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之城的重建,在三股势力的鼎力托举下,宛若被注入生命原液的枯槁巨树,正从焦黑的根系中抽枝拔节,于废墟之上重塑不屈的轮廓。断壁残垣间,工匠们的号子声与铁锤撞击石块的脆响交织,偶尔有孩童捧着半块粗糙的麦饼,蹲在安全的角落,好奇地望着那些往来穿梭的冰裔卫士与德鲁伊,眼中怯意未消,却已悄然燃起几分对新生的向往。
德米斯特家族的“冰裔卫士”,在芙蕾雅队长冷冽如霜的号令下,迅速扼住了城市的防务命脉。他们身着覆着薄冰的银色甲胄,甲片碰撞时带着细碎的冰裂声,每一步踏在碎石遍布的街道上,都留下浅浅的冰霜印记。清理主干道时,两名卫士合力抬起断裂的石梁,冰蓝色的魔力顺着他们的手臂流转,在石梁底部凝结出光滑的冰垫,让沉重的石块得以被轻松推移。更多卫士则手持特制的冰凿,将凝练的寒冰注入残垣缝隙——那些寒冰接触到带着魔瘴的砖石,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泛起淡白色的雾气,将砖石中的邪秽之力强行冻结、剥离。
一道道冰岩壁垒在他们手中拔地而起,最高处竟达两丈,冰壁表面布满天然形成的冰棱,如同一排排锋利的獠牙,在日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仔细看去,冰壁内部还嵌着细碎的蓝色符文,那是德米斯特家族传承百年的净化符文,每一道都由芙蕾雅亲自刻画——她指尖凝聚着纯粹的冰系魔力,无需画笔,仅靠意念便能让魔力在冰壁上流淌出繁复的纹路,刻痕处的冰面格外剔透,仿佛封存着细碎的星光。每当夜风拂过,符文便会亮起微弱的蓝光,将城墙周遭三丈之内的魔瘴逼退,让蜷缩在临时帐篷里的幸存者,能在梦中少几分对黑暗的惊悸。
而芙蕾雅本人,便如一尊行走的冰雕,铂金色长发用玄冰发冠束起,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她巡视时从不多言,只以眼神示意方向,冰裔卫士们便会立刻领会意图,动作精准得如同提线木偶。一次,一处刚砌好的冰壁因底部魔瘴残留而出现裂痕,她二话不说,单膝跪地,手掌按在冰壁底部,体内的冰系魔力如潮水般涌入——裂痕处的冰面迅速变得晶莹,裂痕被新凝结的寒冰填补,甚至比原本更加坚固。起身时,她指尖沾着的碎石末瞬间冻结成细小的冰粒,随风散落,而她只是拍了拍甲胄上的尘土,继续走向下一处节点,仿佛方才不过是抚平了衣上的褶皱。
索恩维斯家族的德鲁伊与草药师们,则在莱拉娜长老的指引下,以自然之力为笔,在死寂的土地上重绘生机。德鲁伊们身着绣着藤蔓花纹的绿色长袍,手持镶嵌着翡翠的木杖,每走一步,便将木杖轻轻点向地面。杖尖触及之处,那些泛着黑紫色的魔化土壤竟微微震颤,表层的秽物如枯叶般卷曲、脱落,露出下方浅褐色的原生土壤。莱拉娜长老站在田圃中央,翠绿色的长发间别着几朵白色的绒花,她双手结印,口中吟诵着古老的自然祷文,声音苍老却充满力量。随着祷文响起,她脚下的土地中,竟有细小的绿芽破土而出,那些嫩芽顶着嫩黄的芽尖,仿佛带着初生的莽撞,一路向着阳光生长。
草药师们则提着藤编的药篮,将精心培育的药草幼苗移栽进净化后的土地。他们动作轻柔,指尖触碰幼苗根部时,会悄悄渡入一丝微弱的生命魔力,让幼苗更快适应土壤。田圃边缘,几名怀特洛克领民正围在一位草药师身旁,认真学习辨识草药——那草药师拿起一株带着锯齿状叶片的植物,指着叶片背面的细小绒毛说:“这是‘清瘴草’,叶片绒毛能吸附空气中的魔尘,晒干后煎服,还能缓解魔蚀带来的头痛。”领民们听得认真,有人甚至用炭笔在粗糙的羊皮纸上,笨拙地勾勒着清瘴草的模样,眼神里满是对知识的渴求。
玛乔丽如一株追光的藤蔓,终日缠绕在莱拉娜身侧,她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裙摆上沾着细碎的泥土与草叶,却毫不在意。起初,她只是蹲在田圃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德鲁伊们的动作,后来便尝试着用指尖触碰那些幼苗。一次,一株刚移栽的“愈伤花”因根系受损而蔫蔫低垂,玛乔丽急得眼圈发红,她将手掌轻轻覆在花株上方,心中默念着希望它活下去的念头。没想到,她掌心竟缓缓渗出细小的水珠,那些水珠带着淡淡的蓝光,滴落在花株根部。不过片刻,那株愈伤花便重新挺直了腰杆,花瓣甚至比之前更加娇艳。莱拉娜长老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惊喜,她拉过玛乔丽的手,笑着说:“孩子,你体内的水之力量,本就与草木的生命之力同源,你是天生的自然之友。”
自那以后,玛乔丽更加投入,她学着莱拉娜的模样,尝试用意念引导水之力滋养植物。她会蹲在田圃里,对着幼苗轻声说话,那些幼苗仿佛真能听懂一般,在她的照料下长得格外茁壮。有一次,一位领民的孩子被魔虫咬伤,伤口红肿流脓,草药师们调配的药膏效果甚微。玛乔丽得知后,主动提出帮忙——她将掌心的水之力凝聚成细小的水丝,轻轻拂过孩子的伤口,那些水丝带着清凉的触感,竟能缓缓驱散伤口中的邪秽。不过半个时辰,孩子伤口的红肿便消退了大半,孩子母亲激动得热泪盈眶,拉着玛乔丽的手不停道谢,而玛乔丽只是腼腆地笑着,眼底闪烁着被认可的光芒。艾伦站在不远处,看着妹妹忙碌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的暖意如春水般蔓延,连带着对未来的忧虑,都淡去了几分。
西奥多斯家族布设的“风语信标”,则在城市周遭织就了一张无形的感知大网。信标主体是高三丈的石柱,柱身上刻满了螺旋状的风系符文,顶端镶嵌着一颗透明的水晶球,水晶球中总有细碎的风团不停旋转,仿佛藏着一捧流动的星光。每当有信息传来,水晶球便会发出柔和的白光,符文随之亮起,将信息转化为细碎的光点,飘向位于怀特洛克家族城堡——潮汐之堡的接收装置。
接收装置是一张铺在木桌上的银色丝毯,光点落在丝毯上,便会汇聚成清晰的文字与图案。艾伦每日都会抽出一个时辰,坐在丝毯前查看信息。一次,丝毯上浮现出一幅简易的地图,地图上用红色光点标注着三股小股魔物的位置,旁边还有一行小字:“魔物数量约二十,距潮汐之城三十里,正向西北方向移动。”艾伦立刻召集护卫队长,指着地图上的位置说:“派两队人手,绕至魔物侧后方夹击,注意保留实力,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护卫队长领命而去,次日便传来捷报——魔物被成功剿灭,仅两名士兵受了轻伤。
还有一次,丝毯上显示有一支商队正朝着潮汐之城而来,商队标识是一朵金色的鸢尾花,旁边标注着“携带粮食、布匹若干,意图进行贸易”。艾伦心中一动,他知道这支商队来自斯通维尔家族的富饶城邦,若是能与其建立贸易往来,潮汐之城的物资短缺问题便能得到缓解。他立刻下令,让城门守卫善待商队,并亲自在临时修整出的城堡前厅等候。商队首领见到艾伦时,本带着几分疑虑,毕竟潮汐之城刚经历战火,残破不堪。但当他看到城中有序的重建景象,以及那些虽简陋却充满生机的田圃,眼中的疑虑渐渐转为敬佩。交易进行得十分顺利,商队首领不仅以合理的价格出售了物资,还承诺下次会带来更多的种子与工具,而这一切,都源于风语信标带来的及时情报。塞拉菲娜赠予的这份厚礼,在重建之初,便已显露出足以撬动局势的战略重量。
可正如平静海面下蛰伏的暗礁,表面的复苏之下,一道致命的枷锁正死死扼住潮汐之城的咽喉——莱茵河口。
这条曾滋养怀特洛克家族百年荣光的黄金水道,本是连接内陆与海洋的命脉,贸易、航运、渔获皆赖于此。昔日,河口处千帆竞发,白色的船帆如漫天云朵,码头边商贩的吆喝声、船工的号子声、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热闹得不分昼夜。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遥远的回忆。魔族入侵时,不仅将港口的石质码头碾为齑粉,让那些坚固的吊机断成数截,更蓄意将裹挟着浓烈邪能的战争残骸、扭曲魔物的尸骸、污秽的黑暗造物倾入河口。
站在高崖上远眺,能清晰看到河口处漂浮着层层叠叠的秽物:断裂的黑色金属甲胄上,还沾着干涸的黑血,甲胄缝隙中缠绕着细小的黑色触手,不时蠕动着,像是不甘死去的魔物残魂;魔物的尸骸早已腐烂变形,巨大的骨骼裸露在外,骨头上覆盖着一层滑腻的黑色粘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还有些不知名的黑暗造物,像是一团团凝固的黑雾,漂浮在水面上,偶尔会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闪烁着红光的眼珠,透着嗜血的恶意。这些秽物在邪能的作用下相互纠缠、融合,最终在河口凝结成一道宽约数十丈、厚达数尺的“魔物淤塞带”。
浑浊的河水在此凝滞成膏状,表面泛着一层油光,仿佛蒙着一层腐烂的皮革。偶尔有鱼群误闯至此,刚接触到淤塞带的边缘,便翻着白肚皮浮上水面,鱼鳞迅速变黑、脱落,鱼肉在瞬间腐烂成脓水。黑色油污与惨绿气泡在水面翻滚,气泡破裂时,会散发出带着甜腥的毒气,毒气遇风便化作细小的黑雾,随风飘散,连岸边的野草都被熏得枯萎、发黑。此前,曾有几名胆大的渔民,试图驾着小船靠近淤塞带,想清理出一条通道。可小船刚行至淤塞带百米之外,船身便开始剧烈震颤,木质的船板上竟渗出黑色的霉斑,船工们只觉得头晕目眩,皮肤发痒,连忙调转船头逃离。即便如此,回到岸上后,那几名船工还是大病一场,皮肤上长出了黑色的疹子,许久才痊愈。港口不通,潮汐之城便成了隔绝于世的孤岛,仅靠陆路的微薄补给,重建之路遥遥无期,复兴更是镜花水月。
“必须疏通河口。”艾伦伫立在河口外的高崖上,天蓝色的眼眸凝视着那片死寂的污浊,瞳孔中映着邪能翻涌的暗影。海风拂过他的发梢,带着河口的腐臭气息,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他能清晰感知到那股污秽力量的狂暴——那是对生命秩序的彻底亵渎,是扎根在土地命脉上的毒刺,每多存在一日,潮汐之城的复苏便多一分阻碍。
伊索尔德留下的老兵副官忧心忡忡地劝阻:“大人,那里邪能浓度极高,普通士兵片刻便会心智错乱、皮肉溃烂。我们曾尝试小船清理,非但徒劳无功,还折损了三名精锐……或许该等我们德米斯特家族的净化法师驰援,从长计议。”老兵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臂——那里曾在清理行动中被邪能灼伤,留下一道狰狞的黑色疤痕,即便经过治疗,阴雨天依旧会隐隐作痛。
“我们没有时间等待。”艾伦轻轻摇头,清越的声线里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他回眸望向身后的城市——脚手架上,工匠们正踩着木板,小心翼翼地修补着破损的房屋,有人腰间系着的绳索随风摇晃,却依旧专注地挥舞着锤子;田圃中,嫩绿的新芽在阳光下舒展叶片,德鲁伊们正弯腰查看幼苗的长势,偶尔与领民们低声交谈,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不远处的空地上,几个孩子正围着一只刚孵化的小雏鸟,小声地讨论着给它起什么名字,笑声清脆得像是风铃。这一切,都在无声诉说着迫切,诉说着这座城市对生机的渴望。“港口是潮汐之城的呼吸,呼吸断绝,我们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片愈发深邃温顺的力量之海。经绿冠城一役的淬炼与内心的整合,他与这份神力的关系早已不同——不再是掌控与抗拒的角力,而是如舞者与乐章般的共生,他只需轻轻引航,便能让力量循着心意流淌。过去,每当他调动神力,总会被力量的狂暴所裹挟,身体也会随之产生剧烈的不适,可如今,那份力量竟如温顺的溪流,静静等待着他的指引,连带着身体的异样感,都变得温和了许多。
“我亲自去。”他的话语平静无波,却带着撼动人心的决绝。话音落下,他转身望向身后的护卫,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庞,最后落在芙蕾雅身上,“你带人在安全线外等候,若我出现意外,立刻接管城中事务,继续推进重建。”
芙蕾雅闻言,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重重点头:“大人放心,属下会守好这里。”她知道艾伦的决心,也明白此刻劝阻无益,唯有做好万全准备,才能为他提供最坚实的后盾。
没有仪仗,没有喧哗,艾伦仅带数名护卫抵达河口。他让众人在距离淤塞带百丈之外的一处高坡上等候,那里是邪能影响的边缘,相对安全。交代完注意事项后,他独自一人,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那片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河滩。
咸涩的海风到了此处,竟变得粘稠腥臭,仿佛能黏住人的呼吸,吸入一口,便觉得喉咙发痒,胸口发闷。脚下的泥沙呈病态的紫黑色,踩上去软腻如腐肉,每一步都能陷下去半寸,抬起脚时,鞋底会沾着一层滑腻的粘液,带着令人作呕的触感。越靠近淤塞带,空气中的邪能便越浓郁,耳边甚至能听到细碎的低语声,那些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哭泣、嘶吼,又像是毒蛇吐信般的嘶鸣,试图钻入他的脑海,勾起他内心深处的恐惧与绝望。
艾伦咬紧牙关,将心神沉入体内的力量之海,以纯净的水之神力隔绝那些精神侵扰。他停下脚步,将背后的鲁特琴取下,横置于身前。这把鲁特琴的琴身由百年梧桐木制成,表面刻着精致的水波纹路,琴弦是用深海巨兽的筋腱所制,泛着淡淡的银光。他没有急于拨弦,而是先从怀中取出那支格雷厄姆赠予的芦苇杆——杆身呈淡黄色,因常年摩挲而变得温润如玉,顶端还保留着芦苇特有的细小绒毛,此刻抵在唇边,带着故人的温度与自然的气息。
他调整呼吸,让心跳渐渐放缓,与周围环境的脉动——哪怕那脉动微弱而痛苦,是被邪能侵蚀的呻吟——慢慢同步。他在心中回溯格雷厄姆的教诲,忆起昔日在落雪村的森林中,格雷厄姆曾教他如何与自然沟通,如何以平和的心境引导水流、净化泉眼。那时,格雷厄姆说:“力量本身并无善恶,关键在于使用者的心意。水可滔天,亦可润田,你要做的,不是压制它,而是理解它,与它共生。”
那些话语如明灯,照亮了他此刻的心境。他缓缓放下芦苇杆,指尖轻轻落在鲁特琴的琴弦上。指尖触及琴弦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暖流顺着指尖流淌,与琴弦产生了奇妙的共鸣,琴身的水波纹路竟微微亮起,泛着细碎的蓝光。
这一次,没有安抚人心的柔婉,没有撕裂黑暗的狂暴,琴声响起的刹那,如史诗开篇的庄严号角,带着涤荡万物、重归秩序的磅礴意志,在河口上空回荡。琴声初时低沉,如远山的惊雷,缓缓滚动;渐渐变符都带着纯净的水之神力,在空中凝结成细小的蓝色光点,随风飘向淤塞带,落在那些污秽之物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随着琴音流转,艾伦周身泛起柔和却不容侵犯的蔚蓝色光晕,那光晕如一层薄薄的水膜,将他与周遭的邪秽彻底隔绝。他缓缓抬手,掌心向上,仿佛托举着整片星河。体内的水之神力不再如野马脱缰,而是循着他的意念,化作一支训练有素的军团,沿着他精心构筑的“河道”,平稳而浩荡地涌向莱茵河口。神力流转过四肢百骸时,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变化——骨骼在轻微震颤,像是在适应力量的涌动;肌肤下的血管微微凸起,泛着淡淡的蓝色,如同流动的溪流;连呼吸都变得悠长而有力,每一次吸气,都能吸入更多的天地灵气,转化为补充神力的源泉。
“以水之真名,承塞西莉娅之志……”他的低语与琴音交织,如古老的祷文在水面震颤,声音清越而庄重,带着对水之神祇的敬畏,也带着对这片土地的守护之心,“引净世之潮,涤尘世之垢!”
刹那间,风云变色!
莱茵河上游的水流仿佛听到了君王的号令,骤然加速,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天空中,云层汇聚,降下的不再是普通的雨水,而是蕴含着纯净生命能量的甘霖!更为惊人的是,河口处的海水也开始倒灌,但与那污浊的邪能之水泾渭分明,如同透明的巨手,从外部挤压着那片污秽!
以艾伦为中心,一道前所未有的、规模宏大的“净化之潮”开始形成!这并非简单的洪水冲击,而是由无数细微的、闪烁着蓝色光芒的水之精灵组成的、具有高度秩序性和指向性的神圣浪潮!它们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精准地冲刷、分解、中和着那些淤塞的邪能物质。
“轰隆隆——!”
蔚蓝色的潮水与漆黑的邪能狠狠撞击在一起,发出了沉闷如雷的轰鸣。黑雾蒸腾,邪能哀嚎,那些扭曲的残骸在纯净水元素的冲刷下,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般迅速消融、瓦解!污浊的河水被强行净化,重新变得清澈,裹挟着被分解的污秽物质,向着外海奔涌而去!
场面无比宏大而神圣。蔚蓝的潮水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以不可阻挡之势,一寸寸地清理着河口的淤塞。岸边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充满了敬畏。他们能感受到那股力量的纯净与强大,那绝非邪恶,而是源自生命本源的、最为崇高的治愈与净化之力!
玛乔丽紧紧攥着衣角,眼中既有对哥哥的担忧,更有无比的骄傲。芙蕾雅队长冰冷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
然而,维持如此规模、如此精准的“净化之潮”,对艾伦的消耗是巨大的。他脸色逐渐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开始微微摇晃。但他咬紧牙关,琴声未断,引导着潮水持续不断地冲刷着最后的、也是最顽固的几处邪能节点。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那种熟悉的、身体被无形之力重塑的异样感再次袭来,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但他无暇他顾,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与邪能的对抗中,与这片土地、这条河流的共鸣中。
终于,在持续了近一个时辰的净化后,最后一块巨大的、缠绕着黑色触手的邪能核心在蔚蓝潮水的包裹下轰然瓦解,化作虚无!
“成功了!”
岸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人们看到,原本死寂淤塞的莱茵河口,已然被强行开辟出一条虽然尚未完全平整、但已畅通无阻的河道!浑浊的邪能之水被彻底驱散,取而代之的是奔腾不息、焕发着生机的清澈水流!
琴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艾伦身体一晃,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地向后倒去。一直密切关注着他的芙蕾雅身形一闪,及时扶住了他虚脱的身体。
“大人!”
众人惊呼着围了上来。
艾伦躺在芙蕾雅的臂弯中,意识模糊,浑身被汗水浸透,那身素雅的银蓝色长袍紧紧贴在身上,因湿透而变得近乎透明。
也正是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了——那被湿透衣物勾勒出的、再也无法忽视的身体曲线。
他的腰肢,纤细得惊人,柔韧的线条在湿衣下毕露无遗,仿佛不盈一握。而更令人震惊的是他的胸部——那明显隆起的、柔和的弧度,即便隔着湿透的衣物,也能看出其饱满的轮廓,与传统男性的平坦胸膛截然不同,呈现出无可辩驳的女性特征。
欢呼声戛然而止。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围上来的士兵、工匠、平民,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他们那位拥有强大力量、引领他们重建家园的继承者,此刻显露出的、与常识认知完全相悖的躯体。
震惊、茫然、困惑、甚至是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与恐惧,在无声的目光中交织、碰撞。
芙蕾雅抱着艾伦的手臂也僵硬了一瞬,她冰蓝色的眼眸低垂,看着怀中人那张因虚脱而苍白、却依旧美丽得惊心动魄的侧脸,以及那具在湿衣下展露无遗的、几乎完全如少女般的奇异身躯,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玛乔丽挤到前面,看到哥哥的样子,小脸瞬间煞白,她立刻脱下自己的外袍,想要盖在艾伦身上,试图遮挡住那些引人注目的曲线,动作慌乱而带着哭腔:“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艾伦在模糊中,能感受到周围骤然变化的氛围,能感受到那些聚焦在他身体上的、充满了各种复杂情绪的目光。他想说什么,却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最终,彻底的黑暗吞噬了他最后的意识。
河口恢复了奔流,港口的曙光初现。
但付出的代价,也以一种最直接、最无法回避的方式,公之于众。
莱茵河的流水声依旧,仿佛在吟唱着一曲混合着希望与悲怆的古老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