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雨倾盆而下，熄灭了战后废墟中燃烧的余烬。红红绿绿的警灯交替闪烁着，交错的警车围堵在废墟前水泄不通。警员来来回回，不断地在现场来回调查，将现场打斗留下的尸体搬运处理。
“这次死的人也未免太多了，光是来回处理搬运就得抽调一堆警力。”警探章天吐了一口烟，长叹了一声。
“这一看也不像是有幸存者的样子，至少我们不用带人回去问话了，省得我们还得费劲想办法让人家封口。”趁着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旁边的同事瘫坐下来，也跟着章天一起摸鱼抽烟。
“就算是有普通人活下来了，也早就都交给那个变种人魅魔去处理了。我们所谓的问话也不过就是走走形式罢了，反正我们就只剩一群打杂的而已……”
“世道变了啊，这些变种人可都是我们惹不起的人啊，我们管好自己，赶紧干完赶紧下班吧。”
对于章天他们来说，这样的“杂活”他们早已经习以为常，在短暂地抱怨一会后，他们又动身回到工作当中去了。说起来，平时在头领他们战斗完过后，魅魔都会在这里出现，用自己的心灵异能给剩余的幸存者洗脑，怎么今天迟迟都没来呢？
“章探长，我们有一个发现需要你亲自来看看。”就在章警探陷入疑惑的时候，一个令人震惊的报告打断了他的思绪
“怎么了？”
“我们发现了一具高阶变种人的尸体，那似乎是魅魔，头儿，魅魔死了！”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章天火急火燎赶过去，当他看到魅魔的尸体摆在他眼前时，他陷入了沉默。直到过了许久，叼在嘴边的烟头燃烧殆尽，掉落在地上，他才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这不可能，虽然说魅魔的身体强度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也没有受过格斗训练，可她的心灵能力是无可匹敌的。除非凶手强大到令人发指，能够完全屏蔽心灵能力，否则以魅魔的超能力，就算她的对手是高阶变种人，也足以用自己的能力耍的对方团团转。”
他立刻拿出通讯器，将魅魔死亡的消息汇报上去。
在得到答复以后，章天又点了一根烟，他狠狠吸了一口，又吐出来，试图让自己恢复冷静。
“走吧，待会协会那边会派遣变种人过来协助我们，等一切处理完，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章探长你也一样。”
章天摆摆手，一瘸一拐地登上警车，和拖着疲惫的身躯瘫软地坐在警车的座位上。随后，他用尽力气将手刹放下，随后发动汽车，离开了这里。
今天发生的变故让他念念不忘，高阶变种人的死亡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震动，甚至是让他隐隐地感觉到不安。无论这家伙是出于什么目的和变种人作对，这家伙绝对是个疯子，章天这样想着。
和往常的夜色不同，今夜，雨越下越大，大雨倾盆几乎要将车窗拍打至粉碎，雷电交加的轰鸣几乎要震聋章天的骨膜。章天透过车窗向窗外看去，天似乎开始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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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人尽罕至的厂区，急促的警笛声划破了夜空的寂静，惊动了正在包扎伤口的李建。显然，魅魔死亡的消息已经惊动了超能协会的高层。
一个胡子邋遢的赤膊男子趴在地上四处嗅探着，在他的带领下，章天他们几名警察一下摸索到了这里。
“杰森，你确定是在这里？”在邋遢赤膊男子的身后，有个身穿白色背心，脑袋尖尖的壮汉，他一脸质疑地看向杰森，似乎不太相信对方的嗅觉能力。
“我确定，阿诺。杀死魅魔的那个家伙就在这附近，我感觉他在现场留下的气味越来越强烈了。要知道，作为协会内部的A级变种人，我的嗅觉能力可是很精准的。”邋遢男子在四周嗅探了一番，随后很肯定地回答。
“人狼杰森，那看来我们已经距离目标越来越近了，那家伙居然胆敢杀死我们协会的高阶变种人，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他捏死在手上了！哈哈哈！”
“别冲动，阿诺，我们还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如何，正面交手我们铁定吃亏，这次协会派我们只是过来打探情报的。我们可千万不能恋战。”
“放心吧，我耐打阿诺力大无穷，身上的皮更是糙的很！那家伙可能会让我吃瘪，可我那么耐打，让我吃瘪是不太可能的！”
“前言不搭后语的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冲动……”眼看阿诺并没有把自己的叮嘱听进去，人狼杰森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
趁着两个变种人吵架的时候，躲在暗中的李建略微观察了追击队伍的人员构成——两个变种人在前面，后面还有一些持枪警察。其中一个带头的变种人有着极为发达的嗅觉，即便是一路狂奔，也迟早会被找上门，肯定不是好选择。
李建将鞋子脱下，随后将鞋子套在手上，在地上弄出了几个鞋印，来制造出自己跑到东部方向的假象。而他自己则光着脚，跑到西部方向。他一边踮起脚尖撤离，不发出一丝声音，另一边则在撤离的过程中抹除自己留下的痕迹。
顺着气味方向嗅探，人狼杰森很快发现了李建在现场留下的杰作。
“气味来源似乎一直往西部方位移动，可他的脚印却往东部方向走去…懂了，对方一定是想让我们兵分两路分开搜寻，自己藏在附近玩灯下黑，这是在调虎离山！”人狼杰森略微思寻，随后很肯定地说出自己地结论。
“你，还有你们这些警察，分别向东西部追击，给我堵住凶手的退路，我和阿诺继续在这守着。这下他铁定逃不了了！”在杰森的一声令下，警察们开始分头进行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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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分头追击的原因，原本的追击队伍被拆的零零散散。此时章天和其他两名警察一路追击，而就在他们觉得毫无头绪的时候，章天在一处不起眼的废弃铁皮房外发现了血迹。
“凶手和变种人交战，必定会身受重伤，看来是这里没错了！”章天踢门持枪突入，两名跟来的警察也紧随其后。可意想不到的是，屋内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而就在章天他们愣神的那一刹那，躲在在天花板等待多时的李建从天而降，打了章天他们措手不及。
在李建出其不意的偷袭下，其中一名警察不幸身中一刀，刀刃叉入他的身躯，鲜血泊泊流出，他很快瘫倒在了地上，失去行动能力。而另一名警察则被一记正蹬踢向墙壁。伴随着身躯和墙壁的碰撞，这年久失修的铁皮房也被砸开了一个洞，随之轰然倒塌。建筑的铁皮残骸压在他腿上，使得他动弹不得。
纠缠打斗间，两人的战场也从倒塌换到了空旷的野外。章天刚要开枪，李建便死死地抱住章天，抓住章天的右手，试图抢夺章天的配枪。在激烈的缠斗下，章天手指不慎按压到扳机上，跳弹四处乱飞，险些击中他们两人。随后，强烈的后坐力迫使枪械从两人的争抢中脱手而出。另外一名腿被压住的警察看着缠斗的两人，迟迟不敢开枪，生怕一个不小心，误伤到了章天。
趁着章天捡起配枪的间隙，李建一个助跑冲向章天，试图用冲撞的方式将章天放倒。
作为训练有素的警探，章天自然不可能让李建得逞。凭借着自己训练多年的近身搏斗技巧，章天扭转局势，将李建压在身下一顿痛揍。
暴雨一般的拳头不断地朝脑袋上砸来，李建慌忙抱头格挡，试图在对方出拳的间隙找到还手的机会。
就在章天抬手，挥舞勾拳，准备将李建一击放倒时，李建抓住这一丝挥拳的破绽，将左臂抬起，用坚硬的肘部格挡住了对方的重拳，随后，他右手扬起地上的尘土，狠狠地往对方的眼睛撒去。
“呃呃啊啊！”章天慌忙不及，连忙捂住眼睛。趁着章天失去视野，李建连忙踢开章天，试图挣脱对方的束缚，然后去捡起对方掉落的配枪。
然而，被激怒的章天哪可能善罢甘休，如了他的意。他死死地抓住意图挣脱的李建，毫无章法地对着李建拳打脚踢。两人的纠扯让章天的衣兜破了一个洞，装在里面的香烟打火机等私人物品也掉落了出来。
见此情景，李建急中生智，他把掉落的打火机从地上捡起，随后他点燃打火机，烧向章天那抓住他的手。被烫到的章天吃痛松手，李建趁机从中挣脱出来，捡起掉落的手枪，随后奔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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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的警笛容不得李建在此停留更多的时间。李建拦下了一辆经过于此的出租车，他将枪口顶向出租车司机，粗暴地将其从驾驶位拽下来。随后脚踩油门，向远处疾驰而去，独留司机一个人凌乱地呆在原地。
李建左右摆动着方向盘。一辆辆的警车不断地被甩在岔路口后面，只剩下阿诺和杰森他们的车辆还在死死地跟在后面。
“难缠的家伙，我要撕碎你！”阿诺打开车窗，趴在车顶。
"阿诺，你要干什么？！“
“这种温吞的追捕方式我已经受够了！我要跳过去，然后抓住那辆车，连同那辆车，还有坐在里面的蝼蚁，一同撕碎！”
阿诺不顾杰森的劝告，直接一跃而起，只见他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曲线，随后重重地落在出租车的车顶上。车顶被砸出一道凹陷的大坑，车窗玻璃在强烈的冲击力下被压得粉碎。阿诺强行将车顶扒开，丢到一旁。
“哈哈哈，老鼠，抓到你了！”阿诺志得意满，仿佛对方已经变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一样。
就在阿诺准备给予最后一击时，车子已经行驶到高架桥的匝道处，李建一脚油门，方向盘往左猛打，车辆一瞬间窜上高架。高速行驶的汽车的急弯所带来的强大离心力让险些得手的阿诺功亏一篑。
“该死的老鼠！”阿诺怒不可遏，他稳住身形，随后举起双拳，准备将李建一击毙命。
李建往右猛打方向，车辆冲出高架护栏，撞向高楼，直直地坠落下去，砸在地上。李建几乎快要昏迷过去。强烈的冲击力迫使挂在高楼上的广告牌也一起跟着坠落下去。在车身被巨大的广告牌砸到之前，李建掏枪射断绑在身上的安全带，用尽全身的力气，扭动着自己的身躯滚出车内。而趴在车顶的阿诺躲闪不及，广告牌不偏不倚地砸中他的身躯，他那比石头还要坚硬的庞大身躯顿时被砸的凹陷下去。
“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杀了魅魔，为什么要和我们变种人作对？！”阿诺强压着内心的恐惧，厉声质问着对方，眼神不再有之前的嚣张狠厉。他身下的车辆已被砸的不复原样，油箱内的汽油，混杂着从阿诺身上的伤口滴落出来的血，不断地流淌在地上。
李建并未理会阿诺的质问。他一瘸一拐地拖动着伤躯，朝着阿诺慢慢地靠近。他不紧不慢地拉动枪膛，检查了一下枪内的上弹情况，随后将枪口贴在阿诺的头顶。
“这个距离开枪的话，你就没办法防御了吧，耐打王阿诺。”在一声枪响过后，阿诺的额头多了个血淋淋的弹孔，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力量型变种人就此沦为丢在路边的一具尸体。
就在李建开枪击杀阿诺的同时，人狼杰森正好赶到。
“真是有趣，你身上似乎没有任何超出常人的异能特征，可就是这样和普通人相差无几的你，却硬生生地干掉了两名变种人。不过嘛，阿诺他的死是因为他的狂妄自大，这是他咎由自取。而你的话，无论你是走运也好，还是足智多谋也罢，你的命运很快便会终结于此。”
人狼杰森缓步向李建靠近，身体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他的双手逐渐变成利爪，身上的毛发开始覆盖全身，人头也逐渐兽化变为狼头。狼头人身的人型怪物就此出现在李建的眼前。
狼人向前冲刺，朝着李建展开爪击，李建反握小刀向前，刀刃对准狼人的身躯。一瞬间，双方错身而过，互相在对方身上留下了伤疤，狼人被刀刃划开了一道口子，李建的眼眶部分被抓出了一道口子，所幸并未被伤到眼球。就在李建转过身查看时，他发现，狼人身上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恢复着。
“你很强，你的意志和勇气令我敬佩不已，很可惜，你遇到的人是我，在我强大的自愈能力下，无论你攻击多少次，都无法真正地杀死我的。”狼人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朝着李建靠近，他悠闲地在早已报废的车身上划出爪痕，对于他来说，李建已然是待宰羔羊。
“那可不一定。”李建并未露出慌张的神色，只见他掏出打火机，叮的一声将打火机点燃，随后，他抛向狼人的旁边。
此时此刻，狼人杰森的脚下满地都是报废出租车漏出来的汽油，在打火机掉落的瞬间，狼人的周围顿时燃起熊熊烈焰。火焰蔓延到他全身，只见他身上的血肉不断地燃烧，而燃烧留下的伤口又不断地继续长出新的血肉来填补伤口，而新长出的血肉又在继续燃烧着……往复如此，变成火人的杰森发出撕心的哀嚎。狼人口齿不清地咒骂着，燃烧的身躯朝着李建冲过去，誓要和李建同归于尽。
看着眼前炼狱般的场景，李建默默地举起枪，枪口对准了冲过来的狼人。“永别了，变种人。”随后，李建调转枪口，朝着旁边报废的出租车开了三枪。子弹穿透了车头的铁皮，击中了发动机。本就处在崩溃边缘的车子顿时引起巨大的爆炸。而在爆炸过后，狼人的哀嚎声和咒骂声消失了，只剩下破烂不堪的残骸和现场燃烧的余烬。
一切结束过后，警笛才发出声响。姗姗来迟追过来的警察纷纷下车，随后举起枪对准了李建。章天气冲冲地从车上摔门而出，正准备下令把李建抓捕归案时，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后现场，他愣住了。
“喂，我问你，这里发生什么了，他们人呢？！”章天扯着嗓子厉声质问，试图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惧。
“他们死了，我杀的。”机械般地冰冷声音传来，随后就是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神看向章天。章天的心里一颤，然后鬼使神差地说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决定：“放他走吧，抓捕他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
“探长，就这样放虎归山真的好么？毕竟死的是超能协会的变种人，万一上头追查下来……”
“我说了放他走！！他连这些变种人都被杀了，你觉得我们普通人还能打得过他么？！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向上头申请支援！懂吗！总之，所有人，都给我放下枪，这是命令！”章天以不容置疑地口吻下达着最后的指令，他此刻心脏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内心对于李建的恐惧更是到达了顶峰。
就这样，在章天的命令下，每个人都半信半疑地收起枪。而在众警员的注视下，李建并未做出什么攻击他们的行为。他将抢来的警枪放下，随后将报废汽车旁的打火机捡来，一并踢给了章天。
“谢了，警官。”李建向章天道谢，随后默默地朝远处走去，在章天一众警官的眼中，李建的身躯缓缓地消失在远处……
章天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随后，他才发现，自己衣兜破了个洞，里面的东西早已不翼而飞。他苦笑着将打火机和配枪捡起来，若有所思的看着，随后，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他将枪口调转，对准了自己的手臂，随后狠狠地开了一枪。
“探长！您这是干什么？！”
“当然是……呃啊……是为了写报告嘛，只有让报告看起来逼真一点，才能对上面有所交代嘛……啊啊，痛死了……”章天脸色苍白，忍着剧痛向自己的下属解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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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在短短的一个晚上，总共有三个变种人死在了变种人杀手的手上。这对于李建来说，仅仅是作为变种人杀手的开始。虽然现在前路未明，李建的身躯也重伤到几乎难以为继，可他心中对于变种人的仇恨并未动摇半分。而在今后，他将会以自己的方式继续猎杀着这些高高在上的变种人，这在变种人当行其道的黑暗世道下，注定是孤军奋战的末路绝途。
在没有照明的道路上，在绝望而又黑暗的前途中，这位复仇的残魂依旧前行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