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你以前帮我装的水车也年代久了，动不动就出故障，轴承嘎吱嘎吱的叫个不停，辐条也咣当咣当的，有时候叶片还会掉，老冯克说下次得全拆了、换一套新轴承……”
在菲娜做检查的时候，佩蒂在旁边这样抱怨着。
“这个嘛……”
菲娜有些欲言又止，但脑内的菲已经在跳脚了——连面对不得不两人一体的情形时都没有发火的菲，此时却出离地愤怒了起来。
[XX的同行！看我不把锤子塞进你的**里！]
菲也是有作为工匠的尊严的。佩蒂家用的水车和她家的是同款，作为她亲自操刀设计的产品，动力足、噪音小、效率高、可靠性强，她自己家的水车在那么久都没有进行过任何维护的情况下，直到现在都还能正常运行就是证明，理论寿命搞不好比整座磨坊都长，但佩蒂家的却频频故障，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菲只是通过菲娜的眼睛粗略一查，就查出来问题了。
主轴的轴承故意没打磨圆润，润滑脂里还掺入了细沙粒，这会导致轴承的异常磨损，发出沉闷的嘎吱声和摩擦声，进而导致水车转动不顺、效率下降，甚至在某个受力点突然卡顿，致使整个水车剧烈震动、停机，乍一看很像长期负重运行的自然疲劳，但在水量充沛、本该全力运转的时候会出现转速不均的情况，专业人士很容易看出来问题；
其次是轮毂与辐条的连接件，看起来好像是木材干缩或者水流冲击造成的松动，实际上是故意用尺寸略细、质量略次的铁棒当销钉，会导致连接件逐渐松动，使水车转动时发出有节奏的咣当声、并使车身摇晃，长期下来会有让整个水车解体的风险；
再就是水车叶片的固定件故意没做防锈，水车轴上的大齿轮和传动轴上的小齿轮的啮合故意调大了间隙，支撑轴承用了劣质的润滑脂，磨盘上的承重铰链用了不合适的软铁，调节间隙的螺杆上有几乎看不见的毛刺……
“[佩蒂，老冯克是不是这么说的——‘主轴承磨偏了，得赶紧校正，不然整个轴都要废’‘齿轮副的啮合间隙都没了，再转就要咬死了’，然后打磨了一下表面、加点润滑油或者拧紧几个螺栓，再跟你说‘老伙计，我给你暂时弄好了，但你这套家伙什年代久了，筋骨都疲劳了，下次什么时候再坏可说不准，得多留心听着声’之类的话？]”
作为前勇者，在脑内发了小一会儿的脾气，菲很快调节好了心态，借菲娜之口如此问道。
“？啊，不愧是专业的，他真就这么说的，果然是结构性故障吗？”
“[我——]”
……
……
“原来……如此……？”
听完菲娜的解释，佩蒂陷入了沉思。
在此期间，菲娜也小声安慰起了脑中的菲。
“菲，消消气，消消气，干这行的不就这样嘛，商人嘛，总归是考虑着怎么赚钱的……”
为了提高销量，适当地降低产品质量，好让产品能尽早报废，从而购置新品、带动消费，这在她之前的世界是非常常见的情况，甚至有着上个世纪的老家伙至今都还硬挺、新时代的产品却早早报废的情况，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至于这种在设备中做手脚，使其定期发生故障，好赚这个维护钱的，就更不是什么稀罕事了，作为消费者自然会有意见，但作为商家，这是普遍到可以说是常态的商业行为了。小到作为个人的维修工，大到整个厂家，谁会嫌钱烫手啊？挣钱嘛，不寒碜……
“这样啊，作为商人，姑且也能理解，”
菲还没回话，听到菲娜自语的佩蒂倒是先说上了，“菲，你会在这儿久留吗？”
“这个……抱歉，再过段时间，我又得……”
只是为了筹备旅费才会重新开张铁匠铺，菲娜并不会在这里久留。
“这样啊——弗奥尔师傅，开个价吧，‘维修’就交给你了。”
[……菲娜，十万起价，底价是七万G。]
“那就、十万G？”
“好，成交。”
[啊、啊啊~价开低了……]
虽然已经在往高里开价了，但菲还是低估了这些年微风镇的发展，预想中会被对半砍的价位被直接一口答应了——所以说，开磨坊的不一定能成富翁，但起码也会是土豪。
……
收了钱自然就得好好办事，菲尽可能地缩减需要自己出场的时间，花了几个小时，终于压着线完成了。
[一百分钟……果然还是太短了……]
从一开始的说一步做一步，到后面的无缝交接，区区一百分钟被拆分成无数个小段、均匀地穿插在这几个小时里，两人的默契飞速地提高着。
“辛苦了，弗奥尔师傅。”
一口气结清了款单，菲娜的余额一下从个位数变成了六位数，钱来得太快以至于没了真实感。
在佩蒂家享用了一顿丰盛到一点也不符合时代背景的晚餐后，总算是完成了今天的工作。
……
隔天，菲娜一大早就前往了秩序神教的教堂。
原本按菲的规划，是得到大一点的城镇才能去教堂尝试调律（debug），但既然微风镇已经有教会入驻了，也就不急着启程了。
但之所以这会儿了才去，是因为……
“……好贵！”
余额一下被对半砍，菲娜咂舌道。
——因为贵，非常贵。
[可不然嘛，你猜为什么秩序神教不需要卖赎罪券和贵族捐款，一个‘保险’贵死了……]
当地驻扎的修士没能诊断出菲娜身上的悖谬，在综合考虑了一番人家是会帮忙引荐更高级的神父、还是直接把她们定义成需要讨伐的混沌，菲娜她们放弃了继续调律，买了个保险就溜了。
「保险」，菲曾考虑将其翻译为赐福、加护、庇佑、恩泽等玄乎些的说法，最终还是翻成了商业味更重的这个词——因为性质上还真跟保险差不多。
—
之前也说过，教堂担任的是“复活点”的职位，但这显然不是免费的。
只有信奉秩序、遵从戒规、还买了保险的人，才能享受到秩序的恩赐。
保险一般有三个档位。最便宜的一档是“先用后付”，根据地区的差异，门槛价一般在200G到500G，大部分人买的都是这一档。门槛价低，但一旦死了需要复活，就得由亲属补上尾款，要是在规定期限内没有补上——那就不好意思了，转世去吧。
因为一档必需值得信赖的人，视情况而定即使是家人也不一定会出这个复活尾款，紧急联系人也不一定随时都能联系上，所以有条件的人一般都买的是二档“标准套餐”，菲娜她们买的就是这一档。
二档通常是五万G左右，嗝屁之后，只要经得起秩序的审查，立马就能在教堂复活，只要对秩序的戒规有基本的认同和共识，就算是作为异教徒的其他教派也可以行使复活点的职责——至于作为异端的“教团”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三档，基本就是“内部专用”了，只有秩序神教的内部人士才能享用，其中就包括受到册封的“赫尔德”（勇者候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