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结束后的短暂休息时间。沐晴麟刚回到自己的专属休息室,正准备卸下战斗服上的能量核心模块,门禁系统就传来轻微的解锁声。
鬼魅溜了进来。八岁的她,淡金色的长发依旧扎成两个俏皮的丸子,发梢带着天然的卷曲,随着她轻快的步伐一颤一颤。她穿着一身便于活动的黑色连体服,上面印着几个卡通图案,但这无害的伪装掩盖不了她骨子里的叛逆与危险。
“麟妹!”鬼魅的声音清脆,带着刻意讨好的甜腻,“任务辛苦啦!我来找妳玩儿!”
沐晴麟转过身,翠绿色的瞳孔平静地扫过鬼魅那张小脸:“任务报告未提交。非休息时间,什么事。”
鬼魅丝毫不在意沐晴麟的冷淡,蹦蹦跳跳地凑到窗边——那扇强化玻璃窗正对着下方一个独立的、被多重力场和铅合金墙环绕的露天庭院。庭院里,一个穿着简单白色长袍的身影正安静地坐在石凳上,低头看着一本厚重的书籍。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安静而孤独的轮廓。那是SCP-073(该隐)。
鬼魅的脸几乎贴在了玻璃上,喃喃自语:“该隐哥哥……还是那么好看……”
沐晴麟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声音带着冷意:“每次来找我,都是为了这个角度‘看风景’?”
鬼魅回头,脸上堆起夸张的无辜笑容:“哪有!我是真心来找妳玩的!顺便……看看风景嘛!”她凑近沐晴麟,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撒娇和狡黠,“麟妹~妳最好了!妳看,只有跟着妳,我才能‘路过’这个观察窗,才能看到他……我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生活区,好无聊的!”
沐晴麟看着她,翠绿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波澜:“他是SCP-073。妳是异常个体。基金会规则。不可能。”
“规则?”鬼魅的嘴角勾起一抹与她年龄不符的、带着邪气的弧度,“规则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等我长大了,变得更强……我就把这座讨厌的笼子拆了!把该隐哥哥带走!到时候,谁也别想拦着我!”
沐晴麟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时,我会阻止妳。”
鬼魅撇撇嘴,刚想反驳,血红的眼珠一转,突然换了个话题:“对了麟妹!妳见过那个……那个最厉害的大蜥蜴吗?SCP-682?听说它超级凶!我还没见过呢!”
沐晴麟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682?那不是‘参观’的地方。离它远点。”她转身走向控制台,“我还有报告要处理。妳该回去了。鬼姐在找妳。”
“知道啦知道啦!”鬼魅拖长了声音,一脸不情愿。她磨磨蹭蹭地往门口挪,眼睛却还恋恋不舍地瞟向窗外的庭院。
沐晴麟不再理会她,专注于屏幕上的数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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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魅并没有回到生活区。她悄无声息地滑入走廊尽头一个不起眼的通风口格栅后。狭窄、布满灰尘的金属管道,对她而言却是畅通无阻的坦途。
她的身体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淡金色的头发、黑色的连体服、白皙的皮肤……所有物质界限都在瞬间模糊、交融!几秒钟内,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就变成了一滩粘稠、深邃的纯黑色液体!这液体无声地流淌在冰冷的管道壁上,没有重量,没有声音,沿着复杂如迷宫般的管道系统,向着Site-19最深层、最危险的核心区域——SCP-682的永久收容单元——流淌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这滩黑色液体从一个隐蔽的出风口渗出,滴落在SCP-682收容单元的地板上。
液体迅速凝聚、塑形、恢复质感。
鬼魅的身影重新出现,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巨大的、如同地下石窟般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臭氧味、硫磺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腥臊气息。巨大的强化玻璃观察窗外,是层层叠叠的防御工事和闪烁的监控探头,但此刻,她置身于这个绝对禁区之内。
“哇哦……这里好大!好……刺激!”鬼魅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血红的瞳孔在昏暗的应急灯光下闪闪发亮。
她的目光投向收容单元的中心。
那里,趴伏着一个巨大的、令人望而生畏的存在——SCP-682(不灭孽蜥)。它庞大的身躯如同小山,覆盖着厚重、粗糙的暗绿色鳞片,鳞片缝隙间流淌着暗红色的光泽。粗壮的尾巴无意识地扫过地面,在特制合金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噪音和火花。最令人心悸的是它那颗巨大的头颅,以及头颅上那双缓缓睁开的巨大竖瞳!
“人类……的……幼崽……”682的声音响起,低沉、沙哑、轻蔑,“污秽……渺小……的……尘埃……”
鬼魅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向前走了两步,歪着头:“你就是那个……打不死的大蜥蜴?SCP-682?”
682的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如同闷雷滚过的咕噜声,金色的竖瞳微微收缩,锁定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不点:“无知……的……虫子……这里……是……妳的……坟墓……”
话音未落!
轰——!
682那庞大的身躯爆发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粗壮的前肢猛地一撑!巨大的、覆盖着锋利骨刺和厚重鳞片的利爪,瞬间笼罩了鬼魅所在的位置!
“呀!”鬼魅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但身体反应更快!
就在利爪即将拍实的瞬间,她的身体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噗”地一声爆散开来!化作无数细小的黑色阴影碎片!碎片四散飞溅,巧妙地避开了爪击的所有覆盖范围!
“砰——!!!”
682的巨爪狠狠拍在地板上!特制的合金地板瞬间凹陷下去一个巨大的爪印,边缘扭曲变形。
黑色碎片在空中迅速汇聚、凝结,重新化作鬼魅的身影,出现在682的侧后方。她拍了拍胸口,小脸上带着一丝后怕,但更多的是兴奋:“哇!好险!好厉害!”
682缓缓转过头,巨大的金色竖瞳死死盯住鬼魅:“妳……不是……人类……幼崽……妳……是什么……东西?”
鬼魅得意地扬起小下巴:“你猜呀!”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再次液化、变形!如同流动的黑色水银,顺着682粗糙的鳞片缝隙,迅速攀爬而上!转眼间就出现在它的头颅顶端!重新凝聚成小女孩的模样,甚至还调皮地跺了跺脚!“嘿嘿!大个子!你抓不到我!”
“吼——!!!”682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它巨大的尾巴猛地向上抽向自己头顶!
然而!
鬼魅的身体再次“溶解”!化作一片稀薄的、几乎透明的黑色雾气!鞭尾带着恐怖的动能,狠狠抽在682自己的后颈鳞片上,却只是穿过了那片虚不受力的雾气!
雾气重新凝聚在682的鼻尖前,鬼魅的身影再次出现,叉着腰,小脸上满是得意洋洋:“没用的!笨蜥蜴!你伤不到我一根头发!”
682停止了攻击。它巨大的金色竖瞳死死锁定着近在咫尺的鬼魅:“逃……避……攻击……是……妳的……天赋……但……妳……能……逃……避……人类……的……牢笼……吗?”
鬼魅脸上的得意僵了一下:“牢笼?什么意思?”
682的声音缓慢:“这座……钢铁……坟墓……这些……玻璃……墙壁……这些……监视……妳的……眼睛……人类……建造了……它……人类……把妳……关在……这里……像……关押……一只……稀有的……野兽……”
鬼魅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可是,姐姐说这是为了保护我……”
“保护?谎言!人类……的……糖衣……毒药!他们……害怕……妳的……力量……他们……囚禁妳……研究妳……利用妳……直到……榨干……妳的……最后……一滴……价值……然后……抛弃……或者……销毁……就像……对待……我!”
鬼魅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不会的,姐姐对我很好,她教我知识……陪我玩!”
“驯化……野兽……的……把戏!用……虚假的……温暖……换取……妳的……顺从!让妳……忘记……妳……是……什么!让妳……甘愿……成为……他们的……工具!看看……妳……现在……像什么?一只……被剪掉……爪子……拔掉……牙齿……关在……笼子里……表演……的……宠物!”
鬼魅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不是这样的!姐姐不是这样的!她爱我!”
“人类……不懂……爱!他们……只懂……控制!和……利用!妳的……姐姐……是……人类!她……流的……是……肮脏的……人类……之血!她……对妳的……一切……‘好’……都……是……为了……让妳……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一只……听话的……看门狗!”
“闭嘴!我不听!我不信!姐姐不会骗我的!她不会!”
682巨大的头颅缓缓低下,熔金色的竖瞳近距离逼视着鬼魅,声音低语:“睁开……妳的……眼睛……看清……真相……小东西……妳……和我……才是……同类……被……人类……囚禁……憎恨……的……怪物!加入……我……憎恨……他们……摧毁……这座……牢笼!妳……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鬼魅小小的身体站得笔直:
“不!”
“我恨这座笼子!但我相信姐姐!”
“她不是你说的那样!她给我的温暖是真的!她教我的东西是真的!她保护我的心是真的!”
“我不会相信你!永远不会!”
“我相信她!直到最后!”
682的竖瞳骤然收缩:“愚蠢!顽固!无可救药!妳……会……后悔的!妳会……和……他们……一起……毁灭!”
“我不会后悔!”鬼魅的身体瞬间液化,化作一道黑色的细流,如同箭矢射向天花板的通风口,迅速消失在黑暗的管道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