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监控对象α

作者:艳鸣 更新时间:2025/11/9 13:02:53 字数:4395

祭坛上,那些血红色的符文光芒暴涨,将整个地下空间映照得如同炼狱。沐玖龙裸露在外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血管和神经末梢中游走,带来一种既痛苦又诡异的酥麻感。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有实体感,不再是记忆中母亲那带着蛊惑的温柔语调,而是一个更加古老、更加深邃的存在直接在意识深处低语。

“我的孩子……”那声音如同亿万人的呢喃重叠在一起,直接在他的颅腔内回响,“你终于……觉醒了……回到了你真正的归宿……”

他的视野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畸变,眼前的现实景象与另一种诡异的视觉重叠——他能够清晰地“看”到空气中流动的生命能量,那些原本无序的红色光点此刻形成了一条条清晰、磅礴的能量脉络,全部汇向祭坛中央那面疯狂旋转的血月之镜。更让他震惊的是,他发现自己……能够干预甚至引导这些能量的流动!一个意念微动,一小股能量流便在他指尖缠绕、改变方向!

“会长!”一名特工嘶哑的喊声将他几乎沉沦的意识猛地拉回现实一秒,“那些藤蔓……它们活过来了!在疯狂攻击!”

沐玖龙艰难地聚焦视线,只见祭坛上,那些原本只是束缚着祭品的暗红藤蔓,此刻疯狂地扭动、抽打、扑刺!它们不再局限于祭坛,而是向着四周的特工们发起了无差别的凶猛攻击!一名特工猝不及防,被一根碗口粗的藤蔓死死缠住了脖颈和战术头盔的连接处,巨大的力量勒得头盔发出令人牙酸的变形声,他的脸色瞬间由红变紫,挣扎迅速无力!

没有时间思考!本能驱使着沐玖龙猛地伸出手!他感觉体内某种沉睡的闸门被轰然冲开!一股并非源于他自身修炼、而是带着某种“继承”而来的、古老而磅礴的暖流(或者说寒流)从心脏最深处炸开,奔涌向他的四肢百骸,最终凝聚于指尖!

嗡——!

那些空气中狂躁的红色能量光点随着他强烈的守护意念瞬间汇聚,在他与那名遇袭特工之间形成了一道半透明的、不断荡漾着血色波纹的能量屏障!

砰!砰!砰!

后续扑来的藤蔓狠狠撞在屏障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被牢牢阻挡在外!

“快救人!切断它们!”沐玖龙大吼,同时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和虚弱感袭来,仿佛刚才那一下抽空了他小半的生命力!鼻腔一热,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特工们抓住这宝贵的喘息之机,挥舞着高频切割器奋力斩断攻击的藤蔓,艰难地将另外六名少女祭品从石台上解救下来,迅速向后撤离。

但唯独中间那名腹部隆起最高、散发着最浓郁红光的女孩,她身上的藤蔓变得异常粗壮和坚韧,死死守护着她,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她腹部的红光跳动得越来越急促,如同一个即将爆炸的心脏!

沐玖龙咬紧牙关,强行压下脑海中的杂音和身体的虚弱,再次集中精神,伸出手试图用意念强行剥离或切断连接那女孩的藤蔓。然而,就在他的意念触碰到那核心藤蔓的瞬间——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纯粹精神层面的恐怖冲击,猛地在他的意识深处炸开!

他的现实感官瞬间熄灭,被强行拖入了一个绝对陌生、无法理解的领域。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无边无际、翻滚蠕动的猩红色迷雾。在这迷雾的最深处,一个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其恐怖的巨大存在缓缓显现——它由无数哀嚎、扭曲的生命能量和破碎的规则构成,形态在瞬息万变:时而呈现模糊的女性轮廓,时而化作血色的月亮,这就是猩红之母的一缕投影真身!

“你是我选中的……完美的容器……”猩红之母的声音不再是声音,而是直接烙印在他灵魂上的信息流,充满了令人疯狂的诱惑与绝对的压迫,“从你血脉诞生之初……我就在等待……等待你成熟……等待这具身体……足以承载我的降临……”

就在这意识对抗的极限时刻,一段被封印的、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猛地冲入了沐玖龙的意识!他看到了!看到一个戴着残破花头纱、身形与母亲极其相似、眼神却无比决绝哀伤的女子,独自站在一个更加古老破败的祭坛前,她手中捧着的……正是那面微微震颤的血月之镜!她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和灵魂,试图将镜中一个恐怖存在的大部分力量强行撕裂、分散、封印进七个早已准备好的、闪烁着微光的容器中!

“不……!”沐玖龙在意识的最深处发出无声的咆哮,那记忆中的悲壮与牺牲如同强心剂注入了他的意志,“我绝不会……让妳……让她……让你们白白牺牲!我绝不会让妳得逞!”

轰——!!!

一股源于极度愤怒与守护执念的力量,混合着他刚刚觉醒的血脉能力,从他意识核心中爆发出来!赤红中带着一丝金芒的能量狂潮反向冲出,狠狠地撞向猩红之母的精神投影!

现实世界中,整个地下石窟发生了剧烈的震动!墙壁上那些发光的符文如同短路般疯狂闪烁,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噼啪熄灭!碎石和灰尘从头顶簌簌落下!

“会长!!”特工们的惊呼被淹没在崩塌的巨响中,“结构要塌了!必须立刻撤离!”

沐玖龙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半跪在地上,耳朵、眼睛、鼻子、嘴角都在不断渗出鲜血,视线一片模糊。但他顾不上这些,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祭坛中央——那个女孩腹部的红光已经强烈到如同一个小型太阳,透过她的皮肤和衣袍照射出来!

“带其他人走!立刻!全部撤离!这是命令!”他对着通讯器用尽最后力气嘶吼,“这里……交给我!”

特工们看着几乎被血污覆盖、却依然试图挣扎站起的会长,咬了咬牙,最终执行命令,搀扶着救下的六名少女,快速冲向通道出口。

当最后一名特工的身影消失在通道拐角,沐玖龙艰难地转过身,独自面对那散发着不祥红光的祭坛和中央的女孩。他感觉到自己皮肤下的血管在突突跳动,一些与墙壁上如出一辙的诡异符文正在他的手臂和脖颈皮肤下隐隐浮现、发光。猩红之母正在利用血脉联系,试图绕过他的意志,直接强占这具祂觊觎已久的身体!

“能量……”他喃喃自语,脑海中再次闪过那个头纱女子燃烧自我、分离封印的画面,一个疯狂的念头涌现,“我不会……让妳……再伤害任何人……”

他举起不停颤抖的、皮肤下闪烁着符文的右手,将体内所有残存的力量、连同那刚刚觉醒却不受控制的血脉之力,以及最坚定的意志,全部毫无保留地压榨、凝聚于指尖!

一个微小的、内部却极度狂暴的暗红色能量漩涡在他指尖形成!这个漩涡产生的瞬间,便开始疯狂抽取周围的一切能量——祭坛残余的符文之力、空气中飘散的生命流光、甚至……连接着女孩腹部的那些藤蔓所输送的能量!

『你疯了!!』猩红之母惊怒的尖啸直接在他脑中炸开,『强行逆转能量流向……这会撕裂你的灵魂!燃烧你的生命!你会形神俱灭!』

“也许吧……”沐玖龙脸上扯出一个混合着鲜血的、极度惨淡却无比平静的笑容,“但至少……我能阻止妳……这一次……”

指尖的能量漩涡越来越大,旋转越来越快,产生恐怖的吸力!祭坛的巨石开始崩裂,碎块被卷入漩涡碾成齑粉!连接女孩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断裂!女孩腹部的红光剧烈闪烁,仿佛极不稳定!

沐玖龙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那漩涡无情地吞噬、撕碎,极致的痛苦席卷每一寸感知。视野迅速变暗,听力逐渐丧失……在最后的时刻,在一片猩红与黑暗交织的视野尽头,他似乎真的看到了……那个戴着花头纱的模糊身影,她静静地站在那儿,脸上带着一丝解脱与鼓励的温柔微笑,向他缓缓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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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白光,消毒水的气味,心率监测仪规律而单调的滴答声。

沐玖龙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于基金会医疗中心那熟悉的白色天花板。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引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他试图动一下手指,却只换来一阵钻心的刺痛和肌肉不受控制的轻微痉挛。

“你醒了。”

一个低沉、经过特殊处理、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床边传来。沐玖龙极其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到O5-1正静默地坐在一张椅子上。这位议会最高领袖依旧穿着那身纤尘不染的纯白西装,脸上覆盖着特制的光滑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睛,正冷静地注视着他。

“任务……”沐玖龙的声音沙哑,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成功了。就结果而言。”O5-1的语气平静无波,“七名孕妇都被安全带回。目前安置在Site-17的最高级别医疗监护区,处于完全隔离状态。”

沐玖龙闻言,艰难地合了一下眼,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情况有些特殊。超出了预期。”O5-1说着,抬手调出一个悬浮的全息投影界面。

画面上并排显示着七名孕妇的实时生命监测数据和影像。其中六名孕妇的腹部隆起程度明显减小,生命体征趋于平稳,虽然昏迷,但已无大碍。但唯独最中间那个女孩——祭坛上腹部最大的那个——她的腹部依然异常隆起,并且……在监测画面中,正持续散发着一种微弱却稳定的暗红色光芒!一种极其不祥的、充满生命力的光芒。

“她的胎儿……显示出了极度异常的生命特征。基础心率是正常胎儿的十二倍,能量代谢水平超出仪器上限。而且……”O5-1切换了图像,呈现出一种高精度灵能超声波成像,“在深层扫描中,我们捕捉到了这个。”

图像上,胎儿的轮廓异常清晰,甚至能看清五官的雏形。但它并非静止,而是在羊水中缓缓地、有规律地转动,那动作……不像无意识的胎动,更像是在无意识地调整着最舒适的姿势。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研究人员尝试将血月之镜的碎片放置在收容室隔壁进行对比实验时,监测数据显示,胎儿的心跳和能量辐射会瞬间急剧飙升,仿佛产生了某种强烈的共鸣或……渴望!

沐玖龙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寒意。他完全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猩红之母的本体或许被暂时击退,但祂最核心的一丝本源力量,已经成功转移并寄生在了这个胎儿体内!仪式并未完全失败,只是换了一种更隐蔽、更危险的方式进行!

“还有一件事,沐会长。”O5-1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在行动的最后阶段,现场传感器和幸存特工的作战记录仪,都捕捉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源自于你。一种……并非基金会记录在案的任何已知灵能谱系的力量。能解释一下吗?”

沐玖龙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在监护仪上引起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又缓缓平复。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问,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直接。

“是……临时性的异变。”他强迫自己保持呼吸平稳,措辞极其谨慎,声音依旧虚弱,“可能是……仪式现场的超高浓度异常能量……产生了未知的干涉反应……一种短暂的超载现象。结束后……就彻底消失了。无法复现。”他必须将一切推给不可复制的意外。

O5-1沉默了,面具下的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扫描。

“希望如此。”良久,O5-1才缓缓开口,语气莫测,“议会经过讨论,决定由你全权负责这七名‘幸存者’,尤其是核心目标(他指了指那个发光的腹部)的后续长期观察与研究项目。毕竟,你是目前最了解事件经过和……那个教派核心秘密的人。”

沐玖龙艰难地点了点头,暗自松了口气。

“不过。”O5-1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根本没有褶皱的西装下摆,“出于安全规程,以及……确保研究的客观性。议会决定派遣O5-7作为你的特别协调员与监督者。你知道的,她对于……异常能力的感知和管控,有着极其严格的标准和丰富的经验。”

说完,O5-1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医疗舱。

沐玖龙躺在病床上,感觉刚刚缓解的剧痛再次袭来。O5-7!议会中最激进、最多疑、对任何“异常”或“潜在污染”都主张采取最极端净化措施的成员!派她来“协助”?这无异于一场赤裸裸的监视和审判!

他无力地转过头,看向医疗舱巨大的防爆窗外。漆黑的夜空上,一轮银盘般的满月正冷冷地高悬,清冷的光辉透过玻璃,洒在他苍白的病床上,仿佛一层薄纱。

就在这时——

一个他以为再也不会听到的、熟悉而诡异的低语,直接钻入了他的脑髓深处:

『我的孩子……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沐玖龙绷紧了全身!他骇然转头看向病房内壁悬挂的监控分屏——画面中,那个躺在Site-17隔离舱内、腹部散发着红光的少女,不知何时……竟然睁开了眼睛!她正直勾勾地盯着监控探头,苍白的脸上,嘴角正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缓缓向上咧开,露出了一个绝非人类所能做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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