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颖琪活了18年,还没见过今天这样的事情。
作为帝都外驻扎的骑兵团的骁骑校尉,他每天的生活是很枯燥的。每天早上点卯,然后组织下级军官对士兵进行一天的操练,除了这些事就是偶尔在假期进帝都喝个花酒、看个戏、听个曲儿。
但是,今天他大受震撼。
原本吃完晚饭之后,正在军营巡视的卢颖琪听到了警报的号角,顿时一愣。卧槽,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攻打帝都?还这个时候?
没别的可说,赶紧集合人马驰援帝都!
半个时辰之后,他带着一营骑兵先行抵达,并迅速获悉南门外有战斗。等开到南门之后,他懵了。
这什么情况?一个郡主的近卫队百多号人和城防军在打架!豁,有乐子看了!
“都别动!不许参与!也别制止他们!那个谁,给我搬个椅子过来,咱们就看看谁能打过谁!”
卢颖琪知道这事儿肯定是勋贵和权臣起了矛盾,他也不傻,掺和这种事儿干嘛呢?闹不好,就是两头不讨好,里外不是人,所以干脆就两不相帮看戏。
这就是那个砾荒郡主嘛?长得不赖,挺好看的一个姑娘,下手真黑啊...
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看个热闹,看打群架,那就是最快乐的事情。还有人开始赌钱了,就赌到底今天谁要掉脑袋,谁能占便宜。
不过,这帮骑兵也在疯狂的吐槽,这卫戍军也太差劲了。几百号人让人家一百人轮番上阵暴揍不说,前面的想退退不下去,后面的反冲冲不上来。反观这位郡主大人,偶尔喊一嗓子,她麾下的这帮人就时而冲,时而退,步伐配合得当,三人自成一个品字形的小队,只占便宜不吃亏。
卫戍军今天可是被揍惨了,本来对面有一个郡主站在那,那就是皇亲国戚、勋贵阶级,当兵的懂个什么,在封建社会生活久了,自然也就跪久了,别说站起来,看到勋贵腿肚子都打哆嗦。那你说跟勋贵打架,除非长官给撑腰,一般的士兵谁敢啊?而他们的长官被对方擒贼先擒王之后就更没人想真正与勋贵阶级的郡主打架了。
谢思下手黑啊,这小子不是脑子笨,是特别聪明的那种。每次趁着人一拥而上的时候,一准抓过来一个头盔上有花翎羽的,那就是小校。然后,这个小校被拖过来就会被揍得鼻青脸肿,然后被捆住送入俘虏的行列。
几次下来,对方连组织进攻的都没了,全是士兵,呼啦呼啦的乱成一团,那就被揍得更没有还手之力了。
“好!打的好啊!加油!!揍他肚子!”
“哎呦,那地方能打吗?那还不断子绝孙啊!”
看热闹的骑兵纷纷叫好起哄,顿时这里充满了快乐的气氛。
反正,傻子才制止呢。这么一大群人打群架,但凡参与过的都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不把一方打服了,绝对停不下来。
“都给我住手!我是南门卫戍军参将!”
“你是个屁!”
谢思大骂,直接把所谓的参将拽过来就是一顿揍。
都打急眼了,管你是谁啊!
“住手啊!给我住手!本官是南门府衙...哎呀!别打!”
管你是谁,揍了再说!打不过对面的郡主近卫,我还打不过你个文官?
“他X的!混账!老子是城防军大营参将!老子是将军!你们对我出手?不想混了!”
终于,打红了眼的人看到来了一个穿金甲的将军。金甲、红披风、将军...一瞬间,所有人都条件反射想起来自己是个兵。于是,大家纷纷停手兵各自退回己方阵营,然后整齐列队。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卫戍军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一边哭着鼻子,一边指着苏玉凝和她麾下的这帮老兵痞。
“将军!他们不守规则!还打人!”
“别哭了!难看死了!哎呦!谁丢的石头!混账!谁干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暗中使坏,石头丢的特别准,直接打在那个将军的下巴上,打掉了他一颗牙齿。将军捂着腮帮子,一边擦着血,也愣是没找到谁偷袭了他。
而这时候,一队身穿金甲的金吾卫护着一位司礼太监跑了过来。
“哎哎...慢点~!慢点儿!那个...都别打了!都别打了!看我!对!看我啊...这是圣旨!”
说完,太监展开圣旨,扫视周围。所有人全都跪下,马上的骑兵也翻身下马跪地等候。
见所有人都跪下了,太监也顾不得帽子歪了,就这么不顾礼仪的大声宣读圣旨。
“皇上有旨...在南城门打架斗殴的人,都给我去皇宫大殿前的广场上!集合!整队!马上!!”
.....
过不多时,有负责执法的军官带着人挨个盘问。
“你!什么名字?打架没?”
“我叫戚老六。没有啊,我没打架。我哪能打架呢...”
谁都不傻,刚才打的热火朝天,这会儿见到摊上事儿了,所有人都说没打架。
这个盘问的军官气得,眼看着他都乌眼青了,还睁眼睛说瞎话。
“你眼睛怎么回事?”
“路滑,不小心跌倒的!”
装傻是一门学问,老兵都会。
军官点点头,看向另一个人。
“你呢!捂着裤裆干什么呢?倒鸟呢?”
“不是!我...我尿急!我跌倒了,想尿尿!”
“你想尿尿和你跌倒有什么关系!混蛋!给我说实话!”
最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甄别。苏玉凝和她麾下的郡主卫队一个没得跑,因为所有人都指着他们说‘他们全程参与了打架’。而其他人,但凡有伤的,哪怕是一个淤青的,通通带走。
皇宫广场上,所有人分列两边。苏玉凝和她的卫队,并且苏玉凝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挨个给她卫队的士兵分发用炼制的丹药兑了水的汤药。还真别说,她这个汤药喝下去,很快这些人就精神抖擞,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止疼效果更是立竿见影。
不一会儿,苏玉凝这边的人站的笔直,一个个士兵充满了军人特有的那种傲气。
反观对方,那个惨啊。不但有人哼哼唧唧,还有人捂着受伤的地方咬牙切齿,更有人流下悔恨的泪水祈祷等会儿别被杀头。很明显,他们都看出来苏玉凝是有恃无恐的,毕竟人家是郡主啊。
皇帝陛下李紫星带着一众臣工来到广场,他的脸上还挂着和善的微笑。
“啧...有意思,哎呀呀...真是出息了啊!咱们仙朝的帝都卫戍军,还有砾荒郡主的卫队,居然在南门口儿打架!好样的!打的好!打出了仙朝的威风,你们真是了不起啊!”
苏玉凝骄傲的昂着头,她身后站着的人从谢思往下都昂着头。能不骄傲嘛,他们一百个人都站着,虽然有人脸上还有伤,但他们骄傲啊。对面足足四百多个人,人人带伤,一大半人连站都站不起来,还有几个人躺在地上哼哼着,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了。
这也是皇帝陛下觉得可笑的地方,这些都是名义上拱卫帝都的精英,结果被郡主麾下的亲卫队打成这个样子。看看,这些卫戍军一个个的像什么,就像被粗暴的汉子施暴之后的柔弱少女啊。
大臣们一声不吭,几个人憋笑的很厉害,但又怕笑出声会惹火烧身。别看皇帝陛下在笑,但大家都知道这不是好笑的事情。
皇帝收起笑容,掠了一眼苏玉凝。
“那么...我的砾荒小郡主啊。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我正想说呢!您让我去封地组织人手建城,我这边已经选好了地方!城市地基已经陆续建造完毕,道路交通也规划妥当...但考虑到这建造的是仙朝未来的一个城邦。所以,陛下可知臣多么着急想告知陛下,关于天剑城的建造进度啊。一连十几天,我带着人马不停蹄赶来向您报告...结果,在城门口就被几个兵痞拦了下来,死活不让我们进城。我都说了,我有急事汇报陛下,可他们就仗着手里小小的权利,硬是刁难我。”
“哦?那后来呢?”
“后来,我见说不通就寻思着先忍辱负重。因为对方说只要缴纳进城费,一两纹银,就让我们过!我就琢磨着先忍下一时之气,不曾想对方说是每个人一两,我哪有这么多钱啊。所以,我就和他们吵,最后推搡来推搡去就打了起来。我是想阻止,可他们居然发出了警报的号角!”
苏玉凝是什么人,没有的事儿都能给你说的像真的一样,她前世可是仙帝,就心理素质这一块是没的说。即便,她在说谎,可只要她想让人听不出来,那心跳、表情、肢体动作、口气语速就会毫无破绽。
好家伙,苏玉凝说完之后,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尤其是皇帝陛下和周围的大臣都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小小的城门校尉,居然敢敲诈勒索仙朝郡主!哪怕是‘砾荒’这样不好的封号,但那也是郡主!是皇帝陛下亲自赐予的郡主封号,是勋贵...
当场就有人站出来表态,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以下犯上啊!建议把城门校尉收监,然后秋后问斩。
“有这样的事情?”
皇帝陛下心里在笑,但表面是处变不惊,看向一旁头上起了个大包的金甲将军。那是城防卫戍军的头儿,是今天在衙门轮值的卫戍将军。
“陛下,臣在衙门轮值,听到警告的号角就立刻带人前去城门。臣赶到南门,就看到砾荒郡主带着人在揍卫戍军的人,还把一个校尉剥光了吊在旗杆上,并持续的殴打。至于,郡主她说被勒索敲诈,我是不知道的。但我到了之后想的是先制止他们,可不曾想有人连臣也一起给打了...”
那些卫戍军的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因为他们没想到苏玉凝敢张嘴就说瞎话。
“不是啊!不是啊!我们没有勒索啊!就是城门关闭时间到了,校尉不让他们进啊...”
“陛下!冤枉啊!我们城防军不会做这种事的啊!”
他们喊冤,苏玉凝却悠悠的说道。
“谁知道你们平时怎么作威作福的,今天刁难我一个郡主。明天遇到普通百姓,还不知道怎么盘剥勒索...你们的胆子能这么大,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就养肥的。”
“你说谎!我们没有!”
“可笑,我堂堂仙朝郡主,有必要陷害你们这几个兵痞吗?你们是什么东西...”
大臣之中有人交头接耳,随后有不是李太师那一派的大臣站出来对陛下分析道。
“陛下,我觉得此事蹊跷...城门卫兵即便有守卫职责,可苏玉凝已经亮明身份,凭她需要紧急汇报事务给陛下,再加上她郡主的身份。城门卫起码应该先派人询问,再做定夺。怎么能私下里就阻拦仙朝郡主进城呢?这事儿不对劲啊。”
“哦?有道理...城防军,好大的胆子,连本朝郡主和她的亲卫都敢打?”
李太师这时候出列说道。
“陛下,这事儿有蹊跷。城防军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他们一定是来不及通报...”
“我的太师啊!你说我这个陛下的脑子是不是不如你?还是说,我是一个有脑疾的人啊?”
“啊?不...不是!”
“苏玉凝她带着一百人为什么要和这几百个卫戍军打架?难道她吃饱了撑的,需要运动一下消消食?另外,我也很好奇,卫戍军自诩训练有素,那怎么几百人打不过人家一百人...你们干什么吃的!”
皇帝的愤怒让所有人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