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被苏瑾半强迫地拖到了训练场。
与其说是训练场，不如说是学校体育馆内一个僻静的篮球场。
午后的阳光透过高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木质地板和灰尘的味道。
“来，一对一，十个球。”
苏瑾将外套随手扔在长椅上，里面只穿着一件运动背心，勾勒出流畅而富有力量的肌肉线条。
她眼神锐利，之前的烦躁和忧郁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那就是在球场上“教训”一下眼前这个心不在焉的家伙。
林墨深吸一口气，压下脑海中那些纷乱如麻的思绪。
（是啊，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如果连眼前这场球都不敢面对，还谈什么对抗幕后黑手？）
他俯下身，摆出防守姿势，目光紧紧锁住苏瑾：“放马过来！”
接下来的时间，成了汗水、喘息、肌肉碰撞和篮球砸地声交织的乐章。
苏瑾的球风如其人，迅猛、直接、充满侵略性，假动作逼真，突破如闪电。
林墨虽然身体素质经过系统道具的潜移默化有所提升，但技术和经验上依旧被全面碾压。
他一次次被过掉，又一次次顽强地追防，拼尽全力去干扰她的每一次投篮。
汗水浸透了他的T恤，小腿肌肉因为高强度的折返跑而酸胀不已。
“第七个！”苏瑾低喝一声，一个漂亮的背转身，将林墨卡在身后，轻松上篮得分。
她捡起球，看着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喘气的林墨，皱了皱眉：“喂，你到底行不行？软脚虾一样。”
林墨抬起头，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地板上，溅开小小的水渍。
他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带着疲惫却不肯服输的笑：“少、少废话……再来！”
（这种身体上的疲惫和对抗，反而让他感觉无比真实。每一次碰撞的触感，每一次呼吸的灼热，都在告诉他——此刻，他是活生生的存在，不是任何人的提线木偶。）
苏瑾看着他倔强的眼神，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她没再嘲讽，只是运球的节奏悄然变化，不再一味强攻，反而多了些技巧性的试探和引导，似乎在逼他拿出更好的状态。
就在林墨全神贯注应对苏瑾下一次突破时，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他下意识地一分神，苏瑾已经如猎豹般从他身边掠过，再次轻松得分。
“第八个。”苏瑾抱着球，语气带着不满，“跟你打球真没劲，老是走神。”
林墨道了声歉，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老爹】的来电。
他心头一凛，对苏瑾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走到场边接起电话。
“喂，爸？”
电话那头传来林爹刻意压低却难掩兴奋的声音：“儿子！有眉目了！你绝对想不到那封信的寄件人信息追踪到最后，IP地址指向哪里！”
“哪里？”林墨的心提了起来。
“市中心那家最大的、会员制的‘星空咖啡馆’！而且是用的咖啡馆的公共Wi-Fi，发送时间就在昨天下午！”
林爹语速飞快，“发送者很谨慎，没留下任何个人生物信息，但咖啡馆的监控或许能拍到点什么！我已经托了以前道上的老朋友，想办法弄到那个时间段的监控录像了，最晚明天就有消息！”
星空咖啡馆……林墨对这个名字有印象，那是本市有名的“高端人士”和“文艺青年”聚集地，消费高昂，环境私密。
（幕后黑手……会在那种地方出没？是巧合，还是某种刻意的炫耀？）
“好，我知道了。爸，你小心点，别打草惊蛇。”
林墨低声道。
“放心，你爹我心里有数。你那边怎么样？”
林墨看了一眼场中正在随意拍着球，目光却时不时扫过他的苏瑾，低声道：“我没事，正在……收集更多‘现场情报’。”
挂断电话，林墨的心跳依旧有些快。
线索的浮现，如同在迷雾中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灯，虽然看不清全貌，但至少指明了方向。
他走回场内，对苏瑾说道：“继续吧，最后两个球，我会全力以赴。”
苏瑾打量着他，敏锐地察觉到他接完电话后，眼神里的迷茫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的锐气。
她嘴角微勾：“这还差不多。”
第九个球，林墨几乎拼尽了全力，凭借着对苏瑾突破习惯的短暂预判，竟然成功干扰了她的投篮，篮球在篮筐上颠了几下，最终滑了出来！
“啧！”苏瑾有些意外地看了林墨一眼。
轮到林墨进攻。
他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回忆着叶清影分享的一些发力技巧和步法，虽然用于篮球有些怪异，但此刻也顾不上了。
他连续几个快速的变向，调动苏瑾的重心，然后抓住一个极其微小的空隙，猛地起跳，后仰投篮！
动作依旧有些僵硬，但决心弥补了技术的不足。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不算优美的弧线，却在苏瑾有些错愕的目光中，“唰”地一声，空心入网！
球进了！
林墨落地，因为后仰差点摔倒，勉强站稳，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他居然在苏瑾手下得分了？
苏瑾也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不同于平时带着侵略性的冷笑，反而有几分清爽：“可以嘛，居然蒙进了一个。”
她走到网袋前，拿出林墨刚买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大口，然后很自然地把剩下半瓶递还给他：“行了，算你赢回点面子。今晚的冰淇淋，我请。”
林墨接过那半瓶水，瓶口还残留着她唇上的温度。
他看着苏瑾因为运动而泛红的脸颊和亮晶晶的眼睛，那个冰冷的问题再次浮上心头：（这份突如其来的“大方”和“亲近”，是真实的她，还是……？）
但他没有推开，也没有质疑，只是默默拧紧瓶盖。
（无论真假，这瓶水，这个赌约，这场球赛……我此刻接收到了。这就够了。）
“走吧，”苏瑾重新穿上外套，恢复了那副酷酷的样子，“再去晚点，草莓味该卖完了。”
看着苏瑾走向体育馆大门的背影，林墨快步跟上。
（星空咖啡馆……明天，或许就能离真相更近一步。而在那之前，先享受这或许虚幻，却触手可及的……草莓味冰淇淋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