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如烟见到了陆沉派来“辅导”她的人。
一位是集团法务部的资深顾问,姓赵,一位是财务部的投资专家,姓王。
两人西装革履,专业且疏离。
“江小姐,根据我们的评估,这块表最好的处理方式,是通过苏富比或者佳士得的私人洽购服务,直接出售给顶级藏家。这样可以最大化收益,并且流程简单。”
财务顾问王先生推了推眼镜,公事公办地建议。
江如烟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红茶,露出了一个困惑的表情。
“可是……直接卖掉,听起来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而且要交很多税吧?”
这是江海给她准备的台词。
赵顾问立刻解释:“关于税务问题,我们会进行合法的税务规划,请您放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如烟搅动着茶杯,状似无意地说,“我之前听朋友说过,她爸爸有一幅画,没有卖,而是抵押给了一家瑞士的银行,拿到了一笔钱,又用那笔钱去投资了别的东西……这样操作,是不是更复杂,更有趣一点?”
王顾问和赵顾问对视了一眼。
他们眼中的江如烟,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却又对“资本运作”这种听起来很高级的词汇充满好奇的富家女。
王顾问清了清嗓子。
“江小姐,您说的这种方式,叫做‘艺术品质押贷款’,操作层面确实更复杂。它涉及到资产评估、跨境抵押合同、贷款协议、以及后续的投资风险管理。对于初学者而言,我们不建议……”
“我就想学这个!”
江如烟打断了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任性。
“卖掉多没意思。我就想试试看,怎么用一件东西,变出更多的东西来。亏了也无所谓,反正……是陆先生给我的学费。”
她又一次,把陆沉搬了出来。
两位顾问没话说了。
老板的女人想玩,他们能做的,就是确保她玩得开心,并且不出乱子。
接下来的几天,江如烟成了一个“勤奋好学”的学生。
在两位顶级顾问的指导下,一系列复杂的操作开始了。
手表被送往日内瓦,由一家顶级的私人银行进行评估,并以此为抵押物,换取了一笔额度可观的欧元贷款。
“接下来,江小姐,您打算如何使用这笔资金?”王顾问问道,“是购买稳健型基金,还是配置一些蓝筹股?”
“我看到一个海外的项目,好像很有意思。”江如烟递过去一份资料,那是她“偶然”从一本冷门投资期刊上看到的。
那是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皮包公司,业务是“新兴市场数字科技咨询”。
王顾问只看了一眼,就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这种公司,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用来洗钱或者搞资本游戏的。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提醒道:“这家公司的风险评级很高。”
“没关系,我觉得他们的概念很好。”江如烟坚持。
于是,贷款被注入了这家皮包公司。
然后在王顾问的“专业建议”下,为了对冲风险,这笔资金又通过好几家离岸公司,进行了多次转手和复杂的金融产品对冲。
整个过程,在两位顾问的眼皮底下完成。
账面上,每一笔交易都天衣无缝,合法合规,完美地展示了一个富豪如何将固定资产,转化为可流动的、并且实现了增值的现金。
然而,在一个最不起眼的环节。
那家皮包公司与一家位于东欧的,名不见经传的初创公司签订了一份“技术咨询”合同。合同规定,一部分咨询费用,将以一种实验性的数字货币进行结算。
金额很小,在整个庞大的资金流中,渺小得像一粒沙。
王顾问看到了这一条,但他只是一扫而过,将其归类为“高风险的垃圾投资”,甚至懒得向江如烟解释其中的风险。
毕竟,总要让她“亏”一点,才能让她明白投资的残酷。
这正是江如烟想要的效果。
这一小部分“垃圾投资”所支付的数字货币,在两位顾问无法监控的,区块链的世界里,悄无声息地,转入了一个匿名的加密钱包。
这是她的第一笔钱。
真正的,属于她自己的,不被陆沉掌控的钱。
当天深夜,江如烟用之前让李默准备的加密电话,联系上了那个唯一可能帮助她的,被她亲手推入深渊,又被陆沉雪藏起来的棋子。
李默没有被处理掉。
他被调到了一个管理公司档案的闲职部门,二十四小时处在监控之下。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是我。”
李默没有说话,只有压抑的呼吸声。
“给你一个机会,也是给我一个机会。”
江如烟的语速极快,“我给你发了一串字符,你把它想办法,发布到‘衔尾蛇’可能出现的任何一个暗网论坛。”
“附言是四个字。”
“投资未来。”
挂断电话,江如烟删除了所有通话记录。
第二天,她的银行账户里,多出了一笔数额不菲的“合法收益”。那是经过一系列操作后,从那笔贷款里“洗”出来的钱。
晚上,陆沉回来时,江如烟拿着手机,一脸惊喜地迎了上去。
“亲爱的,我好像赚到钱了!”
她的笑容甜美又纯真,带着初次成功的巨大喜悦。
陆沉看着她,伸手,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做得很好。”
他欣赏她沉浸在“成功”中的样子。
而江如烟感受着他唇瓣的温度,内心一片冰冷。
拿你的钱,养你的敌人。
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