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陆芸都对自己的女性身份较为抗拒,不愿意将自己真正视做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小姑娘。而玛丽安的大嘴巴其实也在无意中帮了她一个小忙:
当整个协会都知道她是男儿心女儿身后,她反而可以名正言顺地反复强调自己是男性,从而拒绝一些对于女性来说很普通但对于男性却不可接受的游戏。
比如说,互相捏脸。
得益于此,她也能够始终保证自己的心理性别认同。
但秋织兔的一句“少调戏人家小姑娘”却让她意识到,或许自己再怎么嘴硬,她也是众人眼中的小女孩。
马车继续隆隆向前。
“诶,小兔子怎么脸红了?”
“要你管。”
陆芸有些恼怒地拍开琉璃川心夏伸过来的爪子,却没想到车里原来还有一个人坐在她旁边,趁她不注意对着她的右脸偷偷捏了一把。
“诶?!”
“神夏,小姑娘的脸捏起来怎么样?”
“挺软和的,比兔子耳朵摸起来还舒服。”
“什么!”
陆芸吓得整个人都缩到了车厢的另一边去了,但她很快就发现那个被称作“神夏”的巫女长得和心夏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一人穿红,一人穿蓝,不禁疑惑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琉璃川的情况和你有点像,你是男心女身,她是一魂双人。”
听到车厢里的动静,正在驾车的秋织兔耳朵动了动,不咸不淡地给陆芸解释道。
“实际上比那要复杂一点。”
那个红色的巫女猛地一挥衣袖,蓝色巫女瞬间消失不见,而她的衣裙也随之变得半红半蓝。
“好丑。”
陆芸话音刚落,心夏衣裙的颜色便再次变幻,然后稳定成经典的红白配色。
“刚刚那个其实是我的分身,为了方便我就叫她神夏,不然如果有人想要分身做些什么却错喊我的名字的话会不方便。”
“要分身做些什么?”
陆芸让心夏的话搞糊涂了。
“‘阳炎’和‘雪风’的能力并不一致。比如我想要放个冰系魔法出来,就必须召唤神夏,或者自己化身雪风。”
“其实什么阳炎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你都别管,只要记住红巫女放火系法术,蓝巫女放水系法术就行了。”
坐在车厢前的秋织兔大声说道。
“……差不多就是这样。‘阳炎’注重于阳属性力量的使用……”
“好复杂,我不想听。”
陆芸经过这么一通解释后,整个人已经完全恢复正常。
“所以你为了摸我的脸还用上能力了?你真是……”
她顿了顿,心中斟酌了一下词句。
“你简直比玛丽安还要坏!”
“哈哈哈哈!”
车厢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心夏捂住肚子笑了好一会儿,眼见着陆芸的脸渐渐变红,又忍不住伸出手指去勾她的下巴。
“坏女人才有人爱呦,小兔子。”
“说真的,协会里女孩很多,但都不如你可爱。你知道吗?你简直是个童话书里走出来的小公主。”
“完全就是个刻板印象中的好女孩。也不知道以后会是哪个混小子能那么幸运……”
虽然隔着一层车厢,陆芸看不到秋织兔,但她依旧能够想象兔子小姐那张精致的脸上一定挂着不可言说的笑容,不禁有些愤愤。
“哪有!”
……
傍晚,三人在一座小镇处停下了脚步。秋织兔驾驶着马车进入小镇,而陆芸则把脸贴在车床上看车外的风景。
“小兔子应该是第一次离开卡洛克托亚吧?这小城镇的风景和卡城比怎么样?”
没有回答。
“我早就和你说了不要调戏人家小姑娘。你看,现在人家生气了,不理你了。”
“秋织兔,你原来是用这种方式来赢得小姑娘的心吗?真狡猾……”
心夏皱了皱眉头,将身体靠到座位上开始闭目养神。
“到了,心夏,你先带着陆芸去开房间,我把车停好就上来找你们。”
“哦——”
心夏睁开眼睛,故意拉长声调,用严肃的语气招呼起陆芸来。
“亲爱的陆芸小姐,我们卡洛克托亚最明亮的明珠,请允许我为您效力——”
她一边说着一边跳下马车,然后朝着车上的陆芸伸出手去,好像她是个什么忠心耿耿的骑士一般。
“……”
陆芸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马车停在道路中间,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赶紧从车上跳下来,绷紧面皮站在原地。
“陆芸小姐?”
“心夏小姐!”
陆芸简直要崩溃了。
“明知道人家小姑娘面皮薄,你还这么逗人家!”
秋织兔见了,朝着心夏呵斥了一声,然后才驾着车朝着旅馆的马厩驶去。
“好好好陆芸小姐……是我不对,我不逗你了。现在我们去开房间吧,不然今晚我们都得睡马车上。”
心夏见势不好,赶紧朝陆芸浅浅的鞠了一躬。
“跟我来,我带你开一次房,以后你自己出外勤就照着我的样子开发票。”说着她就去扯陆芸的手。
这次陆芸倒是没什么反应,顺从地让心夏拉住,像踩着云雾般飘进旅馆。
“老板,住一晚上,开两间双人房。”
“哦……好,不过你们的男伴呢?没陪着你们一起来?”
老板是个温和的戴单边眼睛的矮胖男人,见两个女孩一前一后进入旅馆,他猛地将腰挺了一挺,试图给这些女客们一个好印象。
“没有男伴。这是发票。”
“没有男伴?”
老板听了皱皱眉头,不情不愿地接过心夏的发票。但看到发票的抬头后,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原来是魔女协会的人……”
声音不大,在前厅里喝酒的人们却听的清清楚楚。
一时间连墙上的挂钟都慢了半拍。
“咳嗯……这样子吧,既然没有男伴,我给您二位开两间靠内的房间,应该会更安全些,请随我来……”
说着,老板慢腾腾地站起身来,从柜台摸出一大串钥匙,领着两女上到二楼。
“请看吧,本店虽然不比卡城的那些旅馆豪华,但我和伙计也有在维持店内的干净整洁,应该能符合魔女们的要求……我晚上就睡在隔壁,如果二位有什么需要,请摇床头的铃铛呼叫我。”
“谢了老板。还有,我们是魔法少女协会的,而不是什么魔女协会。”心夏提醒他。
老板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哦,当然,我知道的,魔法少女协会……好的,您二位对房间还满意么?两间房住一晚,共两分钱(两个尘币)。”
心夏从口袋里摸出三个分币。
“等会送三份晚餐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