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凡两个字被敲入搜索框。
李默的手指悬在回车键上，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有点小才华，又有点小怨气的程序员。
他的人生规划里，从来没有“作死”这个选项。
然而，江如烟就站在他身后。
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但那种无形的压力，比任何命令都更具分量。
他闭上眼，按了下去。
回车。
服务器没有返回任何结果。
意料之中的“查无此人”。
李默刚要松一口气，屏幕却猛地一黑。
一行代码都看不到，彻底的死寂。
下一秒，屏幕中央，一团黑色的火焰凭空燃起，迅速勾勒出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图腾。
那凤凰的每一根羽毛，都由更细微、更复杂的数据流构成，透着一股邪异而强大的生命力。
李默吓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这不是公司内部的任何程序，也不是他见过的任何一种病毒。
这是一种……宣告。
江如烟的心脏也漏跳了一拍。
【预知剧情】里，根本没有这个东西。原书里，大反派陆沉一家独大，哪来的什么黑凤凰？
图腾之下，一个简洁的对话框弹了出来。
里面空无一字，只有一个闪烁的光标。
一个邀请。
江如烟强作镇定，轻轻推开已经僵住的李默，自己坐了下来。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片刻，然后敲下了一行字。
“你是谁？林凡在哪？”
对方的回复几乎是秒回。
不是文字。
而是一段音频，直接从电脑的扬声器里播放了出来。
那声音经过了精密的电子处理，雌雄莫辨，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我们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至于林凡……他现在是我们最锋利的刀。”
我操。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反派组织？恐怖分子？
原书里根本没有这一出！
她亲手推进深渊的小白花男主，不仅没死，还被什么奇怪的组织捡走，升级成“最锋利的刀”了？
这剧情脱轨得比高铁还快。
江如烟的脸上，却是一片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惊恐。她现在是在与一个未知的，极度危险的组织直接对话。
她的大脑高速运转，谈判技巧自动加载。
她不能问“你们想干什么”，那太被动。
她要掌握主动权。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打字，速度很慢。
“我没有什么敌人。”
“我只想知道林凡的下落。”
对方似乎被她的“天真”逗乐了，那雌雄莫辨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是吗？陆沉不是你的敌人？”
“把你当成金丝雀，锁住你所有自由的男人，不是你的敌人？”
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戳在江海的痛点上。
江如烟的身体配合地颤抖了一下。
这些混蛋！
对方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图穷匕见。
“我们的目标，是‘净化’这个被旧世界财阀统治的世界。”
“而陆氏集团，是横亘在理想面前的第一个堡垒，我们必须摧毁它。”
好家伙。
中二病拯救世界的剧本。
江如烟在心里疯狂吐槽，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套路。
“你，作为陆沉的枕边人，他最没有防备的未婚妻，是我们插入他心脏的最好探针。”
“帮我们。”
“事成之后，我们给你真正的自由。”
自由。
何其讽刺。
江如烟在心底冷笑。信你个鬼，你们这种神神叨叨的组织，能比陆沉好到哪里去？
从一个狼窝跳进另一个虎穴吗？老子才不干。
但江如烟的指尖，却在键盘上敲出了另一番意思。
“我……我不敢……”
“他会杀了我的……他什么都知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这是一种典型的弱者姿态：表现出犹豫和恐惧，但又对“自由”这个诱饵，表露出了强烈的渴望。
这是在告诉对方，她可以被说服。
“黑凰”很满意她的反应。
“为了表示诚意。”
电子音落下，一个加密文件被瞬间传了过来。
李默在一旁看着那快到离谱的进度条，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种传输速度，完全无视了公司的防火墙！
文件自动解压，打开。
是一份报告。
关于陆氏集团在非洲一个钴矿项目的内部漏洞报告。
从地质勘探数据的微小误差，到本地劳工合同中隐藏的法律风险，再到运输路线上某个当地部族首领的贪婪……
报告的每一条，都精准无比，详细到令人发指。
这已经不是商业情报的范畴了。
这是渗透。
是把一个庞大商业帝国的血管、神经、甚至毛细血管都扒开，放在显微镜下观察。
江如烟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
“黑凰”的渗透能力，远超她的想象。
这既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也是一杯致命的毒药。
喝下去，或许能毒死陆沉。
但也可能，自己会先肠穿肚烂。
够疯，不过我喜欢。
江如烟的思维在这一刻无比清晰，要利用这股力量，就必须先成为他们眼中有用的人，甚至是……同类。
她深吸一口气，敲下键盘。
“我需要一个投名状。”
“我会向你们证明我的价值，但也需要你们给我一个保障。”
对方的光标闪烁着，在等待下文。
“陆沉最近在让我接触集团的投资业务，考验我。”
“我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一份‘带毒’的投资计划书交给他。”
“一份看起来天衣无缝，但会在未来某个节点，引爆一颗巨雷的计划书。”
这份提议，充满了风险与恶意。
它不再是被动地传递情报，而是主动地，发起攻击。
这代表着彻底的背叛。
对话框那头，沉默了。
足足过了一分钟，那雌雄莫辨的电子音才再次响起。
“很好。”
“我们喜欢聪明的合作者。”
“期待你的表现。”
话音一落，屏幕上那只燃烧的黑凤凰图腾瞬间熄灭，对话框消失。
电脑屏幕恢复了正常的桌面。
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
李默双腿一软，彻底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看向江如烟。
这个女人，刚刚和一群疯子，达成了一笔交易。
而她，甚至连一点慌乱的痕迹都没有。
江如烟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职业套装，一丝褶皱都没有。
她成了双面间谍。
既要周旋于陆沉的监视之下，又要利用“黑凰”这把双刃剑来削弱陆沉，为自己创造那渺茫的逃跑机会。
更要防止自己，被那只看不见的黑凤凰，一口吞噬。
游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她走到玻璃墙边，俯瞰着楼下车水马龙的城市。
此刻的她，才是真正站在了悬崖的边缘。
忽然，专属电梯的门打开了。
陆沉高大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正一步一步，朝着她的这座透明囚笼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