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的夜晚,勇士菲利普的宅邸中。
“爷爷!”
莎拉三步并两步地冲进书房,扑到一位须发皆白却身材魁梧的老者身边。
老者正是菲利普的父亲,前著名狂战士,巴顿。
巴顿放下手中的酒壶,哈哈大笑,声如洪钟:“哈哈哈!哎呦,我的小公主,谁又惹你不高兴了?告诉爷爷,爷爷去拆了他的骨头!”
莎拉气鼓鼓地拽着巴顿的胳膊摇晃:“还不是那个新来的!叫华楞定的!长得像个漂亮姑娘,用的全是邪门歪道!”
“哦?细说。”巴顿饶有兴致地又灌了一口酒。
“他用一种能操纵血液的祝福魔法,动作滑溜得要死!我用了爆诞都没能正面击垮他,他还用刀背……刀背贴我脖子!”莎拉越说越气,脸颊涨红,“当着所有人的面!丢死人了!”
说完,她就把脸埋在了爷爷结实宽阔的胸膛里。
“哈哈哈!”巴顿笑得更大声,用力拍着莎拉的肩膀,“输了就是输了,找什么借口?你爹那套剑与荣耀把你教傻了?”
“可是……”
“没有可是!”巴顿打断她,眼神锐利起来,“听好了,小公主!战斗只有输赢,没有规矩!能赢的手段就是好手段!你觉得他滑溜?那你就像捕猎一样,预判他,堵死他!你觉得他邪门?那就用更强的力量把他那点小花招连人带骨头一起砸碎!”
莎拉眨眨眼:“……砸碎?可我明明碰都碰不到他!”
“对!那就连同他的小伎俩一同砸碎!”巴顿握紧拳头,骨节间发出脆响,“强者支配弱者,天经地义!你看上的东西,管它是什么,抢过来就是了!守规矩那是弱者给自己找的借口!”
“天呐……”菲利普无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父亲!您又在教她些什么!”
巴顿毫不在意地哼了一声:“我在教她世界的真理!像你似的,整天彬彬有礼,能教出什么血性?”
莎拉眼睛却亮了起来,用力点头:“爷爷说得对!是我还不够强!下次……下次我一定把他打趴下!”
“这就对了!”巴顿满意地撸了撸莎拉的头发,“明天不是要和他们吃饭吗?去!大大方方地去!让他见识见识我孙女的气量!要是他还不服,爷爷帮你揍他!”
“嗯!”莎拉重重点头。
菲利普看着这一老一小,只能揉着太阳穴,深深叹了口气:“唉……怎么我女儿这么像她爷爷呢……”
“那是你太像你妈了!”巴顿扬了扬拳头,激动得唾沫横飞,“太软!我养歪了你,可不能再把咱家小公主养歪了!”
菲利普又狠狠揉了揉紧皱着的眉头:“父亲,华楞定那孩子……他今天独自讨伐了一头钢铁龙。”
“什么?”巴顿粗犷的眉毛一挑,“就他?独自干掉钢铁龙?”
“什么?”莎拉纤巧的眉毛一挑,“就他?独自干掉钢铁龙?”
爷孙俩同时做出如此反应。
“千真万确,我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了,现在连报纸上都报道了,”菲利普顿了顿,“不知为何,那孩子在气质上总让我觉得有点……想起勇者大人,想当初,他也是那种话不多,但特别喜欢乱来的人。”
“少在我面前提他。”巴顿努了努嘴。
莎拉终于插上嘴:“为什么啊?”
“因为你爷爷曾经不止一次输给过勇者,”菲利普的嘴角终于勾出一丝微笑,“你没和你孙女说吗?”
“胡说八道!那是我没跟他动真格的!那家伙……那家伙……”他声音稍微低了下去,带着几分恼怒和叹服,“打法滑溜得要死,心思又深,总能在你以为赢定了的时候给你一下狠的,烦人!”
菲利普点点头:“是啊,总是一个人冲在最前面,把最危险的任务揽下,那个叫华楞定的孩子,今天也是这样。”
“哼,那倒是有点像,闷声作大死……”巴顿晃了晃酒壶,“行了!明天是吧?我倒要亲眼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于是第二天中午,完全是三种风格的菲利普一行人来到镇上最好的餐馆赴约了。
菲利普自不必说,一向典雅有致的他换上了一身蓝底金边的礼服,还带了双白手套,原本散开的金发,现在也被梳做了一根整齐的马尾。
莎拉则还是梳着高马尾,但换了身更方便行动的猎装,没有着甲,双手剑还是好好的别在腰间。
而巴顿呢,虽然他这个人粗犷直接,但今天这顿饭毕竟自己的孙女也要来,他还是穿了身紧实的西服以免丢份,只是他大刀金马的坐姿还是暴露了他的个性。
“怎么还没到……”莎拉嘟囔着。
“还不是怪你爹来太早了,”巴顿稍微收敛了狂放的语气,但反而透露出一股子不耐烦,“我看呐……”
菲利普打断了巴顿:“来了。”
特蕾莎依旧穿着那身遮掩身形的斗篷,兜帽拉得很低,华楞定也还是平常那身便于行动的装束,只是浅粉色的长发似乎仔细梳理过,柔顺地垂在身后。
“抱歉,久等了。”华楞定简单致意。
“我们也是刚到,”菲利普微笑着起身,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坐,这位是我的父亲,巴顿。”
巴顿锐利的眼神在华楞定身上扫过,从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到看似单薄的身形,最终还是没说话。
莎拉则故意别开脸,盯着墙上的装饰画,只用眼角余光瞥着华楞定。
餐厅不算豪华,但很干净,食物的香气对习惯了山野的华楞定来说颇为新奇。
菲利普熟练地点了几道招牌菜和一瓶红酒,随后看向华楞定,目光温和:“作为一个刚出道的新人来说,你第一天就解决了一头特级魔物,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莎拉和巴顿都假装不在意地偷听着。
“只是利用祝福魔法,去到钢铁龙的内部摧毁它的心脏而已。”
巴顿听罢,嘴也不张地在喉咙里嘟囔了一声:“哼……”
华楞定有些束手束脚的,尤其是他那双在桌椅夹缝间简直无处安放的长腿,更显得滑稽。
“是吗……”菲利普啜饮一口红酒,而后笑了笑,“你知道的,我是勇者曾经的同伴,他的刀法和你很像,那家伙强得像个怪物,但酒量很差,一杯下去脸就红透,三杯准倒,每次都要人把他拖回去才行。”
听到自己的父亲,熟悉的话题让华楞定终于心安起来:“原来如此。”
“我发自内心地,敬爱着勇者,”他笑了笑,拿起酒杯向华楞定示意:“你酒量如何?”
华楞定摇头:“不喝。”
“这方面倒不像他,”菲利普自顾自又喝了一口,随即看向一直沉默的特蕾莎,“这位小姐,不点些菜吗?这里的肉排很不错。”
特蕾莎微微抬头,兜帽下的阴影遮掩着她的面容:“谢谢,我不饿。”
菲利普点点头,语气寻常地说:“灾眼的传闻我听过一些,流言总是夸大其词,不必太往心里去。”
特蕾莎的身体瞬间绷紧,握着餐具的手指微微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