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收尾的工作和夏梦与李娜娜没什么关系。
最终只剩夏梦和李娜娜并肩走在街头，毕竟青瓷要留在码头处理现场的魔法残留与报告归档。
凛晶则抱着灼桃的金色能量团，急着赶往协会尝试复活方案，三人只能暂时分开。
夏梦望着凛晶匆匆离去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分离能量团时的触感。
那团金色光雾里的意识波动，却有些像是修真界修士的元婴，只是少了灵力滋养，全靠魔法能量勉强支撑。
她暗自思忖：以魔法的特性，若能精准引导能量，为其重塑肉身未必不可能，只是现在协会怕是还没有这样的技术。
好在这次现场，在接到李娜娜的求援信息之后，提前有使魔全程记录，从霜骸复活到能量团分离的每一幕都清晰存档，倒免了她们再写冗长的任务总结。
解除了变身之后，两人随便找了家亮着暖灯的小餐馆，点了两碗热气腾腾的拉面，李娜娜还特意多加了一份小笼包，边吃边兴奋地复盘刚才的战斗：“梦梦你最后那剑也太帅了！剑气劈开冰雾的时候，我还以为看到太阳升起来了呢！”
夏梦只是笑着点头，扒拉着碗里的面条，神识过度透支带来的疲惫让她没什么胃口，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吃完饭时时间还早，李娜娜提议去协会看看凛晶和灼桃的情况，夏梦也想确认能量团的状态，便点头应了。
刚走进协会大厅，两人就发现今晚的人比往常多了不少。
穿着各色灵装的魔法少女来来往往，大概是霜骸复活的信息让协会也久违的有了些危机感吧。
嘈杂的人声混着魔法能量的波动，让夏梦本就昏沉的脑袋更觉胀痛。她下意识扶了扶额头，玄黑色灵装的袖口滑下，露出了雪白的手腕。
询问过值班的魔法少女后，两人沿着走廊往能量储存室走。
刚到门口，就见凛晶从里面推开门，淡蓝色长发凌乱地贴在脸颊，眼眶红肿得像浸了水的棉花，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看到夏梦的瞬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冲过来，双手紧紧攥住夏梦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止不住的颤抖：“九州…… 你之前说过，灼桃前辈还有救的，对不对？”
夏梦被她攥得微微发疼，却没挣开，只是温和地问：“协会这边怎么说？”
凛晶的眼泪又涌了上来，泪珠砸在夏梦的手背上，带着温热的触感：“他们说…… 只能用魔法阵保存能量团，根本没办法让前辈醒过来…… 九州，求你了，你能不能帮帮我，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一旁的李娜娜紧张地拽住夏梦的裙摆，力道大得差点把玄黑色的灵装裙角扯变形。
见夏梦看过来，才慌忙松开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 能帮的话，我们就帮帮凛晶前辈吧？”
夏梦无奈地笑了笑“不是我不帮啊，是我现在也没把握，还得看看情况再做定论啊。”
跟着凛晶走进储存室，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只有中央的展示台悬浮着淡青色的光，金色的能量团静静躺在阵眼处，表面的光雾比之前稀薄了些，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之前夏梦只是略微的用神识一扫，现在终于可以仔细观察了。
夏梦凑近半步，神识轻轻探入能量团，内部的意识波动比她之前感知的更微弱。
她仔细观察台底的魔法阵，很快就发现了问题：协会的阵法只是源源不断地注入能量，却不懂如何引导能量滋养那缕意识，就像给缺水的种子浇洪水，只会让它更快腐烂。
“协会的魔法阵只能维持能量不消散，却救不了她。” 夏梦直起身，转头对两人解释，“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说着，她蹲下身子，指尖泛着淡淡的玄光，轻轻点在魔法阵的西北角落 ，那里是能量流转的关键节点。
指尖落下的瞬间，淡青色的阵纹泛起涟漪，原本直线流转的能量忽然分出一缕细小的支流，像温柔的溪水般绕着金色能量团缓缓打转，阵纹边缘还多了几道细密的纹路。
那是夏梦用修真界的聚灵阵原理修改的，能将普通魔法能量转化为更适合滋养意识的温和能量。做完这一切，夏梦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扶着展示台的边缘才勉强站稳，眼前阵阵发黑。
“这样就可以了吗？” 凛晶急忙上前，眼睛死死盯着能量团，生怕错过任何变化。
夏梦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效果可能比较慢，我大概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但只要持续滋养，灼桃前辈的意识总会慢慢变强，总有一天能醒过来 ，只是可能需要几年时间。”
她没说的是，按照修真界的标准，这样的滋养速度已经算快的了，若是换做普通修士的残魂，没有十年八年根本醒不过来。
三人走出储存室，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夏梦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缓了缓，李娜娜贴心地递来一瓶温水，她拧开瓶盖喝了几口，才觉得喉咙没那么干涩。
到了休息室，暖黄色的灯光漫过桌面，映得玻璃杯里的温水泛起细碎的光。
夏梦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两人期待又懵懂的眼神，知道该把 “灵魂” 这件事说清楚了。
她们连灵魂的概念都没有，若不解释明白，恐怕连等待的勇气都很难坚持。
“你们先想想，” 夏梦握着水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每次变身成魔法少女，你们觉得‘自己’是谁？是穿着灵装、能放魔法的那个样子，还是穿着校服、会吃撑会犯困的那个样子？”
李娜娜歪着头想了想，掰着手指，脸上满是认真：“都是我呀！不管变不变身，我还是喜欢吃草莓蛋糕、会怕过山车的李娜娜！上次变身后吃了三盒草莓蛋糕，撑得肚子疼，那个感觉和平时一模一样！”
凛晶也渐渐平复了情绪，声音还带着哽咽后的沙哑，却比之前坚定了些：“变身后的‘凛晶’和平时的我，同样也是，从来都没变过。”
“对，” 夏梦眼中泛起一丝柔和，放下水杯伸手在空气中虚画了一个圈，随即又扶了扶额头“明明，你们才是前辈，怎么现在搞得好像是我在给你们两个前辈上课一样。”
见俩人期待着的眼神，只得继续说下去。
“那个‘从来没变’的东西，就是灵魂。如果把魔法核心比作‘装魔法能量的瓶子’，那灵魂就是‘瓶子里的水本身’，瓶子可能会碎，水可能会洒，但只要有一滴带着‘你是谁’的记忆和心意，那‘你’就还在。”
李娜娜的眼睛瞪得溜圆，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胸口，指尖碰到灵装的布料还愣了一下，又赶紧缩回手：“所以灵魂在这儿？和魔法核心待在一起？那它会不会不小心跑掉啊？”
“不会，它更像‘根’。” 夏梦笑着摇头，耐心地解释，“魔法核心是力量的根，能让你们召唤灵装、使用魔法；灵魂是‘你’的根，能让你记住喜欢的味道、在意的人，能让你在开心的时候笑、难过的时候哭。比如你看到向日葵会觉得亲切，看到凛晶前辈哭会心疼，这些情绪不是魔法能量给的，是灵魂里的‘李娜娜’在感受。就算有一天你不能用魔法了，这些感受还在，那你就还是你。”
凛晶的呼吸忽然顿住，她猛地抬头看向夏梦，指尖轻轻攥着衣角，指腹反复摩挲着布料上的纹路。“那灼桃前辈的灵魂…… 就是她‘还依然留存在世界上的心意，对不对？”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是。” 夏梦的语气变得郑重，“我刚才在魔法阵里加的滋养效果，就是在喂那根‘根’，灼桃前辈的灵魂现在像缺水的种子，魔法阵会慢慢给它浇水，等它足够强壮了，就能醒过来。”
“可是……” 李娜娜忽然皱起眉，伸手碰了碰夏梦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担忧，“那灵魂会不会像冬天的冰一样化掉？要是滋养的能量不够，它会不会就消失了啊？”
夏梦摇了摇头，想起修真界见过的那些残魂，有的在暗无天日的古墓里待了几百年，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自然环境下可能会导致意识逐渐被磨灭。
但只靠一点天地灵气就能留存，足以说明灵魂的坚韧远超想象。
“不会那么容易消失的。” 她尽量用她们能理解的话解释，“灵魂比魔法能量坚韧得多，只要不是被彻底打碎，哪怕只剩一点碎片，有养分就能慢慢聚拢。我以前见过一个类似的‘种子’，在没有光、没有能量的地方待了几十年，最后还是醒了过来。”
她没说那是修真界一位渡劫失败的修士，只换了个更贴近她们认知的比喻：“就像你们的变身水晶，哪怕只剩一点能量，只要时间足够，总能恢复过来。灵魂也是一样，只是它需要的‘充电时间’更长，养分也更特别，不是单纯的魔法能量。”
凛晶忽然低下头，眼泪滴在膝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很快又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嘴角却慢慢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那…… 几年我都等。只要知道她能醒过来，就算等五年、十年，我都愿意。”
她看向夏梦，眼神里满是感激，还有一丝释然，“九州，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的要放弃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灼桃前辈了。”
“不用谢。” 夏梦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温水缓解了喉咙的干涩，“其实协会的魔法阵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保住了灼桃前辈的能量不消散，我只是加了点小技巧而已。”
李娜娜忽然凑得更近，眼睛亮晶晶的，像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那灼桃前辈醒了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呀？是像故事里的幽灵一样飘着吗？还是能变回来原来的样子，和我们一起出任务呀？”
夏梦愣了一下，想起记忆中的概念，煞？地缚灵？
那些没有肉身的灵体，只能在特定区域活动，靠灵力维持形态。
她斟酌着用词，尽量不吓到她们：“刚开始可能只能在那个储存室里待着，像一团能说话的光雾？因为她没有身体，只能靠魔法能量维持形态。但只要灵魂足够强，以后说不定能找到办法，比如用魔法做一个临时的身体，或者…… 等她的意识再稳定些，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她刻意避开了 “夺舍”“重塑肉身” 这些太超前的概念，只把重点放在 “醒过来” 上：“总之，先让她能开口说话最重要。等她醒了，你们就能告诉她，你一直在等她，还能问她当时遇到霜骸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凛晶用力点头，手指轻轻擦去眼角的泪，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向日葵挂件。
黄色的花瓣有些磨损，是之前李娜娜送她的，当时李娜娜说 “看到向日葵就想起阳光，能让人有勇气”。“我以后每周都来协会，给魔法阵加一点我的魔法能量，会不会让她醒得快一点？”
“可以是可以，但别太勉强自己。” 夏梦连忙提醒，“你的魔法能量是冰属性，虽然温和，但太多了反而会和灼桃前辈的属性冲突，就像热水和冷水混在一起，反而会抵消效果。每周来一次，陪她说说话，让她知道你在等她，比多给能量更重要。”
李娜娜忽然拍了下手，从沙发上跳起来，夏梦玄黑色的裙摆被她带得轻轻晃动。
“我也来！我每周和凛晶前辈一起去，给灼桃前辈带最新鲜的草莓蛋糕！虽然她可能吃不到，但闻闻味道也好呀！说不定她闻到喜欢的味道，就醒得更快了呢！”
夏梦看着她们雀跃的样子，疲惫好像减轻了些。
她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夜色，远处的城市还亮着零星的灯火，偶尔有魔法少女化作流光从空中掠过，留下一道短暂的光痕。
“对了，九州，” 凛晶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点犹豫，手指轻轻绞着衣角，“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灵魂的事情呀？协会的资料里从来没提过这些，连最资深的前辈都没说过。”
夏梦的指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青锋剑，剑身上的 “三尺青锋” 四个字泛着淡淡的光，剑魂传来温和的波动。
“我以前见过类似的情况。” 她含糊地说，尽量不让自己的秘密暴露，“有个很重要的人，她也曾经‘睡’了很久，最后靠类似的办法醒了过来。所以我知道，只要不放弃，总有希望。”
她没说那个 “重要的人” 是谁，没说修真界的事情，更没说自己是穿越而来的渡劫期修士。
凛晶没有追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毕竟每个魔法少女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她从来没告诉别人，她和灼桃前辈不仅是搭档，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她只是轻声说：“那你的那个重要的人，现在还好吗？”
“还好。” 夏梦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娜娜没听懂她们话里的深意，只觉得气氛有点伤感，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对了！我们明天去新家附近的超市吧！买草莓、奶油、面粉，我要亲手做草莓蛋糕，下次带过去给灼桃前辈闻！还要买个漂亮的盘子，把蛋糕摆得漂漂亮亮的！”
凛晶被她逗笑，眼角的泪痕还没干，笑容却像雨后的阳光，温暖又明亮：“好啊，我也去。我可以帮你打奶油，灼桃前辈以前最喜欢吃我做的饼干，下次我也带过来，让她闻闻味道。”
休息室里的气氛渐渐轻松起来，暖黄色的灯光裹着三人，桌上的水杯冒着淡淡的热气。
凛晶走的时候，特意绕去了储存室。她站在展示台前，轻轻对着金色能量团说：“前辈，我会等你，每周都来给你带饼干和草莓蛋糕的味道。你要快点醒过来呀，我们还要一起去吃各种好吃的东西，去玩各种好玩的呢。”
金色的光团轻轻颤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