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烟老实了。
在亲眼目睹小雨被拖走,在看清那面墙上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后,她所有的侥幸和算计,都成了一个冰冷的笑话。
根据目前的情况,她只能从长计议。
陆沉说东,她绝不往西。
送来的饭菜,不管合不合胃口,她都面无表情地吃完。
女仆送来的衣服,不管是什么羞耻的款式,她都沉默地换上。
她变成了一只被拔光了所有利爪和尖牙的困兽,被圈养在这座名为“沉园”的华丽牢笼里。
忍。
必须忍。
海王的生存法则第二条:在绝对的劣势下,伪装成最无害的猎物,直到猎人放松警惕。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扮演好“江如烟”这个角色。一个被彻底折断了傲骨,只能依附于陆沉而活的金丝雀。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静得诡异。
陆沉每天早出晚归,他们见面的时间并不多。但江如烟能感觉到,那道无形的视线,从未离开过自己。
这天下午,江如烟正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时尚杂志,腹部忽然传来一阵陌生的绞痛。
她起初没在意,以为是中午吃坏了东西。
可那疼痛却越来越古怪,不是吃坏肚子的锐痛,而是一种坠胀的、不断向下撕扯的钝痛。
冷汗,从她的额角渗了出来。
她经历过打架斗殴的筋骨寸断,也体验过宿醉后的头痛欲裂,但这种折磨人的、从身体内部发出的酸软和绞痛,她从未体验过。
怎么回事?
她放下杂志,想要站起来走动一下,但刚一用力,一股更加剧烈的痉挛从小腹处炸开,让她瞬间脱力,整个人都软倒在沙发上。
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她的心头。
她咬着牙,撑着虚软的身体,一步步挪进了洗手间。
当她掀开那条碍事的蕾丝裙摆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抹刺目的、鲜艳的红,出现在纯白的底裤上。
轰隆。
江如烟的脑子里,好像有颗炸弹爆开了,将她所有的理智和伪装都炸得粉碎。
不。
不可能。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再看看镜子里那张苍白又惊恐的脸。
那张属于江如烟的、绝美的脸。
身体。
这具该死的、属于女人的身体。
“操!”
她低吼一声,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洗手台的大理石面上。
剧烈的疼痛从指骨传来,却远远比不上她此刻内心的崩溃和恶心。
她是个男人!
灵魂是!意志是!
可现在眼前的一切却向她宣告着一个她死也不愿承认的事实。
腹部的绞痛一阵比一阵猛烈。她的力气被一点点抽干,眼前阵阵发黑。
最终,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顺着墙壁滑落在地,蜷缩成一团。
她把脸埋在膝盖里,身体因为疼痛和屈辱而剧烈地颤抖着。
自诩钢铁直男的江如烟,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这么狼狈过。
她竟然……他妈的……来大姨妈了?!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门锁“咔哒”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江如烟还维持着蜷缩在地上的姿势,她甚至没有力气抬头。
一双锃亮的、手工定制的皮鞋,停在了她的面前。
陆沉回来了。
江如烟死死咬住嘴唇,恨不得能就地挖个洞钻进去。
她现在这副样子,虚弱、狼狈、蜷缩在冰冷的地上。
太他妈丢人了。
陆沉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了几秒。
他没有说话,只是弯下腰,伸出手,不由分说地将江如烟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
“放开我!”江如烟用尽全身力气挣扎了一下。
但那点力气,在陆沉面前,轻飘飘得像猫挠。
陆沉抱着她,大步走到床边,将她轻轻放在了柔软的被褥里。
随后,他转身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没过多久,一个提着医药箱、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匆匆赶来。
是陆家的私人医生。
“陆先生。”医生恭敬地躬了躬身。
“看看她。”陆沉站在床边,言简意赅。
医生上前,开始进行检查。江如烟躺在床上,半阖着眼,腹部的剧痛让她几乎昏厥,但神智却因为极度的羞耻而异常清醒。
她能感觉到医生冰凉的器械在她的手腕上检查,能听到他和陆沉低声交谈。
“……没什么大碍,就是生理期,加上情绪波动和受了凉,所以反应比较剧烈。”
“打一针止痛的,再喝点热水,好好休息就行。”
生理期……
这三个字,像三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了江如烟的耳朵里。
她活了三十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脸皮,薄得像一张纸。
医生很快为她打了一针,然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她和陆沉两个人。
止痛针的效果还没那么快上来,腹部的绞痛依旧在持续。江如烟蜷着身体,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被她自己咬得发白。
陆沉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然后,他忽然在床沿坐了下来。
江如烟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下一秒,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覆上了她冰凉的小腹。
“!”
江如烟浑身一震,几乎是本能地想要躲开。
“别动。”
陆沉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手上的力道却不容抗拒。
她的手掌很热,隔着薄薄的真丝睡裙,那股热量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蛮横地渗透进她痉挛的脏腑。
然后,那只手开始以一种缓慢而有规律的力道,轻轻按揉起来。
动作……娴熟得不可思议。
江如烟彻底僵住了。
她的大脑在疯狂尖叫,叫嚣着“滚开”、“别碰我”,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着这种过分的亲密。
可是……
她的身体,却可耻地,因为那股驱散了寒意的温暖,和那恰到好处的力道,而慢慢放松下来。
那阵要命的绞痛,竟然真的被缓解了。
身体,在背叛她的意志。
它在贪恋这份来自敌人的、带着致命毒药的温柔。
过了不知多久,一个女仆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糖水走了进来,恭敬地递给陆沉,然后迅速退下。
陆沉一手端着杯子,另一只手扶起江如烟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喝了。”
江如烟虚弱地睁开眼,看着递到嘴边的杯子,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陆沉也不催促,就那么举着。
最终,还是江如烟败下阵来。
她张开嘴,温热甜腻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身体里最后一丝寒意。
陆沉就那么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喝完,然后抽过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整个过程,陆沉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但江如烟却从那双金丝眼镜后的深邃双眸里,看到了一种……近乎痴迷的满足感。
就好像一个手艺精湛的工匠,在欣赏自己最完美、最脆弱的作品。
江如烟的心脏,猛地一沉。
她忽然明白了。
陆沉很享受她现在这个样子。
这种虚弱的、无助的、痛苦的、只能完全依赖她、任由她摆布的样子。
这才是这个男人想要的。
一个彻底失去反抗能力,无论生理还是心理,都只能被她掌控的玩物。
这次生理体验,像一道分水岭,将她的人生狠狠劈成了两半。
一半是过去那个放荡不羁的男人江海。
另一半,是现在这个躺在别人床上,连最基本的生理疼痛都需要敌人来缓解的“女人”江如烟。
她躺在床上,感受着腹部渐渐平息的痛楚,和那只依旧没有离开的手掌的温度。
操。
怎么就不是穿越到陆沉的身上呢。
她望着陆沉线条分明的侧脸,那个男人正专注地看着窗外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心中却没来由地,泛起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言喻的、陌生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