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
陆宁躺在木榻上，后背和左臂一阵阵刺痛，让他不敢乱动。
体内的魔气被一股暖流裹着，暂时稳住了。但他盯着头顶的青布帐幔，心里总是不踏实。
“吱呀”一声，禅房的门被推开了。
了尘端着粗瓷药碗走进来，碗里冒着热气。他问道：“陆施主醒了？伤口还疼得厉害不？”
陆宁微微点了点头：“嗯，好多了，多谢佛子相救。请问我师姐她怎么样了？”
“青禾施主没事，主要是灵气亏空严重，多休息就可以。”了尘把药碗放在桌上，接着说：“你的外伤得赶紧处里。贫僧早年跟师叔学过医，可以帮你，要是你不介意……”
“不行。”陆宁重重忙开口，声音有些发颤，“佛子，男女有别。”
了尘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是贫僧考虑不周。”他把药和布条放在地上，“左臂骨头裂了，你用右手拉住左腕，对上位置就用布条绑紧。腿上的伤口先清理，再上药。我就在这里，有事随时叫我。”
“多谢。”陆宁松了口气。等了尘转过身去，他才咬紧牙关，开始处理伤口。
疼，钻心的疼。
自己接骨的时候，疼得他眼前发黑，牙关紧咬，硬是没让自己叫出声来，毕竟人设不可以崩！
第二天一早，了尘送来了汤药和清粥。“今天的药加了茯苓，能安神，喝完就歇着吧。”他说，“昨天我给宗门传了信，他们说会尽快派长老来，再想加固封印的事。”
“多谢。”陆宁接过粥碗。
“无妨”了尘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了尘没多留，只说：“我还得整理传讯的文书，你慢用。”他讲完便转身走了，脚步比平时快了不少。
他前脚刚走，青禾后脚就从廊下转了出来，笑着问：“这了尘佛子可真不一般，年纪轻轻修为就这么高，还这么心善。阿霜，我瞧着他对你，好像比对旁人更上心些呢？”
陆宁摇了摇头，眸子里没半点波澜。声音因为受伤显得有些虚弱：“佛子慈悲为怀，对谁都是一样的。”
青禾笑了笑，没再追问，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她的指尖刚碰到被子，陆宁的肩膀就猛地绷紧了。“你好好歇着，我在隔壁，有事喊我。”
傍晚，了尘请两人去小亭吃斋饭。桌上的清粥小菜没什么味道，陆宁也没心思吃，心里一直很不按。他知道，这和尚绝不会只是单纯请吃饭。
陆宁刚放下竹筷，了尘便看着庭前的古树开了口：“陆施主，你这次受了重伤，对这世间的苦难，可有什么看法吗？”
来了。
陆宁没抬头，语气很硬：“皮肉疼罢了，能让人长记性，好看清自己的弱点。”
“世间的苦，本就是最好的修行。”
了尘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施主的看法很有意思。佛说众生皆苦，修行是为了脱离苦海，施主反而要迎着苦难走？”
“佛子过奖。但是苦和乐哪分得开？刻意躲着苦走，倒像攥着根刺在手里，反倒生执念。要是把苦痛当磨刀石，心刃才能磨得快 。不是要沉在苦海里，是为了斩开挡路的那些东西。” 陆宁语速平静，没半点波澜。
了尘捻佛珠的手中的木珠停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施主拿‘刃’来谈修行，确实锋利。”他话锋一转，声音沉了些：“可刀刃出鞘，难免伤及旁人。佛家讲慈悲，施主这般‘斩’，就不怕违背本心吗？”
陆宁终于抬起眼。天色渐暗，他的眼睛却很亮。“慈悲不是顺着恶。挡路的若是恶，就该斩了。拦着人看道理的，也该斩了。这才是真正的平等，总不能看着大家一起陷在泥里。大夫割掉腐肉，虽然见了血，却是为了救整条命。众生平等，是让人都能往前走，不是让大家一起受苦。”
了尘的呼吸停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才又捻着念珠问道：“施主所说，都靠一把‘心刃’。可人心易被蒙蔽，你如何保证，你的‘心刃’不是妄念，不是私欲？”
陆宁语气平淡。
“心刃不是凭空长的，是在和外物碰撞时磨出来的。怕被沾染就关上心门，跟怕噎着不吃饭有什么两样？我只求这心刃能常擦常亮，别蒙了灰。就算外面很乱，只要能看清自己，顺着心走，就不是妄念。”
了尘捻动佛珠的手指停住了。
亭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
过了好一会儿，了尘才慢慢吐出一口气。他看着陆宁，仔细的打量着他。
“阿弥陀佛。” 他念了声佛号，语气郑重：“施主的话锋芒太盛，过刚易折。若是愿意在此地小住，贫僧或可帮你磨练心性。”
说完，他拿起茶壶，给陆宁那杯凉透的茶续上热水。茶沫浮起，转瞬又沉了下去。
青禾在一旁看着，了尘佛子的目光落在陆宁身上。
陆宁摇了摇头，声音还是冷的：“谢佛子好意。” 他没碰那杯热茶，身体也往旁编挪开一些。
了尘看着陆宁起身。那背影单薄，却挺得笔直，绑着布带的胳膊让肩膀显得更窄。他的目光跟着那个背影，停了一会儿才收回。
夜色渐深。
了尘送陆宁回了禅房。
到门口时，了尘递过来一枚温润的灵玉。
“这玉我诵经多年，沾了佛门静气，能帮你定心神、稳修为，拿着吧。”
陆宁本想推脱。
就听了尘缓缓开口。
“真幻只在一念间，守得灵台方寸明。”
陆宁心中掀起惊涛，下意识的结果了那块灵玉。
了尘见陆宁收下，也没有停留转身离去。
陆宁攥紧手里的灵玉，关上了门。
回想着了尘的那句话。
是警告？还是单纯的开示？
【叮！紧急提示！】
【目标人物 “了尘” 关注度提升至 “深度关注”！】
【当前好感度：欣赏】
【暴露风险等级：低度→中度！】、
陆宁有些无奈，盯着自己的眼睛越来越多了。
清晨，一阵急促的钟声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