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私人手机的铃声，在空旷的卧室悄然响起。
江如烟拿起来看了一眼。
陆沉。
她接通电话，不等对方开口，便用一种含着笑意的抱怨口吻抢先说道：“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是来查岗的吗，陆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接着，陆沉那把醇厚又带着压迫感的嗓音传了过来，直接得不带一丝一毫的拐弯抹角。
“我的生日宴，为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江如烟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什么玩意？
一个权势滔天的男人，居然会主动打电话给一个女人，开口索要生日礼物？
匪夷所思。
她腹诽着，口中却发出一声轻笑，带着几分娇嗔和神秘。
“保密。”
“但可以保证，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那我很期待。”
陆沉没有再多问，言简意赅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江如烟把手机扔在柔软的床上。
她陷入了难题。
江如烟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
最近她满脑子都是那个所谓的摇篮，还有这个生日宴会，哪有时间想什么生日礼物。
突然，她的脚步停下了。
她确实有个小技能——绘画。
一个绝佳的幌子。
第二天一早，江如烟便告知张恒，为了给陆沉准备一份惊喜，她需要完全的安静和不被打扰。
她要征用别墅里的画室。
“三天。”她伸出三根纤细的手指，“这三天，除了送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张恒恭敬地应下，并且保证会将这个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陆先生。
江如烟走进画室，反锁了门。
画室很大，采光极好，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和颜料的混合气息。
一排排画架整齐地立着，上面蒙着白布。
然而，江如烟看都没看那些画具一眼。
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两部部全新的、无法追踪信号的加密电话。
画室，瞬间变成了她的作战指挥室。
她戴上耳机，拨通了第一个电话。
接通的，是那个声音听起来永远有些懒散的周胖子。
“老板，有何吩咐？”
“我要一份资料。”江如烟的语速很快，没有半句废话，“一家叫‘蓝鲸科技’的公司，我要他们所有的黑料。非法的，违规的，能一锤定音，让他们股价崩盘的那种。”
周胖子那边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
“蓝鲸科技？我知道，陆氏的一个小对头，主营业务有重合。老板，你想干嘛？”
“别问，去做。”江如烟的命令不容置喙，“时间，七十二小时。我要看到确凿的证据链，能直接扔给财经记者和监管部门的那种。”
“得嘞！保证完成任务！”
挂断电话，她立刻拨通了第二个号码。
电话那头，李默的声音充满了紧张和惶恐。
“江……江小姐。”
“别紧张，李工。”江如烟的声音放缓了一些，带着安抚的意味，“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份文件。”
“您说。”
……
李默倒吸一口凉气。
“江小姐，这……这个工作量太大了，而且我……”
“我相信你的能力。”
江如烟打断了他，“我会让你名正言顺地站在陆沉面前，告诉他，这份计划书出自你手。让你不但能重新回来，甚至……更上一层楼。”
江如烟相信李默绝对不甘就此远离陆氏的核心公司。
电话那头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
“我……我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做到。”
接下来的三天。
江如烟把自己彻底关在了画室里。
食物由佣人放在门口，等她自己去取。
画室的窗帘紧闭，谁也不知道里面在发生什么。
陆沉没有再打来一个电话，也没有派人来打扰。
他似乎真的相信，她正在为他精心准备一份艺术品。
这三天，江如烟几乎没有合眼。
她的面前摆着一台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流和代码疯狂滚动。
周胖子那边，一条条关于蓝鲸科技偷税漏税、非法挪用客户保证金、高管进行内幕交易的证据被发送过来。
另一边，李默的收购计划书也在一版一版地修改完善。
江如烟居中调度，将两边的信息进行整合、推演，模拟着即将到来的资本风暴。
……
陆沉的生日宴会，冠盖云集。
整个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齐了。
宴会厅内流光溢彩，衣香鬓影。
江如烟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红色长裙，挽着陆沉的手臂，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艳羡与审视。
她脸上的笑容得体又疏离，完美地扮演着一个未婚妻的角色。
到了赠送礼物的环节。
名贵的古董，限量的跑车，甚至是一座海外小岛的产权。
宾客们争相献上自己的贺礼，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终于，主持人用一种激动人心的语调喊道：“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今晚最美丽的女主角，江如烟小姐，为陆先生献上她的生日贺礼！”
所有的灯光，瞬间聚焦在江如烟身上。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
他们都听说了，这位江小姐为了准备礼物，将自己关在画室里整整三天。
那会是怎样一幅惊才绝艳的画作？
在万众瞩目之下，江如烟松开陆沉的手臂，款款走向了舞台。
她走得很稳，裙摆摇曳。
但是，她两手空空。
台下，开始出现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礼物呢？”
“难道是忘了拿？”
陆沉也微微眯起了眼，看着台上的女人，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江如烟走到舞台中央，从主持人手中接过了麦克风。
她没有看台下的宾客，而是将目光，径直投向了主座上的陆沉。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自信耀眼到近乎带有侵略性的微笑。
“亲爱的。”
她的称呼让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我想送你的礼物，不是任何可以被估价的物品。”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而是一场，即将到来的‘胜利’。”
话音刚落，她身后的巨型LED屏幕，瞬间亮起。
那份由李默呕心沥血完成的，关于“蓝鲸科技”的收购计划书，以一种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方式，呈现在所有宾客面前。
图表，数据，模型，分析。
专业，精准，完美。
台下懂行的人，已经发出了压抑不住的惊呼。
江如烟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宴会厅，冷静而笃定。
“三天之内，这家公司将因内部无法掩盖的财务丑闻，股价断崖式暴跌。”
“届时，按照这份计划，陆氏集团将能以低于市场价百分之三十的成本，将它完整地，收入囊中。”
她转过身，面向陆沉，微微欠身，红裙盛放。
“这是我，送给我未来的丈夫的，贺礼。”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礼物”给震得说不出话来。
陆沉坐在主位上，一动不动。
他看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女人，那个自信、耀眼，甚至带着一丝挑衅的江如烟。
他没有笑，也没有任何赞许的表示。
许久，他才缓缓端起面前的酒杯，朝着她的方向举了举。
他的动作优雅依旧，但某些东西，已经截然不同。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一种格外复杂的眼神。
“果然，我还是喜欢这样的你。可是这样的你……”
只不过这句话小到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