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伺候完那俩祖宗吃完早饭,乔千感觉自己半条命都没了。胳膊上的烫伤火燎燎地疼,脸上的肿稍微消下去一点,但还是热乎乎的。
她躲在厨房角落,就着冷水啃了半个冷馒头当早饭,噎得直伸脖子。
刚灌了半杯凉水顺下去,气儿还没喘匀乎呢,张妈那破锣嗓子又嚎起来了:
“乔千!死哪儿躲清闲去了?!前厅和楼梯地毯都脏成什么样了?看不见啊?!”
乔千差点被那口水呛死。
操!又来?!
她认命地放下杯子,拖着灌了铅似的腿去杂物间拿吸尘器。那玩意儿又沉又吵,推起来嗡嗡的,震得她胳膊上的伤一跳一跳地疼。
好不容易把偌大的前厅地毯吸完,还没直起腰,南住丽尖利的声音又从楼上传来:
“乔千!!我那条香奈儿的新裙子呢?我不是让你送去干洗了吗?怎么还没拿回来?!耽误我下午茶会你赔得起吗?!”
乔千脑子“嗡”的一声。那条裙子?她明明昨天就送出去了!干洗店说今天下午才能拿!她赶紧放下吸尘器,小跑着上楼解释。
“大小姐…干洗店说下午…”
“下午?!我要你现在就给我拿回来!”南住丽根本不听,叉着腰站在门口,“我不管!你现在就去!跑着去!拿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乔千看着南住丽那张刻薄的脸,一口气堵在胸口,憋得脸通红。她一个字也不敢反驳,咬着牙转身就往楼下冲。妈的,干洗店来回至少四十分钟!跑死她算了!
顶着大上午的太阳一路狂奔,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淌,流进脸上的伤处,蛰得生疼。胳膊上的烫伤被汗一浸,又痒又痛。
等她气喘吁吁、浑身汗湿地抱着装裙子的袋子跑回来,感觉自己肺都要炸了。
“慢死了!”南住丽一把抢过袋子,检查了一下,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下次再这么磨蹭,看我怎么收拾你!滚吧!” 说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乔千靠着冰凉的墙壁,大口喘着气,汗水浸透了后背的女仆装,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难受得要命。她感觉自己快散架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刚挪到楼下,还没进厨房喝口水,张妈又迎头砸过来新的活儿:
“哎哟你可算回来了!快!把这堆垃圾倒了!厨房都要臭死了!还有,后门台阶脏了,赶紧拿水管冲冲!少爷下午有朋友来打球,别让人家看了笑话!”
乔千看着那两大桶满满的、散发着酸臭味的厨余垃圾,再看看墙角那盘粗大的、冰冷的水管,眼前一阵发黑。
她咬着后槽牙,一声不吭地提起那两桶死沉死沉的垃圾桶。
手臂上的烫伤被粗糙的桶把磨蹭着,疼得她直抽冷气。脸上被汗水浸湿的伤处也一跳一跳地疼。
一趟趟地往返于臭气熏天的垃圾桶和厨房之间。
再拖着冰冷沉重的水管,在后门口冲刷满是落叶和泥土的台阶。
冰冷的水溅到裤腿和鞋子上,湿漉漉、冷冰冰的。
整个下午,活儿就没断过。
不是被张妈吼着去擦永远擦不完的银器,就是被南住丽支使得团团转,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嫌那个慢。
偶尔撞见南住德,对方要么当她不存在,要么就是一句“让开,挡路了”,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彪哥倒是又晃过去两次,每次他那没什么温度的眼睛扫过她狼狈的样子时,总会让乔千后背一紧,心里更沉。
太阳一点点西斜,金灿灿的光透过高窗照进奢华冰冷的大厅,却丝毫照不进乔千心里。
她像个被抽空了灵魂的破布娃娃,机械地干着永远干不完的活。胳膊疼,脸疼,腿像灌了铅,心更是沉得像坠了块石头。
终于,熬到了晚饭时间。
伺候完晚饭,收拾干净厨房,看着张妈和其他帮佣都收拾东西准备休息了,乔千才拖着最后一丝力气,挪回自己那个冰冷漏风的小储藏室。
她连灯都懒得开,摸黑一屁股坐在嘎吱作响的小床上。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的,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和疲惫。
手臂上的烫伤在黑暗中一跳一跳地灼痛,提醒着她这一整天的噩梦。
黑暗中,她摸着自己还隐隐作痛的脸颊,又碰了碰手臂上那片滚烫的伤痕。
一股铺天盖地的绝望和疲惫,像冰冷的潮水一样彻底淹没上来。
唉…她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把自己重重摔在硬邦邦的小床上,盯着头顶那片模糊的黑暗。
没救了。
我还是重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