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气…”
她端着咖啡壶的手顿了一下，滚烫的咖啡差点晃出来溅到手背上。
脸上那巴掌印本来就火辣辣地疼，现在更像是被这两个字又狠狠抽了一下。
操。
乔千在心里骂了一句脏的，面上却纹丝不动，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她早就习惯了。在这位少爷眼里，她们这些下人大概跟路边的石头没区别，碍眼了踢一脚都嫌脏鞋。
“对不起，少爷。” 她嘴里吐出来的词儿跟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似的，干巴巴的没啥起伏，“是我不小心撞了一下。”
她把倒好的那杯咖啡稳稳地放到南住德面前的小碟子上。
不小心撞的？放屁。她心里门儿清，就是南住丽那疯婆娘故意泼的。但能说吗？不能。
说了只会招来更麻烦的训斥，说不定南住丽知道了还得再赏她两巴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认栽就完了。
她端着空咖啡壶，微微躬身：“少爷慢用。” 说完，转身就走，步子又快又轻，恨不得立刻消失在他眼前，省的碍他的眼，显得更“晦气”。
南住德皱着眉头，端起那杯咖啡，那股嫌弃劲儿还没散。大清早看见张肿得像发面馒头似的脸，确实影响心情。他抿了口咖啡，有点烫，但味道还行。
他刚想继续吐槽两句这女仆笨手笨脚还弄得一脸伤，影响他出门的心情，眼睛却无意识地跟着乔千的背影晃了一下。
乔千正走到门口，准备伸手去拧门把手。早晨的阳光从走廊的大窗户斜射进来，正好打在她半边侧脸上。
那红肿得吓人的左脸对着门这边，确实难看。但南住德的目光，却鬼使神差地落在了她另一边没受伤的脸上。
乌黑的头发盘得有点松，几缕碎发不太听话地垂在白皙的颈侧。
侧脸的线条…啧，居然挺流畅挺好看？下巴尖尖的，鼻梁也秀气。皮肤看着也挺细，除了有点苍白。阳光给她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那半边没肿的耳朵小巧白皙，耳垂薄薄的。
南住德端着咖啡杯的动作顿住了。
他脑子里刚才那点“晦气”的念头忽然卡了壳。这女仆…仔细这么一看…长得…还可以啊？
他平常还真没正眼瞧过这些佣人，尤其乔千这种总是低着头、存在感很低的。在他印象里，女仆们要么是张妈那种干瘪老太太，要么就是些长相平平无奇、扔人堆里找不着的。
没想到这个总挨他姐打的乔千…脸盘子底子这么好？
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毕竟那张肿脸实在太煞风景了。南住德撇撇嘴，心想：可惜了，顶着这么张脸出来晃悠，难怪他姐看她不顺眼。
他摇了摇头，把这点无聊的发现甩出脑子。好看顶个屁用？还不是个笨手笨脚的女仆？他放下咖啡杯，整了整西装领口，准备出门。公司还有一堆事儿等着他呢，谁有空琢磨一个女仆长啥样？
乔千可不知道身后那少爷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她拧开门把手，“咔哒”一声轻响，侧身闪了出去，顺手把门轻轻带上。
走廊里的冷气让她肿痛的脸颊稍微舒服了一点点，但心里的憋屈一点没少。
她快步走向楼梯，只想赶紧下楼，把那堆被打坏的茶具洗干净，然后找个角落待着，离楼上这两位祖宗都远远的。
“切…晦气就晦气吧。”她低着头下楼，心里那点麻木的烦躁又涌上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赶紧干完活儿，省得再撞上哪个煞星。”
她抱着咖啡壶，脚步匆匆地消失在楼梯拐角，奔向厨房那堆永远干不完的、憋屈的活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