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厚重的合金大门被一股蛮力猛地撞开!撞击声在死寂的密室中如同惊雷炸响!
鬼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橙红色的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胸口剧烈起伏。她手中紧紧攥着一份纸质档案,档案封面是那猩红的“SCP-409”编号。
“你们——不能这样对她!!!”鬼煞的回音在冰冷的墙壁间反复震荡。
十三道深红投影纹丝未动。
O5-1的声音经过多重加密和变声处理,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波动:“鬼煞。擅闯最高议会核心密室,干扰O5级议程。妳清楚后果的严重性。”
“后果?”鬼煞踏前一步,毫不畏惧地迎向那十三道无形的视线,目光扫过每一个模糊的投影,“我知道!但比起你们要对她做的事,任何后果我都承担!她不是你们档案里的一个‘异常项目’!她不是冰冷的‘409’!她是花花!是我的妹妹!”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O5-2的投影微微波动,深红光晕闪烁了一下:“情感诉求无法改变事实。SCP-409的能力已被证实具有‘灭绝级’潜在风险。强制晶体化、次级传染性、不可预测的情绪关联……每一项都符合Keter级收容标准。将她隔离在花岗岩收容单元,是当前唯一符合逻辑且风险最低的选择。”
“唯一的选择?”鬼煞举起手中的档案,纸张因她的颤抖而簌簌作响,“就因为她无法控制这份被诅咒的力量?就因为你们害怕?!基金会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收容、保护、控制!你们现在做的,只有收容!保护谁?控制谁?你们保护的是你们自己的恐惧!控制的是一个渴望被帮助的孩子!”她的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哭腔,“她才多大?!她需要的是引导!是帮助!不是被当成一个定时炸弹锁在石头盒子里!”
O5-1的声音依旧冰冷:“鬼煞,妳的情绪化发言无助于解决问题。SCP-409的能力一旦失控,其连锁反应足以引发区域性甚至全球性的‘晶体瘟疫’。基金会的第一要务是确保‘人类文明’的存续,而非个体的情感需求。风险系数超出阈值,收容是绝对必要。”
“风险?那你们为什么不投入资源去研究如何‘帮助’她控制风险?!”鬼煞的声音里充满了悲愤的控诉,“你们有最顶尖的科学家!有最庞大的资源!却只想着把她关起来一了百了!这算什么保护人类?!这算什么基金会?!”
O5-5的投影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我们理解妳的痛苦,鬼煞。但基金会的职责是冷酷的平衡。409的能力已经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我们必须优先确保更大的安全。个体的悲剧……有时是必要的代价。”
“必要的代价……”鬼煞重复着这个词,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仿佛被这句话抽走了所有力气。她看着那些模糊的、代表着绝对权力的深红投影,第一次感到如此深切的无力感和……绝望。
就在这时,密室侧门无声滑开。沐玖龙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步履沉稳,面容依旧冷峻。
“鬼煞。”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密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退下。这里不是妳该来的地方。”
鬼煞转过身,眼中的绝望瞬间被点燃成更炽烈的火焰和委屈:“会长!连你……也要站在他们那边吗?看着花花被永远关在石头里?!”
沐玖龙没有立刻回答。他缓步走到鬼煞身边,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十三道深红投影,最后落在鬼煞那张写满愤怒与哀伤的脸上。他伸出手,宽厚的手掌轻轻按在鬼煞微微颤抖的肩膀上。
“我理解妳的感受,鬼煞。但O5议会的决定……是为了‘人类整体’的安全。这是基金会存在的基石。冰冷,但……无法撼动。”
“为了人类……”她喃喃自语,“那花花呢?她……就不算人类了吗?她就活该被牺牲吗……”
沐玖龙沉默了片刻。密室内只有深红光晕无声流转。他再次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基于鬼煞研究员过往的卓越贡献,及其与SCP-409之间存在的、已被证实的特殊情感纽带,我提议,特批鬼煞研究员‘无限制探视权’。允许其自由进出SCP-409的花岗岩收容单元,不受常规探视时间及次数限制。”
“这违背标准收容协议。”O5-1的声音立刻响起,冰冷依旧。
“协议服务于目的。”沐玖龙的声音斩钉截铁,“鬼煞是目前唯一能有效安抚409情绪、降低其能量活性波动的个体。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活体稳定剂’。限制她,等于人为增加收容失效风险。允许她自由探视,是出于对收容稳定性及潜在能力引导研究的双重考量。这符合基金会的‘最终利益’。”
密室再次陷入沉默。
O5-9的投影微微闪烁,深红光晕稳定下来:“如果……她能签署最高级别的安全承诺书,并接受实时监控,确保其行为不会诱发任何危险……此提案……具有可操作性。”
O5-1的投影沉默了几秒:“……附议。提案通过。鬼煞研究员获得SCP-409收容单元无限制探视权限。但必须严格遵守所有安全规程,并接受24小时行为与生理监控。任何违规,权限立即撤销。”
鬼煞的身体微微一震。她抬起头,看向沐玖龙,又看向那片深红。眼中翻涌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最终,所有情绪都化作一声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带着哽咽的:“……谢谢。”
沐玖龙放在她肩上的手微微用力按了一下,随即松开:“去吧。她现在……最需要妳。”
鬼煞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片决定了她妹妹命运的深红领域,转身,步伐有些踉跄却异常坚定地走出了密室。厚重的合金门在她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内外。她的背影在空旷的走廊灯光下,显得格外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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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te-19,Alpha区,Keter级收容单元-SCP-409。
这里没有窗户。墙壁、地板、天花板,全部由打磨光滑、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高密度花岗岩构成。柔和的、模拟自然光谱的灯光从天花板均匀洒下,却驱不散无处不在的石头本身的寒意。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带来经过多重净化的、带着淡淡金属味的空气。
花花蜷缩在房间角落一张同样由花岗岩基座支撑的软垫床上。她抱着膝盖,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那双曾经温暖如琥珀的眼眸,此刻空洞地望着冰冷的花岗岩地面,里面盛满了迷茫。
“咔哒……”
气密门解锁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鬼煞走了进来,轻轻关上门。橙红色的发丝依旧有些凌乱。她走到床边,没有立刻坐下,只是低头看着花花,那双异色瞳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有心痛,有责备,更有深不见底的怜惜。
“花。”鬼煞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沙哑,“看着我。”
花花怯生生地抬起头,对上鬼煞的目光:“姐姐……”
“告诉我,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用妳的力量……去伤害那个同学?”她的语气里没有怒吼,那是一种混合着失望、后怕和无法理解的沉重。
花花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他……他说我是怪物……他说……我的眼睛……好可怕……说我是实验室里跑出来的……东西……”她抽噎着,小小的身体因为哭泣而颤抖,“我……我好害怕……好生气……然后……然后我就……控制不住了……我不知道……不知道会那样……”
鬼煞看着花花哭得几乎喘不过气,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哭诉,之前强压的愤怒迅速消融,只剩下满心的酸楚和心疼。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坐在床边,伸出手,将那个颤抖的小身体轻轻揽入怀中。
“我知道……我知道妳不是故意的……”鬼煞的声音柔和下来,轻轻拍抚着花花单薄的脊背,“但是花花,妳明白吗?妳的力量……它太危险了。它像一把没有刀鞘的利刃,握在妳手里,伤人的同时,更会伤到妳自己!”她的语气再次变得严肃,“今天只是一个同学……如果下一次,是在街上?在商场里?失控的力量会伤害多少人?会毁掉多少家庭?妳想过吗?”
花花在鬼煞怀里哭得更大声了,她紧紧抓住鬼煞的衣服:“我不想……不想伤害别人……姐姐……我好怕……我是不是……是不是再也……出不去了?要永远……被关在这个……石头房子里了?”
鬼煞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她抱紧花花,下巴轻轻抵在妹妹的发顶。沉默了几秒,她才用一种异常坚定的声音说道:“不会的。姐姐不会让妳永远困在这里。”
花花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真的?”
“真的。”鬼煞直视着她的眼睛,“但前提是,妳必须学会‘控制’它!控制妳身体里的那股力量!让它为妳所用,这是妳离开这里的唯一钥匙!”
花花眼中的泪水还在流淌,她用力地点点头:“我……我会努力!我会学!姐姐妳教我!”
鬼煞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疲惫却真实的微笑。她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花花脸上的泪痕:“好。姐姐教妳。我们一起努力。”她环顾了一下这个冰冷的花岗岩房间,“妳看,这里虽然没窗户,但空间够大。我们可以在这里看书,学习,姐姐教妳认识那些复杂的能量图谱……我们还可以玩游戏,只要小心点,不用妳的能力就行……”
花花的眼睛亮了起来:“那……那我还能见到三妹和麟妹吗?我好想她们……”
鬼煞的笑容更深了些:“这个嘛……姐姐会去跟沐会长‘好好谈谈’的。看他老人家心情好的时候,说不定能开个特例,让她们隔着安全窗看看妳?”
花花破涕为笑,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谢谢姐姐!”
鬼煞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眼神温柔:“傻丫头,跟姐姐说什么谢。我们是一家人啊。”
花花依偎在鬼煞怀里,感受着久违的温暖和安全。她小声问:“姐姐……我以后……真的能……控制好它吗?”
鬼煞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能!姐姐相信妳!只要妳不放弃,总有一天,妳能像驾驭自己的手脚一样驾驭这份力量。到那时……这扇门会为妳打开。妳可以自由地走在阳光下,去看真正的花,去听风的声音,去感受这个世界所有的美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从屏幕里看到它们。”
花花用力地点点头:“嗯!我会的!我要去看……外面的世界!”
鬼煞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异色瞳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姐姐相信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