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教师办公室的走廊,此刻在三人眼中,如同通往审判庭的漫长甬道,每一步都踩在沉重的心跳上。
堇的小脸煞白,嘴唇微微哆嗦,脑子里已经上演了无数种“悲惨世界”。
她死死攥着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语无伦次地碎碎念:
“完了完了完了……欧阳老师肯定是要拿成绩单说事了!我上次数学才考了58分,物理更惨,只有52……化学方程式配平我到现在还搞不明白……语文古诗词默写错了一半……她那么严格,不会……要给我安排每天放学后强制补习?天啊,那岂不是一点自由时间都没有了?!我是不是离退学不远了?我的高中生活难道就要这样提前宣告终结了吗?!”
她越想越绝望,感觉前途一片黑暗,已经看到了自己被各科试卷埋葬的凄惨未来。
对于她这种在及格线边缘反复横跳、全靠考前临时抱佛脚和那么一点点运气(以及偶尔夏玥实在看不下去给的“重点提示”)才能勉强过关的学渣来说,欧阳娜这种重视成绩和纪律的老师,简直就是天敌!
林晚看着堇这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感同身受,悲从中来。她自己的成绩虽然比堇稍好那么一点点,但也绝对算不上优秀,尤其是在需要大量背诵和理解的文科类课程上,也是她的弱项。
“小堇!呜呜呜……你别说了,你说得我也想哭了!”林晚一把抱住堇,把脸埋在她颈窝里,声音闷闷的,带着真实的悲伤,“要是欧阳老师真的天天盯着我们学习,那我们的午休时间、放学后的奶茶时间、周末一起去游戏厅的时间……是不是全都要泡汤了?!不要啊!没有小堇陪伴的日子还有什么意义!学习什么的,最讨厌了!”
两个少女就这样在走廊里抱作一团,就好像面临生离死别一般,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学渣の哀伤”。
夏玥跟在她们身后,看着这对活宝,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她倒是完全不担心自己的成绩,常年稳居年级前列的她,欧阳娜的学业要求对她而言构不成任何压力。
她叹气,更多的是对眼前这种“戏剧性”场面的无奈,以及对未来可能因为班级事务增多而减少与堇相处时间的隐忧。
看着堇那副可怜兮兮、如同世界末日降临的样子,夏玥沉默地走上前,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揉了揉堇柔软的发顶。她的指尖微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别自己吓自己。”夏玥的声音依旧清冷,但语气放缓了许多,“欧阳老师可能只是例行谈话,或者交代一些班级事务。” 她没有说什么“成绩不好可以努力”之类的空话,因为她知道对此刻的堇来说,那种话毫无意义。
她只是提供了一个相对理性的可能性,试图将堇从自我构建的恐慌中拉出来一点。
然而,她的安慰效果有限。堇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抽噎着说:“可是……阿玥你是学霸,你不懂我们学渣的苦……”
林晚也用力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夏玥看着她们,最终只是又揉了揉堇的头发,收回了手。“走吧,别让老师等太久。” 她率先迈开步子,走向那扇象征着“未知审判”的办公室门。
堇和林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然后互相搀扶着(主要是林晚搀扶着腿软的堇),视死如归地跟了上去。
走廊里回荡着她们沉重的脚步声和堇偶尔抑制不住的、小小的抽泣声。
纯粹的、属于普通高中生的学业危机,此刻远比任何魔幻层面的敌人更让她们感到恐惧。
三人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欧阳娜简洁到近乎冰冷的办公室。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打印纸的味道,唯一能称得上装饰的,只有墙上那张巨大的校规挂图。
欧阳娜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双手交叉置于桌面,锐利的目光透过无框眼镜,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扫过她们。她没有绕任何圈子,直接切入核心。
“林晚同学,夏玥同学。”她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关于不久前的‘雷霆星烁’失控事件,以及后续在校园周边区域发生的、涉及你二人的高强度能量冲突,我需要一个明确的解释,或者说,善后评估。”
她稍微停顿,让话语的分量沉淀下去。
“你们或许认为战斗结束就万事大吉,但遗留下来的问题远非如此简单。”欧阳娜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能量残留的净化、被波及区域的物理修复、最重要的是——对当时可能存在的目击者进行大规模、精细化的认知修改与记忆模糊化处理……这些,都需要消耗组织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极其宝贵的时间资源。”
她的目光转向脸色已经开始发白的堇,语气更加冷硬了几分。
“而这一切麻烦的根源,风见堇同学,”她刻意放缓了语速,每个字都清晰无比,“据报告显示,均与你存在直接或间接的关联。林晚的失控源于对你过度的、扭曲的占有欲;而夏玥的介入,也同样与你脱不开干系。”
堇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她低着头,不敢与欧阳娜对视,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我不管你们私下是什么关系,有什么样的情感纠葛。”欧阳娜的声音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残酷,“但在校园及周边范围内,我必须确保类似的事件不再发生。风见堇,你尤其需要‘洁身自好’——注意你的言行举止,维持适当的距离感。我不希望再看到因为你的缘故,导致她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情绪失控,甚至再次引发争风吃醋般的冲突。”
她身体微微前倾,带来的压迫感让空气都凝固了。
“否则,”欧阳娜的镜片上闪过一道寒光,“根据《特殊个体监管条例》第7条第3款,我将有权对具有潜在不稳定因素的‘魔女’个体,也就是你,风见堇,采取包括但不限于力量封锁、定点监视、乃至强制收容在内的措施,以确保普通校园环境的安全与稳定。”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通牒,重重砸在堇的心上,让她浑身一颤,几乎站立不稳。强制收容……像林晚之前那样吗?甚至更糟?
“我调任此校,并主动接手这个班级的班主任职务,根本原因就在于此。”欧阳娜靠回椅背,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毋庸置疑的决心,“我必须对你们三人进行近距离、常态化的特别监察。这是为了维护秩序,也是为了……避免事情发展到需要我动用‘强制措施’那一步。”
她环视着面前三个神色各异的少女。
“希望你们能理解,并好自为之。”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操场上的喧闹声,与室内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
欧阳娜的话语,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已经牢牢套在了她们的身上,尤其是堇。
未来的校园生活,注定将在这样严密的“关注”下,如履薄冰地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