克刚好不在,帮我看下?”
“老冯克啊……”
在菲上路的这段时间,自然有人接管这部分市场,尤其是需求变高后,铁匠行业迅速发展了起来。而在好一番激烈的商战后,最终做大做强的便是他们了,“冯克铁匠行”,其中“冯克”的意思是火花。
顺带一提,菲的店叫弗奥尔铁匠铺,“弗奥尔”是火焰的意思,工作时一般自称弗奥尔师傅。
虽然还没有发展出“工厂”,但占据这个生态位的工坊自然也需要定期维护设备,铁匠行的工匠们便是干这个的——因为职责没有细分,各行各业所承担的职务通常都有些暧昧。
“好嘞,我去看看。”
因为很熟,两人之间也没什么客气,简单收拾了一下工具,菲娜便再一次上佩蒂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