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各怀心思地来到了人头攒动、喧闹不已的大会堂。
刚在略显拥挤的座位区找到位置落座,堇就按捺不住内心的雀跃,迫不及待地转过身,眼睛亮晶晶地望向身旁的夏玥、林晚,以及隔着几个座位但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她身上的火花兰,语气里充满了发现宝藏般的喜悦,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
“阿玥,晚晚,火花兰同学!跟你们说,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露比·怀特!”她侧身让出一些空间,好让她们能更清楚地看到身旁温柔微笑着的金发少女,“露比她人真的超级好的!”
她完全没有察觉到,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身边三人的气场骤然变得尖锐而充满压迫感。空气仿佛凝固了,温度骤降,无形的电火花在几人视线交汇处噼啪作响。
堇却浑然未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兴奋中,开始细数露比的种种优点,每一句夸赞都像是一勺油,浇在另外三人熊熊燃烧的心火上:
“刚才我心情有点不好,是露比安慰了我!她特别温柔,特别会开导人!而且她是从国外转学来的,见识广博,说话也特别有趣!还有还有……”
她每多列举一条,夏玥冰蓝色的眼眸就更冷冽一分,如同极地寒冰;林晚撇着的嘴角就更加下沉,琥珀色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实质的火焰;火花兰则咬紧牙关,攥紧的拳头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指节发白。三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几乎要凝结成黑色的风暴。
露比被堇这毫不掩饰的热情夸赞弄得有些窘迫,白皙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连忙摆手,声音轻柔地试图解释:“堇,你太夸张了,我真的没有你说的那么……”
“才没有夸张呢!”堇猛地转过头,双手自然而然地握住露比的手,紫色的眼眸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真诚和肯定,“露比你就是非常好!又温柔又善良!如果……如果你能是我姐姐就好了!”她带着点憧憬和些许遗憾,脱口而出。
露比闻言,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个略带歉然的柔和笑容:“其实……我可能并不比堇你大呢,恐怕当不了你的姐姐。”
“诶?这样啊……”堇愣了一下,但立刻又重新振作起来,更加用力地握紧露比的手,语气坚定,“没关系!就算不是姐姐,露比也是我非常重要、非常好的朋友!”
“够了!”
“停!”
“分开她们!”
三个忍无可忍、夹杂着怒意、醋意和焦急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刻炸响!
林晚第一个行动,她像一只被入侵了领地的炸毛猫咪,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不由分说地硬生生挤进堇和露比之间,强行分开了她们紧握的手,然后一把紧紧抱住堇的胳膊,琥珀色的眼睛充满敌意地瞪向露比,如同护食的幼兽般嚷嚷:“小堇堇!坐好!宣讲马上就要开始了!不许再交头接耳分散注意力!”
夏玥的动作则更为冷静且具策略性。她几乎是同时起身,步伐沉稳地直接坐到了原本属于露比的位置上,将自己变成了隔开露比与堇的一道无形屏障。
她甚至没有给予露比一个眼神,只是用那双冰封般的眼眸淡淡扫过堇,无声的压力瞬间笼罩下来,清晰地传达着“保持安静,坐姿端正”的命令。
而稍远处的火花兰,虽然无法直接介入,但也气得够呛,隔着几个座位对堇怒目而视,嘴唇无声地翕动着,看口型分明是在重复着“邪术!绝对是邪恶的蛊惑!”,试图用自己坚定的意志力看穿并破除那“蒙蔽人心”的假象。
电光火石之间,堇就被夏玥和林晚一左一右地牢牢“守护”(或者说“囚禁”)在了中间,与露比彻底隔开。
露比看着这迅雷不及掩耳的阵势,先是略显惊讶地眨了眨碧蓝的眼睛,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淡淡的无奈,但她依旧保持着良好的修养,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堇报以一个安抚的、令人安心的微笑。
堇被这突如其来的“包围”搞得彻底懵了,她眨巴着茫然的紫色大眼睛,看看左边紧紧搂着自己胳膊、腮帮子鼓得像河豚的林晚,又看看右边虽然坐姿端正、但侧脸线条绷紧、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夏玥,再望望远处眼神灼灼仿佛要喷火的火花兰,最后视线越过夏玥,落在独自坐在外侧、依然温柔的露比身上。
她好像……又说错什么了?她只是想把自己交到好朋友的快乐分享给大家而已呀……
就在这时,大会堂的灯光缓缓暗下,主讲人即将登台,喧闹声渐渐平息。然而,堇所处的这个小角落,气氛却比即将开始的宣讲舞台还要紧绷和“精彩”。
露比端坐着,目光若有所思地掠过身旁这几个风格迥异、却同样对中间那个紫发少女投注了超乎寻常关注度的同学们,最后将视线投向灯光汇聚的讲台,碧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微光。
突然,露比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轻轻“啊”了一声,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歉意。
她微微侧身,对坐在外侧的夏玥和紧挨着堇的林晚小声说道,声音轻柔却不失清晰:“抱歉,两位同学,我突然想起来,原本计划先去见见我姐姐的,差点耽误了。请允许我先失陪一下。”
她的理由合情合理,态度礼貌周到。
夏玥只是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冰蓝色的眼眸依旧平静,算是知晓。林晚则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别过脸去,算是回应。
露比最后对坐在中间、依旧有些茫然的堇投去一个带着歉意的、温和的笑容,这才优雅地起身,沿着座位间的空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会堂。
几乎是在露比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同一时间,夏玥和林晚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瞬间聚焦回中间的堇身上。
那两道视线,一道冷静如冰,带着审视与评估;一道炽热如火,充满了醋意与质问。无形的压力从左右两侧同时袭来。
“坐过来。”夏玥言简意赅地命令,同时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林晚立刻心领神会,也配合着挪动,迅速在她和夏玥之间为堇“制造”出了一个看似普通、实则如同审讯席般的空位。
堇看着身边那个突然多出来的空位,以及两旁那不容置疑、仿佛带着实质重量的目光,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只能认命地、慢吞吞地挪动身体,坐到了那个仿佛布满尖刺的座位上。
她屁股刚沾到椅子,左右两边的“联合审讯”便立刻展开。
林晚率先发难,她几乎将整个身子贴过来,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堇,语气里酸味冲天:“小堇!老实交代!那个金头发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怎么就一下子好到可以手拉手、还说什么姐姐妹妹的了?她凭什么安慰你?你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不第一个来找我……我们?!” 她的问题如同连珠炮,充满了“被背叛”的委屈和强烈的占有欲。
另一边,夏玥的声音虽然依旧维持着平时的清冷语调,但每个问题都精准犀利,带着冷静的剖析感:“风见堇,我需要一个清晰的解释。你离开教室后到来到大会堂期间的具体行踪,接触了哪些人,导致你情绪低落的确切原因。以及,你与这位露比·怀特建立信任关系的详细过程。所有这些,都涉及到潜在的风险评估。”
堇被夹在中间,左边是夏玥理性而冰冷的分析,右边是林晚感性而火热的逼问,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被放在精密仪器和熔炉之间、备受煎熬的材料。她缩了缩脖子,紫色的眼眸里写满了无措和试图解释的焦急:
“就是……早上火花兰不是占了我座位嘛……露比是她的同桌,我们聊了聊,感觉挺投缘的……然后,从办公室出来后,我在走廊上遇到了……以前在福利院的一个人,”她含糊地快速带过风如意,不想深入那个话题,“心情就有点不太好……然后,然后就又碰到露比了,她看我状态不对,就过来关心我……我们聊了一会儿,她真的很善解人意,很温柔……所以,就感觉成了朋友……”
她的解释断断续续,试图轻描淡写,但显然无法满足身边这两位嗅觉敏锐的“审讯官”。
“福利院的人?谁?男的女的?他/她对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影响你心情?”林晚立刻抓住了她话语中的模糊地带,紧追不舍。
“情绪波动的具体诱因必须明确。露比·怀特的背景信息目前空白,过快的亲近和信任建立过程不符合安全规范,存在未知风险。”夏玥冷静地补充,逻辑严密。
堇被她们问得头皮发麻,感觉自己越说破绽越多,只能抬起水汽氤氲的紫色眼眸,可怜巴巴地望向两人,小声哀求:“就是……一些以前不愉快的事情啦……真的已经过去了。露比她真的不是坏人……你们别这么紧张嘛……”
看着她这副泫然欲泣、试图蒙混过关的模样,夏玥和林晚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目光中依旧凝聚着浓浓的不满和疑虑,但终究还是暂时收敛了逼人的气势。
夏玥淡淡开口,下达最终指令:“在完成对露比·怀特的背景核查之前,保持必要警惕,控制互动频率和深度。”
林晚则是一把将堇的胳膊更紧地搂在怀里,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用带着鼻音的声音宣誓主权:“哼!反正!小堇你有我和阿玥就够了!不准再随便跟那些看起来温柔体贴、实际上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的女人那么亲近!听到没有!”
堇:“……” 她感受着左右两边传来的、截然不同却同样不容挣脱的力道,心里默默流泪: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想单纯地交个新朋友啊!她没有想那么多复杂的東西啊!
而坐在不远处的火花兰,将这场“三方会谈”尽收眼底。看着被夏玥和林晚如同看守珍宝般严密“保护”起来的堇,以及那个借口离开、行踪莫测的金发少女,她眉头紧锁,内心的警报非但没有解除,反而响得越发凄厉。
“不对劲……十分甚至有十二分的不对劲!”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自语,“那个金发的,出现得太过巧合,态度也过于完美……风见堇这家伙,简直就像一块专门吸引麻烦的磁石!果然,问题的根源必须尽快铲除!不能再让她继续‘污染’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