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永寂魔女的手指即将彻底碾碎堇的脖颈,绝望笼罩所有人的瞬间——
被扼住喉咙、意识已然模糊的堇,体内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一声极轻、仿佛穿越了无数时光长河的叹息,自她灵魂深处响起。
紧接着,一股与之前堇那微弱魔力截然不同的、浩瀚、古老而冰冷的能量,如同沉睡了万古的火山,轰然爆发!
“嗡——!”
纯粹由知识与规则凝聚的幽紫色光芒,以堇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能定义现实的伟力!
永寂魔女那足以扼杀神明的手指,在这幽紫光芒的冲击下,竟被硬生生地震开!她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愕与难以置信,身形不由自主地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逼得后退了数步!
而原本被扼住的“堇”,缓缓地、双脚平稳地落在了地上。
她依旧站在那里,紫色的头发无风自动,但整个人的气质已然天翻地覆。那双原本总是带着怯懦或惊慌的紫色眼眸,此刻平静得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里面流转着的是万卷书海的智慧与看透世事的淡漠。周身散发着一种与那座古老图书馆同源的、沉寂而威严的气息。
她轻轻抬起手,抚平了衣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仿佛刚才命悬一线的并非自己。她抬起头,望向面露惊疑的永寂魔女,用一种空灵而带着些许感慨的语调,淡然开口:
“有因,便有果。是福是祸,终究……躲不过啊。”
她的目光落在永寂魔女身上,仿佛透过她看到了遥远的过去,语气平和地唤出了一个名字:
“米丝蒂尔,好久不见。”
永寂魔女——米丝蒂尔,在听到这个名字和那熟悉的语气时,冰冷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如同冰雪初融般的、带着狂热与孺慕的惊喜笑容:“老师!您终于……终于肯现身见我了!”
然而,她的笑容仅仅持续了刹那。她仔细地感知着对方的气息,那与老师几乎同源、却少了某种最核心本质的感觉,让她脸上的惊喜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汹涌的暴怒和扭曲的疯狂!
“不对!你不是老师!!”米丝蒂尔的声音尖锐起来,周身寂灭的气息再次暴涨,几乎要撕裂空间,“你只是……一具承载了她气息的人偶!老师呢?!她到底在哪里?!为什么到了这一步,她依然不肯出来见我?!”
面对她的暴怒,“堇”只是再次轻轻叹息,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又或许是对某种宿命的了然:
“执着于幻影,只会让你更加痛苦。原点的堇,早已在循环的起点……便不复存在了。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闭嘴!你们这些人偶懂什么?!你们怎么可能理解我和老师之间的感情?!”米丝蒂尔仿佛被彻底激怒,她周身的寂灭之力疯狂汇聚,声音中充满了毁灭一切的决绝,“既然老师不肯来……那我就把你们这些人偶,连同这个令她藏身的世界,通通毁掉!直到她愿意出来见我为止!”
眼看米丝蒂尔就要发动毁灭性的攻击,“堇”却依旧从容。她抬起手,一本散发着柔和而神秘光芒的、由无数符文构成的虚幻书籍在她掌心浮现。
她伸出另一只手,看似随意地,却带着某种仪式感,从书籍上撕下了一页流淌着金光的书页。
然后,她看也没看,随手将那页蕴含着庞大能量的书页,扔向了瘫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黑。
“接着。”
那页金光闪闪的书页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融入了小黑几乎透明的身体。
“嗡——!”
磅礴的能量瞬间注入!小黑那虚幻的身体如同充气般急速膨胀、凝实!耀眼的光芒中,它发出了一声不再是虚弱哀鸣,而是充满了狂喜与力量的咆哮:
“哈哈哈哈!老子……老子终于复活了!!力量!力量涌上来啦!!”
光芒散去,出现在原地的,不再是一个黑球,而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七八岁、梳着双马尾、长着一对黑色猫耳、屁股后面甩着一条带着爱心尖尖的恶魔尾巴、眼神嚣张跋扈的小女孩!她捏了捏拳头,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脸上露出了标志性的痞笑。
“堇”看着变身完成的小黑,淡淡地吩咐道:“猫绒,交给你了。”
“好嘞!看老子的!”猫绒兴奋地大叫一声,小小的身影瞬间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冲向正准备发动攻击的米丝蒂尔!
“就让你这冰块脸见识一下,老子全盛时期的力量!暗影爆破拳!”
蕴含着恐怖暗影与毁灭力量的拳头,狠狠砸向米丝蒂尔!这一击的速度和力量远超之前,甚至连空间都泛起了涟漪!
米丝蒂尔显然没料到这个刚才还奄奄一息的“废物”能爆发出如此力量,仓促间凝聚的寂灭屏障竟被这一拳打得剧烈震荡,她本人更是被震得气血翻涌,闷哼一声,脸上闪过一丝痛楚——她竟然被伤到了!
“趁你病要你命!”猫绒得势不饶人,嚣张地大叫着,转身就朝着夜魇、安眠和风如意扑去,“还有你们几个杂鱼!给老子趴下!”
夜魇等人脸色大变,急忙全力防御。
然而,猫绒那气势汹汹的攻击刚挥到一半,她周身那澎湃的力量却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诶?!老子的力量呢?!怎么又没了?!”猫绒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僵在半空,一脸懵逼。
夜魇等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看来,‘体验卡’到期了呢。”夜魇冷笑一声,眼中杀机毕露。
下一刻,失去了力量的猫绒,瞬间被夜魇的暗影冲击、安眠的剪刀气劲和风如意的影兽淹没!
“砰!啪!轰!”
可怜的猫绒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一顿暴风骤雨般的攻击狠狠砸飞了出去,在空中变回了那个黑不溜秋、布满裂纹的球形本体,“噗通”一声掉在地上,再次变得奄奄一息,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大爹……不带这样……玩我的啊……”
“堇”看着这一幕,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淡淡地陈述事实:“书页,只有一张。”
米丝蒂尔捂着被猫绒击伤的部位,冷冷地看了一眼“堇”和地上再次变成废球的小黑,又扫过严阵以待却难掩疲态的神曦月等人。
她知道,今日有神曦月和这个诡异的“人偶”在场,想要强行带走或毁灭“老师”的容器,已不可能。
“我们走。”她冰冷地下令,不再犹豫。
夜魇等人虽然心有不甘,但对魔女大人的命令绝对服从。夜魇挥手打开一道暗影传送门,恭敬地请米丝蒂尔先行。
在踏入传送门前,米丝蒂尔最后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堇,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愤怒,有不甘,更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执念。
“老师……我一定会找到你……真正的你……”
话音落下,暗影传送门闭合,终焉之影一行人彻底消失不见。
战场上,只剩下满目疮痍,劫后余生的众人,以及瘫在地上、气若游丝的小黑那断断续续的吐槽:
“坑……坑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