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城本地人太没有礼貌了,不,是欺人太甚!
这座城市歧视外地人也是有历史渊源。
从半个世纪前的“大迁徙”事件开始,雾城最初的原住民的生存空间就被外来者挤占,愈发式微。
这些首批移民作为外来资本,在完全占据话语权与整座城市命脉后,在短短几十年让整座雾城可以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经济腾飞,无论人口数量还是尖端科技在全国都名列前茅。
随着移民越来越多,内部矛盾不断加剧,各个阶层形成了一条完整的歧视链。
先移民的歧视后移民的,有钱的移民歧视没钱的移民,市中心的移民歧视底城区的移民。
而非常不凑巧的是,咲鸦甚至不是移民,只是有暂住权的劣等公民。
处于鄙视链的下下等,甚至连法律明文都对其格外针对。
木已成舟,咲鸦一人也没办法跟阿克曼医院作对。
为了给妹妹咲夜挣治疗费,他的隐忍退让能换取一笔不菲的“封口费”。
艾克斯顿学院的学费,高额的药物费用无疑是比不小的开支,咲鸦不断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接受现实的合理性。
后槽牙都险些要咬碎。
要咲鸦简单咽下这口恶气,也是不可能的。
多年来,他忍受的还不够吗?
反正协议已经签了,拿到这笔封口费后,他根本不需要再跟医院虚与委蛇。
嘀。
咲鸦发现他的个人账户页面显示钱已经到账,打款时间就在一分钟前。
诚然,雾城人有非常多缺点,但办事情的效率一向不低。
签协议才十几分钟,钱居然这么快就到账了……
大好机会,摆在了咲鸦的面前。
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敞开。
“小鸦,你还好吧?没睡醒吗?”
“我知道被辞退对你来说是很大的打击,但年轻人怎么能遇到点坎坷就服输呢?”
“我在你这个年纪压力可比你大多了。”
“有时候啊,多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是不是学习不刻苦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好好工作?”
赵昊推了推眼镜,也不知是不是在转移话题,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训斥道。
作为在学术界颇有声望的老教授,他早就习惯了摆出长辈架子。
“老师说的没错……这点困难怎么能难倒我呢?”
咲鸦深吸一口气,已从最初的震惊愤怒当中恢复沉着冷静。
反正自己都要被开除了,走之前何不暴打这老头一顿?
而且从自己来这晦气的医院实习开始,明里暗里不知道被赵昊刁难,找茬了多少次!
昨日之仇,如芒在背,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未等赵昊开口说出下一个字,咲鸦当机立断,一个助跑飞踢直直踹在赵昊胸膛。
只听砰的一声,身板并不算硬朗的年迈老人应声飞出。
他一头撞在书架上,带起一连串书本倾倒砸落在地的声响。
白大褂被一脚踹开线的赵昊,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支撑着站起身。
“咲鸦在做梦啊?你他妈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你人废了!前途没有了!”
老人怒目圆瞪,眼睛发红的死死瞪着咲鸦。
而后者此刻正掰得手腕咔吧作响,步步逼近。
“你你你……你想做什么?”
“我没病,只是想帮老师您缓解一下疲劳而已,毕竟,您都开始困得说胡话了。”
当赵昊的脸庞逐渐被咲鸦的阴影一点点吞没,神情也是终于流露出惊惧之色。
“保安,保安在哪里呀,这里有疯子袭击我啊!”
话音刚落,咲鸦爆发出惊人气势从正面轰出一拳,两拳,三拳!
海虎爆破拳!
地狱葬送手刀!
昔日承受的沉重压力灌注在一招一式间。
每一拳轰出都带着极致的杀意,甚至让周围的空气和地面都微微震颤。
当然,这些都是咲鸦擅自脑补的画面。
实际上,他就是扑上去乱打一通,用医生的双手将赵昊呵护至在起不能罢了。
失去意识前,赵昊勉强拨动了桌底下的警报按钮。
霎时间警铃大作。
仿生人警卫的脚步在办公室的走廊传来。
打完人,咲鸦掉头疾走,跳窗逃离阿克曼医院,他徒步跑了很远很远,最终来到雾城火车站。
逃离的路上过于狼狈,以至于一只皮鞋不知掉在了哪里,脚掌被刺破磨损,隐约渗出鲜血。
咲鸦呼吸急促,他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喂,那位女同学,请问能帮我拧开这个罐头吗”
思绪起伏间,一道气血方刚的男声从后方传来,咲鸦看到了一张如沐春风般的和煦笑脸。
在一男一“女”彼此眸中倒影中,楚樊笑容僵硬,咲鸦表情迷惘。
“你……是在和我说话?”咲鸦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下巴。
“当然,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咲鸦看了看自己的染血的白大褂,又用颤巍巍的右手推了推精致鼻梁上的圆框眼镜。
头发凌乱,黑色长裤因穿过某个建筑工地,沾满了斑驳污泥。
还丢了一只鞋子,双手红肿还残留着淡淡血迹。
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什么,女学生。
咲鸦凝视向楚樊那张看不出任何撒谎痕迹的脸,视线下移,果真瞧见了一个果脯罐头。
那罐头没有标签,也没有商标,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玻璃罐头随便塞了点水果进去,然后冒充水果罐头一样。
咲鸦脑袋一歪道:
“抱歉,我的力气很小,应该帮不上你的忙。”
说罢,咲鸦转身便要走,可他没走出几步,便被楚樊反手抓住手腕,后者好像生怕他逃走一般,力气很大,绞得他手臂发麻。
对方诡异的举动让本就极度紧张的咲鸦,愈发笃定一个事实。
此人一定是赵昊的人,没想到自己逃了这么远,还是被抓住了。
自己还是太过鲁莽,等几天甚至几周后在赵昊必经的某条路上敲闷棍,不比冲进他的办公室毒打他一顿保险太多?
“请松开手,我要走了。”咲鸦语气森然,眼神如刀子般能剜楚樊的肉。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楚樊松开手,略显尬尴地挠了挠脸颊,看样子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看你这抓人的力道,真的需要我这种弱不禁风的人帮忙?”
咲鸦揉搓起泛红的腕部,用幽怨的眼神瞥了一眼楚樊。
他刚要快步走开,忽然脚步一顿,回头看去,试探性问道。
“你,该不会把我和我妹妹弄混了吧,我和她长得很像,经常有人搞错的。”
楚樊: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