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灵被这突如其来的跪拜吓得后退半步，下意识看向江夜雪。
江夜雪却只是静静俯视着他，唇角仍挂着一抹淡淡的笑，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幕。
“李员外不必如此。”她语气平和，却不容置喙，“我也不是那种贪心之人，怎会提出过分要求？”
她顿了顿，目光如针般刺向对方，“不过——我想问问您，是想让我赶走那妖怪，还是想让我彻底封印它？”
“啊？”李大锤一愣，抬起头，满脸困惑，“仙人，这两者……有何区别？”
江夜雪蹲下身，与他对视，声音清晰而冷静：“区别很大。若只是驱赶，我一掌将其轰出矿脉便可，但它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甚至变本加厉。而若是封印，则需我亲自出手，以强大法力布下禁制，断其灵气来源，令其永世不得复出。”
她看着李大锤骤然变化的脸色，继续道：“但封印极为耗损法力，稍有不慎，甚至会影响我未来修行根基。所以——”
她直起身，淡淡一笑，“若你只求一时安宁，那我现在就可动手；若您想要万无一失……那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封印！必须封印！”李大锤几乎是吼出来的，双眼布满血丝，仿佛那妖怪下一秒就会冲进来取他性命，“我要它永远消失！永世不得翻身！仙人，求您一定要封印它！”
“好。”江夜雪点头，语气忽然一冷，“但封印之术，非同小可。若我出手，需耗费大量灵力，事后还需闭关调养数月。若没有足够补偿，我为何要冒此风险？”
“仙人说得是！说得是！”李大锤连连叩首，额头已微微泛红，“您尽管开口！只要能救我家女儿、保住矿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江夜雪垂眸看他伏地哀求的模样，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讽。
她知道，这所谓的“爱女被掳”，不过是他为了掩盖真相，精心策划的剧情。
江夜雪垂眸看着跪地颤抖的李大锤，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寒意。
她并未立即回应，而是缓缓转头，向身旁的苏小灵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苏小灵心头一颤，立刻会意。
她深吸一口气，学着师傅平日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上前半步，声音清脆却带着几分天真：“李员外，你别急。我师傅也不是那种绝情的人，见不得人间疾苦。”
她顿了顿，语调微微一转，似是不经意地补充道：“只不过……若要施展封印大阵，需耗损大量法力，轻则数月无法动用真元，重则伤及根基，影响未来修行。这般大事，总不能让师傅白白冒险吧？”
“得加钱。”她轻轻吐出三个字。
“加钱？！”李大锤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震惊与挣扎，但很快又被恐惧压下。
他连连点头，额头再次磕在地上：“加！必须加！只要仙人肯出手，多少钱我都给！黄金、田产宅院，任您挑选！”
苏小灵抿嘴一笑，仰头看向江夜雪，像是在等待确认。得到师傅一个微不可察的肯定后，她才清了清嗓子，郑重道：
“一百两黄金。”
“什么？”李大锤脸色骤变，整个人僵在原地。
一百两黄金！这几乎是他几年矿脉收入的总和！他辛辛苦苦经营铁石镇这片矿脉，一年净利也不过二三十两黄金，这一笔下去，家底都要掏空一半！
厅内瞬间安静下来，连王小花都忘了抽泣，瞪大眼睛看向丈夫。
时间仿佛凝固。
李大锤伏在地上，额头青筋跳动，手指死死抠进皮肤，指节发白。
他心中翻江倒海——这师徒俩分明是趁火打劫！
可念头刚起，几日前那黑云滚滚、狂风呼啸的恐怖景象又浮现在眼前。
他怕了
他不敢赌
万一她们真能降妖呢？万一自己拒绝，那妖魔真的动手杀了自己怎么办？
终于，他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好……一百两就一百两。”
他强撑着站起身，踉跄几步回到主座，声音沙哑地唤来管家：“去……去库房取二十两金条来，作为定金。”
不多时，一名老仆捧着一个沉甸甸的红木托盘走入厅中。
二根金光灿灿的金条整齐排列，每根十两。
“这是二十两，先奉上作定金。”李大锤勉强挤出笑容，“余下的八十两，三日内必当备齐，请仙人放心。”
江夜雪只是淡淡一笑，素手轻扬，袖口微荡，一道无形之力悄然拂过。
刹那间，那二根金条如同被虚空吞噬，凭空消失不见，只余下空荡荡的托盘留在原地。
李大锤惊得瞪大双眼，脱口而出，“仙人果真神通广大！此等空间法术，非大能者不可施展啊！”
他这一声惊叹倒是真心实意——能随手收纳重物而不露痕迹，足见这位“仙人”修为高深莫测。
江夜雪收回衣袖，神色如常，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而已。
她牵起苏小灵的手，转身欲走，临行前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员外放心，那个妖孽……我定为你除去。”
“多谢仙人！多谢仙人！”李大锤连连作揖，额头汗水涔涔而下，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割肉放血的心痛。
王小花紧紧攥着帕子，眼神阴沉地盯着那空托盘，嘴角微微抽搐。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人声渐起，江夜雪与苏小灵缓步而行。
走出数丈，苏小灵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师傅……我总觉得不对劲。那李员外，明明先前悬赏才二十两银子，怎么一转眼就答应给一百两黄金？还二话不说就拿出了定金……这也太爽快了吧？”
江夜雪听着，嘴角微扬，她脚步未停，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因为他心里有鬼。”
“有鬼？”苏小灵一愣。
“嗯。”江夜雪侧头看她，眸光深邃，冷笑出声，“真正怕死的，不是他女儿，而是他自己。”
苏小灵听得心头一紧：“你的意思是……那妖怪真的想杀他？可……可为什么呢？他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居然愿意掏出一百两黄金来买命？”
“在找我们之前，他已经请过好几批‘降妖之人’了。”江夜雪语气平淡，像是在讲故事一样，“可惜啊，那些人一个个都死了，连骨头都没剩下。”
“啊！”苏小灵惊得掩住嘴，眼中满是惊惧，“那……那李小姐岂不是更危险了？说不定已经被……”
“非也，非也。”江夜雪轻笑摇头，脸上挂着一丝神秘的笑容，“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