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樱学园上空,已近乎沦为一片绝望的领域。
“暗渊编织者”悬浮在扭曲的阴影漩涡中心,如同掌控生死的暗夜女王。
她甚至没有太大的动作,仅仅是通过手中那柄缠绕紫黑色雾气的扭曲法杖轻轻点拨,便有无数如同活物的阴影触须从虚空伸出,或是化作锋利的长矛攒射,或是编织成巨大的罗网笼罩,或是直接侵蚀、腐化着魔法少女们构筑的防御。
夏玥的冰晶领域被压缩到了极限,原本晶莹剔透的冰墙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黑色裂痕,不断有冰屑在阴影的侵蚀下剥落、消融。
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每一次挥剑都显得异常沉重,冰蓝色的眼眸中首次染上了一丝力不从心的阴霾。
林晚的闪电依旧迅疾,但失去了往日的狂暴。她的能量弹往往在触及核心前就被阴影吞噬或扭曲,高速移动的身形也被无处不在的阴影力场严重迟滞,好几次险些被如同毒蛇般窜出的阴影触须缠住,显得狼狈不堪。
鱼念念是压力最大的。她撑起的水蓝色屏障承受了绝大部分的范围冲击和侵蚀,不仅要保护自己,还要分心支援夏玥和林晚,进行紧急治疗和净化。
她那娇小的身体在屏障后微微颤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原本明亮的眼眸也暗淡了许多,显然魔力消耗巨大。
“呵……”暗渊编织者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那声音仿佛直接响在灵魂深处,带着冰冷的戏谑,“仅此而已吗?‘星辰守护者’引以为傲的新生代?真是……令人失望。”
她优雅地抬起手,指尖萦绕着令人心悸的黑暗能量。
“记住终结你们之人的名号——‘暗渊编织者’薇奥莱特。”她宣告着,语气平淡,却带着毋庸置疑的终结意味,“这场无聊的闹剧,该结束了。”
随着她的话语,她法杖顶端的紫黑色雾气骤然凝聚、压缩,化作一道深邃到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箭矢!
箭矢周围的空间都在微微扭曲,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牢牢锁定了下方苦苦支撑的三人!
这一击,蕴含的力量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攻击!夏玥的冰墙在气息压迫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林晚和鱼念念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眼中同时闪过绝望!
就是这一刻!
躲在远处阴影中的风见堇,瞳孔骤然收缩!
在她的视线里,那支黑暗箭矢仿佛化为了死神的邀请函。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却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幅幅破碎而清晰的画面——
夏玥被黑暗彻底冰封,化作一尊失去生机的冰雕,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永远失去了神采。
林晚被狂暴的阴影能量撕碎,炽白的电光如同垂死的星辰般湮灭。
鱼念念那娇小的身躯在屏障破碎的瞬间被黑暗吞噬,最后只留下那双写满不甘和恐惧的大眼睛……
不!
不要!
一种撕心裂肺的、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抗拒,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甚至超越了她对自身暴露的恐惧,超越了她对组织的畏惧!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些,也不知道这强烈的情绪从何而来!
她只是凭借着本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那片绝望的战场,发出了带着哭腔和无比惊惶的呐喊:
“不——要——!!!”
这声呐喊,在激烈的能量爆鸣和阴影嘶吼中,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就在她喊出这一声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支即将离弦射出、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黑暗箭矢,在“暗渊编织者”薇奥莱特手中,极其诡异地、微不可查地偏斜了一个极小的角度!
虽然只是毫厘之差,但在这种级别的能量操控中,已是巨大的失误!
“咻——!”
黑暗箭矢依旧带着恐怖的气势射出,但它没有如同预想般直接命中下方三人合力支撑的最后防线,而是擦着夏玥全力构筑的、已经濒临破碎的冰晶壁垒边缘,轰然掠过!
“轰隆!!!”
箭矢击中了后方一栋早已空无一人的教学楼,瞬间将其小半边结构化为齑粉,扬起的尘埃如同蘑菇云般升腾!
虽然爆炸的冲击波依旧将夏玥三人震得气血翻腾,狼狈地摔倒在地,但……她们活下来了!在那一记本该终结她们的攻击下,侥幸活了下来!
“嗯?”
暗渊编织者薇奥莱特发出了一个清晰的、带着明显诧异和探究意味的音节。
她缓缓转过头,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精准地投向了风见堇藏身的方向!
她感觉到了。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有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奇特“否决”与“干涉”性质的力量,无形中影响了她对能量的精准掌控。
虽然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但其本质……却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
而下方,劫后余生的夏玥、林晚和鱼念念,也挣扎着抬起头,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和茫然。她们也感觉到了那一瞬间攻击轨迹的异常偏离。
是谁?
战场边缘,风见堇在喊出那一声后,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软软地靠在墙壁上,大口喘息着,脸色比纸还白。
她看着那偏离的攻击和未被直接命中的三人,眼中充满了后怕和……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茫然。
她刚才……做了什么吗?
好像没有。
但又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暗渊编织者薇奥莱特的目光,如同最冰冷的探针,依旧锁定着她所在的方位。
一股比之前被欧阳娜审视时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寒意,瞬间攫住了风见堇的心脏。
她似乎……引起了更可怕存在的注意。
风见堇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背靠着粗糙的墙壁,大脑一片空白。
刚才那声不受控制的呐喊似乎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脱和一股深不见底的寒意——源自于那道穿透空间、牢牢锁定她的、属于高阶魔女的视线。
她甚至没能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眼前一花,浓郁的、令人窒息的暗影便如同瞬移般充斥了她的视野!
下一秒,一只冰冷得如同寒铁、却又异常柔软的手,猛地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将她整个人轻而易举地从地上提了起来!
“呃……!”窒息感瞬间传来,堇痛苦地挣扎着,双脚无助地离地乱蹬。她被迫对上了一双隐藏在精致黑色蕾丝面具后的、如同深渊般幽暗冰冷的眼眸。
那双眼眸中,没有疑惑,只有一种仿佛找到了遗失已久猎物般的、混合着滔天怒意和某种扭曲快意的复杂情绪。
“找到你了……”暗渊编织者薇奥莱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狠狠扎进堇的耳膜,“我亲爱的……‘窃火者’……或者说,我该称呼你现在的名字——风见堇?”
她……她认识我?!她叫我“窃火者”?!
堇的瞳孔因恐惧和震惊而收缩到极致。强烈的求生欲让她在窒息的痛苦中挤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放……放开……我……既然……认识……大家都是……魔女……放过我……我、我可以回归组织……为你效力……”
她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哪怕对方是邪恶的高阶魔女,只要能活下来……
然而,她的话非但没有换来丝毫缓和,反而像是点燃了炸药桶!
“回归组织?为我效力?!”薇奥莱特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扼住堇脖颈的手骤然收紧,让堇的眼前阵阵发黑,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被彻底激怒的暴戾和刻骨的恨意,“你这卑劣的、无耻的窃贼!叛徒!你还有脸提‘回归’?!”
“你偷走了属于我的力量碎片!在我最需要它的时候,带着它背叛了我,消失得无影无踪!”薇奥莱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那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跨越了多少时空的缝隙,才终于在这个贫瘠的角落里,嗅到了你这只老鼠的气息!”
力量碎片?背叛?堇的大脑一片混乱,她根本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她只是转生来的弱鸡魔女,哪有什么力量碎片?!
“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薇奥莱特另一只手抬起,用尖锐的指甲轻轻划过堇苍白颤抖的脸颊,带着极致的嘲讽,“多么可怜,多么弱小!像一只在泥地里打滚的虫子!你当初那高高在上、视我等如蝼蚁的傲慢呢?嗯?!你那执掌……(她似乎提到了某个古老的权柄名称,但音节模糊扭曲,堇无法听清)……的威风呢?!”
“现在,你只会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摇尾乞怜了吗?!真是令人作呕!”
薇奥莱特每一个字都如同鞭子,抽打在堇的心上,也清晰地传到了不远处刚刚挣扎着爬起来、却因为重伤和魔力耗尽而无力救援的夏玥、林晚和鱼念念耳中。
她们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听着那些匪夷所思的指控。
堇……和这个恐怖的高阶魔女,竟然有如此深的过往?偷取力量?背叛?
夏玥紧握着几乎碎裂的冰剑,指节泛白,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
林晚咬着牙,试图凝聚起一丝电弧,却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看着堇像只无助的小动物般被扼住喉咙。
鱼念念更是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想要冲过去,却被夏玥死死拉住——她们现在上去,只是送死。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薇奥莱特看着堇眼中纯粹的恐惧和茫然(这在她看来更像是可恨的伪装),暴怒的情绪稍稍平复,转化为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危险的占有欲,“我要把你带回去,关在最深的阴影牢笼里。”
她松开了扼住堇脖颈的手。
堇像断线的木偶般摔落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大口呼吸着空气,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却更深沉的绝望。
薇奥莱特没有再看她,而是随手一挥。
旁边蠕动的阴影中,一头形态更加凝实、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高阶影兽分离出来,它没有具体的五官,只有一团不断变幻的黑暗和几只闪烁着红光的眼睛。
它伸出如同阴影凝聚的触须,轻易地将虚弱无力的堇卷了起来,束缚得动弹不得。
“看好她。”薇奥莱特对影兽下达命令,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优雅与冰冷,她转头,目光再次投向如临大敌的夏玥三人,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等我处理完这几只烦人的小虫子,再来……好好‘教育’你。”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被影兽禁锢、满脸绝望的堇身上,一字一句,如同最终的判决:
“你从我这里偷走的一切,你欠我的所有……我都会,连本带利地,追讨回来。”
说完,她不再理会如同货物般被影兽控制住的堇,转身,面向夏玥三人,手中那柄扭曲法杖再次亮起不祥的紫黑色光芒。
显然,她打算在“教育”叛徒之前,先彻底解决掉眼前的障碍。
而风见堇,被冰冷滑腻的阴影触须紧紧缠绕,感受着那高阶影兽身上传来的、令人作呕的黑暗气息,看着薇奥莱特那决绝而残酷的背影,以及远处三位魔法少女无力而焦急的目光……
她终于明白,自己卷入的,是一场远超她想象的、源自古老过去的可怕漩涡。
逃跑?隐匿?
在真正的、来自“过去”的债主面前,这一切都成了笑话。
她的魔女生涯,似乎走向了一个比死亡更加黑暗、更加绝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