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体育馆改造的临时实验室内,冷白色的无影灯将中央铁笼照得纤毫毕现。知萧站在笼前,紫色长发束在脑后,几缕发丝垂落在光洁的额角。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实验服,领口扣得一丝不苟,橡胶手套包裹着修长的手指。眼镜后的蓝色瞳冷静地审视着笼中的存在。
笼内,那只被定义为“不可能存在”的生物匍匐在角落。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粘稠的、半透明的暗红色,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群居性、温血、食肉倾向……”知萧对着夹在领口的微型录音笔低语,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有些沉闷。她俯身贴近笼网,就在这一瞬,怪物背部那几根如同天线般的黑色骨刺转向她的方位,长达十六厘米的骨刺尖端微微震颤。
她拿起一支高强度紫外线探照灯,光束精准地打在怪物身上。
“嗡——”
在紫外线的照射下,怪物那暗红色的皮肤瞬间变得通透如琉璃!皮下不再是模糊的血肉,而是清晰呈现出复杂的纤维状结构!无数细如发丝的、如同毛细血管网络般的脉络在皮肤下疯狂搏动、扩张!
知萧用合金镊子小心翼翼地从笼边夹起一滴凝结的水珠。水珠触及怪物皮肤的瞬间,“滋”的一声轻响,瞬间被吸收得无影无踪!
“体液成分初步分析:高浓度有机铁化合物,近似血红蛋白变体,但渗透压……高达血浆的三倍以上。”她对着录音笔记录,左手无意识地搭在铁笼网上。
怪物那覆盖着倒钩状刺毛的巨爪猛地一抓!
“嗤啦——!”
锋利的爪尖擦过知萧的手腕!
橡胶手套瞬间被割裂!三道血口在她白皙的手腕上绽开!鲜血瞬间涌出!
“呃!”知萧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身体撞在身后的实验台上!台上摆放的试管架被撞翻,玻璃器皿碎裂的刺耳声响在寂静的实验室里回荡!
然而——
令人惊骇的一幕出现了!
喷涌而出的鲜血并未滴落!它们瞬间倒流回伤口!翻卷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贴合、再生!皮肤表面迅速覆盖上一层粉红色的新生组织,几秒钟内便恢复如初!只留下三道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粉色新痕!
知萧靠在实验台上,剧烈地喘息着。她低头,盯着自己光洁如初的手腕,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目睹自己这违背常理的自愈能力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按下控制台上的按钮。
“嗡——咔哒咔哒——”
铁笼内部的液压升降平台发出沉闷的轰鸣,缓缓升起!强大的机械力迫使蜷缩的怪物直立起身躯!
2.2米的庞大身躯在狭小的笼内投下压迫性的阴影!250公斤的体重压得金属平台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呻吟!冷光灯下,它后肢关节异常膨大,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混合形态——类似两栖动物的踝骨结构,却包裹着哺乳动物般虬结的肌肉群!
“指骨进化方向……完全冲突。”知萧操纵着显微探头,瞳孔紧盯着显示屏。怪物右爪的三根主指节覆盖着狰狞的倒钩状刺毛,显然是用于攀爬或撕裂!但反向生长的第四指却异常光滑,末端尖锐如锥!这种结构……既能攀附岩缝,又能精准刺穿猎物要害!
最令人不安的发现来自头部扫描。
知萧操纵机械臂固定住怪物那没有五官的头颅,启动了高精度激光扫描仪。扫描结果在屏幕上呈现——颅腔内部空空如也!本该是大脑的位置,只有一团不断搏动、闪烁着微弱荧光的凝胶状物质!缺失的眼眶部位被增生的皮肤覆盖,但当她把热成像仪对准面部时,屏幕上赫然亮起两个灼热的高温区域——那正是隐藏在厚厚皮肤下的、高度发达的声波接收器!
“所以……你们依靠回声定位?”知萧对着笼子,下意识地发问。
怪物那裂至耳根的巨口猛地张开!口腔深处没有舌头,只有两片薄如蝉翼的震动薄膜!薄膜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高频震颤!
“所以……你们依靠回声定位?”
一个与她刚才说话的音调、语气、甚至停顿都分毫不差的声音,从那张布满利齿的巨口中清晰地复述出来!
怪物背部的骨刺轻轻摇晃起来!它呼出的气息带着浓重的腥味,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淡粉色的、如同尘埃般的颗粒!当第一粒粉雾触碰到她防护面罩的滤芯时,知萧的大脑猛地一滞——关于昨天整理实验数据的部分记忆片段,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出现了三秒钟的空白!
“C级……记忆消除效应……”知萧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迅速更换防护面罩,蓝瞳死死盯着被替换下来的滤芯——那原本洁白的滤材,此刻已经变成了诡异的珊瑚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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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解剖台上方,无影灯亮得刺眼。知萧站在台前,凝视着被机械臂从母体旁取出的三只幼崽。它们蜷缩在无菌托盘里,皮肤粉嫩,呼吸均匀,脚趾圆润可爱,与任何人类新生儿无异。
“幼崽一、幼崽二、幼崽三。”知萧对着录音笔低语,声音平静无波。机械臂将三只幼崽分别放置在三个独立解剖台上。
手术刀在无影灯下闪烁着寒光。知萧握着柳叶刀的手,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刀尖悬停在幼崽一那微微起伏的胸口上方,迟迟未落。蓝瞳深处,一丝挣扎一闪而逝。最终,刀锋划下。
皮肤分开,露出淡粉色的肌肉组织。再往下……是完整的人类脏器结构!核桃大小的心脏在胸腔内有规律地搏动!细小的肺泡随着连接呼吸机的节奏规律地张合!肝脏、肾脏、脾脏……位置、形态、色泽……与人类婴儿别无二致!
“基因测序匹配度……99.98%。”知萧盯着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流,蓝瞳骤然收缩!那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与困惑!这绝非巧合!
幼崽二的解剖结果如出一辙!甚至指纹都是独一无二的涡旋状!当她将幼崽二的一小块肾脏组织放入培养皿时,在营养液的浸润下,那些细胞竟然开始自然分裂、增殖!展现出旺盛的生命力!
仅存的幼崽三被小心翼翼地移入特制的强化玻璃观察舱内。舱内模拟了恒温恒湿的舒适环境。最初两周,它表现得与普通婴儿无异。
直到某个深夜。
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实验室的寂静!
知萧从隔壁休息室冲进来时,看到的景象让她的瞳孔瞬间凝固!
幼崽三正用自己小小的头颅,疯狂地、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坚硬的强化玻璃舱壁!“咚!咚!咚!”黑色的胎发被额头上撞出的鲜血黏成一绺绺,糊在苍白的小脸上!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此刻在强光照射下,瞳孔竟然收缩成了爬行类特有的竖线!
“呼吸频率:每分钟62次。表皮温度:41.3℃!”知萧一边记录数据,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启动了镇静喷雾系统。
然而,喷洒的雾气似乎并未起效!幼崽三猛地翻身,以惊人的速度爬向观察舱角落——那里放置着一个盛满生理盐水的浅水槽,原本是为了模拟子宫羊水环境准备的。
“噗通!”
它将自己整个身体沉入了盐水中!水面只留下一串细小的气泡和几缕随水流飘散的胎发!
这一泡,就是41个小时!
盐水从清澈逐渐变成了浑浊的粉红色!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血腥与腐烂甜味的腥甜气息透过观察舱的缝隙弥漫出来!知萧隔着防护服都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当她准备启动排水程序时,异变骤起!
浸泡在粉红盐水中的幼崽三猛地暴起!小小的手指甲变得异常锋利,疯狂地撕扯着自己肿胀的皮肤!
“嗤啦——!”
皮肤如同破布般被撕裂!露出下方暗红色的、如同剥皮肌肉般的组织!最骇人的是头颅的变化——它的颈椎如同伸缩杆般诡异拉长!天灵盖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如同蛋壳般片片剥落!露出了下方一个布满粘稠液体、覆盖着暗红色肌肉和几丁质甲壳的、狰狞的真头部!那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细密尖牙的、不断开合的口器!
新生的小型生物只有家猫大小,却已具备了完整的发声结构!它用前肢那覆盖着粘液的爪子拍打着玻璃壁,口器开合间,发出的声音竟是知萧昨夜对朴鸣凤说的那句话,音调、语气都分毫不差:
“数据异常……需要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