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的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梦情独自倚在明德高校后门那堵爬满常春藤的红砖墙上。他看了看腕表,眉头微蹙:“那两个家伙……找本书也能磨蹭这么久?”
他轻轻叹了口气,冰蓝色的眼眸望向远处教学楼的方向。
“救……救命……救救我……”
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呼救声,猝不及防地钻入他的耳膜!
梦情的身体瞬间绷紧!蓝瞳骤然收缩,所有的慵懒瞬间被锐利的警惕取代!声音的来源……是后巷深处!
没有犹豫!
梦情的脚尖在铺着鹅卵石的小径上轻点,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的速度极快,周身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寒气。
呼救声越来越清晰,却带着一种扭曲感——像是人类在极度痛苦下的哀嚎,却又夹杂着某种……湿滑的嘶嘶声!
他转过最后一个拐角。
眼前的景象,让身经百战的梦情也瞬间僵在原地!
三只……不,是三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扭曲存在,正匍匐在肮脏潮湿的后巷地面上!它们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暗红色,如同被强行剥去了外皮,裸露着不断蠕动的肌肉纤维和虬结的血管!四肢异常修长且扭曲,末端是锋利的骨爪!
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它们的头部!
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一张占据了整个头颅三分之二的巨口!巨口边缘布满参差不齐的獠牙!此刻,那巨口正一张一合,喉咙深处发出阵阵模仿人类的、断断续续的呼救声:
“救……命……好痛……救救我……”
那声音惟妙惟肖,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它们似乎察觉到了梦情的到来!那模仿人类的呼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低沉咆哮!
“嘶吼——!!!”
三只怪物抬起头,那巨大的嘴巴“对准”了梦情!它们以惊人的速度蜿蜒游走!瞬间呈扇形将梦情包围!
“什么东西?!”梦情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震惊,但瞬间被冰冷的战意取代!他迅速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双拳紧握!
“嗡——!”
一股凛冽的冰蓝色寒气从他体内轰然爆发!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地面瞬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不管你们是什么……找死!”
话音未落!
左侧的怪物率先发动攻击!它猛地弹起!
梦情眼神一凛!向右侧滑步!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冰蓝色的虚影!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梦情在闪避的同时,右拳带着寒气,轰击在怪物的头部侧面!
“咔嚓!”
那只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庞大的身躯被狠狠砸飞出去!重重撞在巷子的墙壁上!墙壁上瞬间凝结出一大片狰狞的冰花!
“吼——!”
另外两只怪物同时从两侧扑来!
梦情的身体猛地一沉,从两只怪物攻击的缝隙中穿出!同时双拳齐出!
“咚!咚!”
两声沉闷的撞击!
两只怪物的腹部同时凹陷下去!恐怖的寒气瞬间侵入它们体内!它们的动作瞬间僵硬!体表迅速覆盖上一层坚硬的冰壳!
梦情落地,微微喘息,冰蓝瞳扫过暂时失去行动力的三只怪物,眼神冷冽:“不堪一击……”
然而——
就在他放松警惕的刹那!
“嘭——!!!”
那具被冰封在墙上的怪物,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覆盖其上的厚重冰层瞬间被炸成无数锋利的冰棱碎片!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覆盖范围极广!
梦情瞳孔骤缩!瞬间在身前凝结出一道厚实的冰晶护盾!
“叮叮当当——!”
密集的冰棱碎片撞击在护盾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但爆炸的冲击波和碎片覆盖范围太大了!
一道角度刁钻的冰棱碎片,绕过护盾,直射向刚刚赶到巷口的朴鸣凤!
“鸣凤小心!”叶桦的惊呼声响起!但已经来不及了!
朴鸣凤刚展开火焰羽翼,炽热的火焰还未来得及形成有效防御!
“噗嗤——!”
那道尖锐的冰棱,瞬间贯穿了他左臂的肌肉!鲜血涌出!染红了他深蓝色的外套袖管!剧烈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背后的火焰羽翼都因剧痛而剧烈摇曳了一下!
“鸣凤!”叶桦青绿色的光芒瞬间包裹全身!他的身影化作一道疾风残影,瞬间出现在朴鸣凤身边,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梦情也瞬间撤去护盾,蓝瞳中闪过一丝懊恼和凝重。
“我……没事!”朴鸣凤咬着牙,额头上冷汗涔涔,但他强撑着,右手指尖燃起一小簇火焰,试图灼烧伤口止血,但冰棱残留的寒气与火焰冲突,让他疼得倒吸冷气。
“别硬撑!”叶桦的声音带着急切,他看了一眼地上另外两具暂时被冰封的怪物尸体,又警惕地扫视四周,“梦情!这里不安全!先送鸣凤去医务室!”
梦情点点头,冰蓝色的寒气再次弥漫,将剩余两具怪物冰雕彻底加固成两坨巨大的冰块:“走!”
叶桦不再犹豫,青绿色的灵力包裹住自己和朴鸣凤!他的速度瞬间提升到极致!化作一道模糊的绿色流光,朝着校医务室的方向疾驰而去!原地只留下一圈扩散的气浪!
梦情紧随其后,他回头瞥了一眼那两坨巨大的冰块和墙壁上炸开的冰花血污,冰蓝瞳深处,一丝冰冷的杀意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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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医务室位于校园最幽静的西侧,是一座独立的、爬满藤蔓的尖顶小楼。推开那扇沉重的、雕刻着繁复草药图案的橡木门,一股混合着清冽药草香、陈年檀木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靠墙摆放着高耸的深色木架,上面陈列着无数晶莹剔透的琉璃瓶罐,里面盛放着色彩各异的液体。
一个身影从窗边的藤椅上缓缓站起。
那是一个看起来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少女。她穿着一身质地柔软的浅青色棉麻长裙,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头上戴着的矢车菊花环头纱——淡紫、浅蓝、粉白的花朵娇嫩欲滴,在黄昏的光线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
“需要帮忙吗?”少女的声音响起。她抬起头,目光落在被叶桦搀扶着的、脸色苍白的朴鸣凤身上。
少女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朴鸣凤左臂上那狰狞的、被冰棱贯穿的伤口。她步履轻盈地走到竹榻边。她的动作优雅而从容,腕间一串细小的银铃随着她的步伐发出清脆而空灵的“叮铃”声。
“可能会有点凉。”少女的声音温和。
她伸出右手,五指纤长白皙,悬停在朴鸣凤伤口上方约三寸处。只见她的掌心,缓缓沁出一层淡蓝色的、如同液态水晶般纯净的灵力光晕!那光晕流淌、汇聚,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半透明的、水纹荡漾的光膜!
光膜轻柔地落下,覆盖在朴鸣凤的伤口上。
“嘶——!”朴鸣凤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因为疼痛,而是一种极其奇异的感受!那光膜带来的并非寒冷,而是一种清澈透亮的凉意!
叶桦和梦情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伤口。只见那狰狞的贯穿伤,在淡蓝色光膜的覆盖下,皮肉组织迅速生长、弥合!断裂的血管重新连接,翻卷的皮肉平复如初!仅仅几个呼吸间,伤口便彻底愈合,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粉色新痕!
就在伤口完全愈合的瞬间!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声音响起。
少女发间那顶精致花环上,最外侧的一朵淡紫色矢车菊,毫无征兆地枯萎了!娇嫩的花瓣瞬间失去光泽,卷曲、干瘪,最终化作一捧细碎的尘埃,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
“妳的花……”叶桦忍不住出声,眼中满是惊愕。
少女似乎早已习惯,她平静地收回手,淡蓝色的光膜随之消散。她抬手,轻轻拂过发间的花环,露出更多隐藏在新鲜花朵下的、已经干枯发黑的花梗。然而,就在那些枯枝旁,新的、米粒大小的嫩绿色花苞正倔强地探出头来。
“每次治疗,都会凋谢一朵。”少女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喜怒,“养父说,这是……女巫血脉的代价。”
她弯腰,开始整理旁边矮几上的药箱。
“该走了。”梦情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瞬间的凝滞。
叶桦连忙架起还有些虚弱的朴鸣凤:“对对对!谢谢医师小姐!我们走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拖着朴鸣凤快步朝门口走去。
梦情紧随其后,在出门前,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随即也转身离开。
医务室内,瞬间恢复了寂静。
少女独自站在渐渐昏暗的光线中。她缓缓抬起手,轻轻取下花环上那朵刚刚枯萎的矢车菊残留的枯梗。琥珀色的日轮瞳孔,望向三人消失的门口方向,低声呢喃:
“养父说过……能让我发间百花齐谢的伤口……从来都不是……普通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