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
「你最近..真的还好吗?」
开口说话的是蓝田的同桌,幼茗..
她有一头显眼的银白长发。眼睛是极浅的冰蓝色,看人时总是一眨不眨,像落在雪地上的玻璃珠。
她比同龄人娇小,常穿的深色法师袍更衬得她肤色白皙。那张脸上很少有明显表情,只有思考时会轻轻咬住下唇——这是她最明显的情绪流露。
很显然,光是让她去开口询问,就已经很难了,大多数的时候幼茗都是惜字如金,但只要和她熟络起来的话还是很容易就能意识到其实这家伙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好巧不巧,蓝田就与她很熟..
无论是先前在魔法考核中的遗憾落败被法杖追着砸,亦或者是平日里身为同桌的一系列互动,都让二人的关系变得更进一步,已经到达了挚友的地步。
但是,近期蓝田的状态却让幼茗感到不安。
「...」
蓝发的少女低头趴在桌上,久久没发出一点声响,吓得幼茗连忙起身把手放在对方的鼻子上看看她是不是死了。
「太好了,还有呼吸...」
她庆幸的松了一口气。
似乎是这神经大条的反应太过于诡异,蓝田终于没忍住,轻声笑了一声。
「呐,人已经走完了哦。」
幼茗指了指已经关上的大门,轻轻戳了戳蓝田的腰。
「呜...」
「呀!对不起...」
眼看她似乎有些情绪失控,幼茗连忙道歉。
「我..我没有怪你啦。」
「幼茗,我是不是..很没用...」
哈?
被提问的少女愣了一下。
「为什么会这么想?」
「可是..无论我祈祷多少次勇者大人,父亲的诅咒还是没有好..」
可是,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怀疑的是你祈祷的勇者吗?
当然,这种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就是了。
「明明他说过,勇者大人是万能的..」
「可是为什么父亲大人还是走了..」
是啊。
她的父亲是一位普通的冒险家,在一次外出时不知触碰到了什么,回来时便久卧不起,最终身亡。
幼茗十分清楚蓝田的家底,一个普通甚至可以说得上困苦的家庭,收入完全依赖冒险家那飘忽不定而又微薄的工资。
但即便如此困苦,蓝田一家仍然乐观开朗,热情好客。
大家都是好人啊...
「有些时候,我也会怀疑勇者大人究竟是否存在...」
蓝田哽咽着,断断续续的说道。
对啊!没错啊!到底是谁在瞎传勇者不勇者的啊?
「但我又觉得自己太过荒谬。」
荒缪在哪啊!
幼茗在心中呐喊道。
「如果...如果我再努力一点,说不定父亲的诅咒也就会能被破除了...」
「我想,勇者大人也并不会能照料每个人。」
「所以...能拯救一切的,只有我们自己啊...」
这也能圆回来??
幼茗沉默了一会,踮起脚尖,轻轻的抚摸着蓝田的头。
大概,身为唯一一个不相信勇者存在的幼茗,无论如何也无法开口说出让友人伤心的话。
「...可是我还是感觉好难受啊..」
「妈妈也哭了好久好久,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既然勇者大人是万能的,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能再多看我们一眼呢..」
「哪怕,就算是骗骗我们...也可以啊..」
「幼茗,你说,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勇者啊...」
「如果有的话,为什么大家从来没有见过他。」
「幼茗,陪陪我,求求你了...」
所以说,人这种感性的生物啊..
幼茗轻叹着抱住蓝田,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轻轻安慰
着她。
是的,
她在自己父亲的葬礼上
狂热的赞颂勇者的名号。
仅仅只是因为太过思念,想要神话中那个无所不能的勇者来帮助她的父亲醒过来罢了。
可是幼茗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歌颂那个压根不存在的勇者。也不明白为什么蓝田的父亲明明受了诅咒却不愿意去教会治疗,而是完全将自己的命交付给一个
究竟是否存在都不清楚的什么「勇者」。
「哭出来会好受很多吧。」
「呜...」
还在假装坚强小声抽泣的蓝田,因为不好意思而怕羞的捂住脸。
「好了,不要看!」
「嗯,我不看。」
幼茗别过脸去,实际上仍然在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
一直以来,幼茗都觉得只是因为自己太过特殊,所以才不会对勇者有着那么狂热的特殊情感。
但蓝田的怀疑,也让她意识到了也许还有别的说法。
「蓝田,其实勇者并不存在吧。」
幼茗轻轻开口道。
「不可能哦。你在胡说。」
蓝田反驳道,完全没有原先那副悲伤的模样..
明明你自己之前还问我勇者存不存在呢...
太固定了。
是啊,太过于固定了,就像是已经被设计好的情节一样。
幼茗曾经也学习过一些魔法,只要触发就会做出相应的回应。
而,一旦提到勇者,那么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就会变得诡异起来,而且似乎本人并不知情甚至觉得理所应当。
「好啦,不要再哭了。」
少女轻轻擦干了她的泪水。
「唔...」
「一起去练习魔法吧,再不久可就是期末了哦...」
不论如何,至少幼茗她认为自己存在着,无论是老师还是朋友还是所接触的形形色色的人。她的每一份回忆都是切切实实存在过的。
至少,这些都是她鲜明活着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