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外面那些亮晶晶的方块是什么呀？”
赤裸的少女蜷缩在陈风刚给她披上的外袍里，湿漉漉的黑眼睛好奇地透过马车车窗，望着青岚城夜晚熙攘的街道和灯火通明的商铺。
少女白皙的指尖指着窗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不谙世事的纯净气息。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她对面，看着这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却被修饰得毫无阴郁之气，只剩下娇憨与灵动的脸。
系统出品的“创造物”果然完美，不仅完全复刻了陈风记忆中自己女装时的底子，更在此基础上优化成了十六岁的少女模样，还附赠了一个麻烦的“万人迷”光环和一片空白的脑子。
“那是商铺的灯盏。”
陈风的声音平淡无波，“把衣服穿好，带子系紧。”
“哦。”
少女乖乖地低头，笨拙地拉扯着身上那件他临时找来的水蓝色留仙裙，纤细的手指与复杂的衣带搏斗，嘴里还嘟囔着，“爹爹，这个带子不听话。”
陈风闭了闭眼，压下心头那点荒谬感。
用光所有虐心值创造出的“解决麻烦的工具”，一睁眼就喊他爹爹，这感觉比让他再去寒潭边演十次戏还要糟糕。
“我不是你爹爹。”
陈风陈述事实。
她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里面迅速蒙上一层水汽：“爹爹不要枫儿了吗？”
“……随你。”
他放弃纠正，名字是他在传输记忆时随口定的，反正林皓记忆里的那个“她”也没有名字，只有这一个称呼。
“记住我告诉你的话了吗？”
枫儿用力点头，脸上立刻雨过天晴，绽放出毫无阴霾的笑容：“记住啦！枫儿小时候和林皓哥哥在枫林里玩，后来被家里人送去很远的地方学艺，今天刚回来，就遇到爹爹……不，是遇到哥哥你！”
她歪着头，努力复述陈风灌输给她的“设定”，眼神清澈。
他不再说话，靠在车厢壁上，听着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轱辘声。
贝贝飘在陈风旁边，捂着肚子笑得打跌：“哈哈哈！爹爹！宿主大大你喜当爹！还是这么个大闺女！笑死我了！你看她那样，简直是把“纯真无邪”四个字写在脸上了，林皓那个变态肯定一眼就能上钩！”
“闭嘴。”
他在心中冷斥。
“哎呀呀，别害羞嘛爹爹~”
贝贝贱兮兮地凑近，“说起来，这“万人迷”光环效果真不错，连我看着都觉得这丫头片子挺招人疼的，啧啧。”
马车在一个拐角处微微颠簸了一下，枫儿轻呼一声，身子一歪，差点栽倒。
陈风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入手一片温润滑腻。
枫儿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全然信赖的、甜甜的笑容：“谢谢哥哥。”
陈风迅速收回手，指尖残留的触感让他微微蹙眉。
陈风创造了她，设定了她，但这份过于鲜活的“生机”，依旧让他感到些许不适。
“到了。”
车夫在外低声禀报。
陈风掀开车帘一角，外面正是林皓经常流连的，青岚城最负盛名的风月场所之一——“醉欢楼”附近的一条小巷。
夜色已浓，华灯初上，醉欢楼前车水马龙，丝竹管弦之声隐隐传来。
“下去吧。”
“按我说的做。”
他吩咐，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枫儿乖巧地点点头，拢了拢身上的衣裙，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期待与忐忑的表情，推开车门，轻盈地跳下了马车，融入了街角的人群中。
陈风放下车帘，车厢内重新陷入昏暗和寂静。
“不跟去看看你的“好闺女”怎么表演吗？”
贝贝舔着棒棒糖问。
“没必要。”
他闭上眼，“结果已知，过程无关紧要。”
………
醉欢楼门前，林皓刚与几个狐朋狗友告别，脸上带着几分酒意和未尽兴的慵懒。
他正准备登上自家的马车，眼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街角，一个水蓝色的身影正有些茫然地站在那里，与周围喧嚣的环境格格不入。
那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身姿窈窕，侧脸在灯火下勾勒出精致柔和的线条，一股难以言喻的纯净气息扑面而来，瞬间攫住了林皓的全部心神。
他的心头猛地一跳，一种近乎窒息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林皓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走得近了，看得愈发清楚。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水蓝色长裙，未施粉黛，墨发如瀑，仅用一根素银簪子松松挽起。
少女微微蹙着眉，看着街对面一个卖糖人的小摊，眼神干净，却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郁。
像，太像了！不仅仅是眉眼间那几分神似，更重要的是那种气质，那种仿佛不属于这个尘世的灵动与纯净，与他记忆中那个枫林中的精灵完美重合！
林皓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他几乎是颤抖着声音，试探性地唤出了那个藏在心底多年的名字：“……枫儿？”
她闻声转过头来，露出一张娇俏绝伦的脸。
看到林皓，少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绽放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
“林……皓哥哥？”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软糯清甜，与记忆中一般无二。
“真的是你！枫儿！”
他狂喜，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少女的手，又怕唐突了佳人，手僵在半空，“你……你这些年去了哪里？我找了你很久！”
枫儿，或者说被陈风创造出来的“枫”，微微低下头，露出一段白皙脆弱的脖颈，声音带着些许委屈和哽咽：“家里……家里送我去很远的地方学艺，不让与外界联系。”
“我今天……今天才刚回来，本想去找林皓哥哥，可是……可是都不认识路了……”。
她抬起眼，眼圈微微泛红，那模样我见犹怜：“没想到，刚到这里，就……就遇到林皓哥哥了。”
“林皓哥哥，你……你还记得枫儿？”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林皓心中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看着眼前这张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甚至出落得更加动人的脸，只觉得这些年所有的空虚和寻找都值得了。
他完全忘记了之前对陈风的那点“兴趣”，此刻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枫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