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的胸膛坚硬,隔着薄薄的衬衫,江如烟能感觉到他平稳的心跳。
但那双落在她头顶的视线,却带着狐疑意。
这个拥抱,没能让他眼中的疑虑消散。
清醒,是一把双刃剑。
它让她夺回了理智,却也让她的伪装失去了灵魂。
过去,她可以轻易调动这具身体的情绪,做出娇羞、顺从、依赖的姿态,因为药物放大了身体的本能,压制了灵魂的排斥。
现在,她的灵魂清醒无比,对陆沉的每一次触碰,都充满了生理性的抗拒。
演不下去了。
那种天衣无缝的“雌堕”状态,演不下去了。
陆沉轻轻推开了她,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距离感。
他退后一步,重新审视着她,那目光像是在检查一件出现了瑕疵的藏品。
“不舒服?”
他的声音很平,听不出喜怒。
“刚才躲我的时候,动作倒是很敏捷。”
江如烟的心脏重重一跳。
她知道,这个男人什么都看在眼里。
一味的示弱和解释,只会让他更加怀疑。
不能再用以前的剧本了。
江如烟抬起头,那双蓄满泪水的桃花眼,就这么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
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滑落。
“是,我躲你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颤抖。
陆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江如烟的双手紧紧攥着裙摆,指节用力到泛白,“从治疗中心回来,我脑子就很乱。我看到你,很高兴,可是身体……身体它不听我的话。”
“它好像……在害怕你。”
这句话,让陆沉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江如烟的内心,冷得像一块冰。
赌对了。
对于陆沉这种掌控欲到极致的偏执狂,你的“完美顺从”只是满足他的基础需求。
一旦出现破绽,他就会立刻警觉。
但如果,这个破绽的源头,是因为“太爱你”而产生的“不安全感”呢?
他会怀疑,但他更会享受。
江如烟吸了吸鼻子,没有去擦眼泪,任由那副脆弱又倔强的样子,暴露在他面前。
“对不起,我搞砸了,我不该这样的……”
她上前一步,却又在距离他半米的地方停下,想碰又不敢碰。
这场戏,要演出层次感。
陆沉看着她,眼底深沉的墨色翻涌着,像是在评估她这番表演的真实性。
他转身,走向客厅的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却没有喝。
“那就早点休息。”
他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径直上了楼,走向书房。
江如烟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她紧绷的身体才猛地一松,几乎要站不住。
她成功地把“怀疑的种子”,扭转成了“她为我患得患失”的引子。
但还不够。
这出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
接下来的几天,沉园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江如烟不再是那个温顺体贴,永远在客厅里安静等待他归来的完美未婚妻。
她变了。
变得喜怒无常,敏感又多疑。
这天晚上,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十一点。
江如烟抱着一个抱枕,坐在漆黑的客厅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玄关处传来门锁转动的轻响。
陆沉走了进来,随手脱下外套递给佣人。
他一眼就看到了黑暗中那个小小的轮廓。
“怎么不开灯?”
他走过去,正要打开客厅的壁灯。
江如烟却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到他面前。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投入他的怀抱,而是凑近了,在他剪裁合体的西装衬衫上,仔细地嗅了嗅。
陆沉的动作停住了。
他垂眸,看着她这个极具冒犯性的举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在找什么?”
“香水味。”江如烟抬起头,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今天和你吃饭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蛮不讲理的质问。
空气安静下来。
跟在陆沉身后的管家和佣人,连呼吸都停滞了。
谁敢这么跟陆沉说话?
陆沉看着她,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神色。
那是新奇,是探究,甚至还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愉悦。
“一个合作方,女性。”他坦然回答。
江如烟的眼圈,立刻就红了。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那种委屈到极致,拼命忍耐的模样。
她转身就走,跑上了楼。
陆沉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嘴边竟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然后,他才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卧室的门没有锁。
江如烟正趴在床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哭得厉害。
陆沉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生气了?”
江如烟猛地坐起来,用通红的眼睛瞪着他。
“我没有生气!”
她嘴上这么说,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我知道你有你的工作,你的世界……我不该无理取闹。”
她语无伦次,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把所有的“作”,都包装成“爱得太深”。
“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她哽咽着,双手揪着身下的床单,“我一想到你看不到我的时候,会有别的女人对你笑,和你说话,我就……”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用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绝望又痴迷地看着他。
“陆沉,你不一样。”
“你拥有一整个世界,你的商业帝国,你的权势,你的一切……”
“可我……”
江如烟伸出手,颤抖着,抚上他的脸颊。
“我只有你。”
他眼底所有的审视和探究,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浓得化不开的占有欲。
江如烟内心在狂喜。
果然即便是你陆沉也一样挡不住我的攻势。
正如江如烟料想的一样,陆沉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对这种被全然“需要”、被疯狂“独占”的感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喜欢她顺从的样子。
但他更享受,她为他“疯狂”的样子。
这证明,他完完全全地,占有了她。
连同她的理智,她的情绪,她的一切。
他抓住她抚在脸颊上的手,将她整个人都拉进怀里,紧紧地箍住。
“傻瓜。”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满意的喟叹,在她耳边响起。
“既然这么不放心……”
他吻了吻她的发顶。
“以后,我开会,你就在旁边的休息室等我。”
“我应酬,你就坐在我身边。”
“我把你带在身边,一步也不离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