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叶桦和梦情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一左一右站到了正低头摆弄一副扑克牌的陈帅桌前,形成一个小小的包围圈。
叶桦双手插在裤袋里,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盯着陈帅,压低声音,开门见山地问道:“魔术师,别绕圈子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陈帅闻言,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指尖的扑克牌“唰”地收拢成整齐的一叠。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的?这位同学,你的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点?我能有啥目的,不就是响应国家义务教育号召,过来上个学,混个文凭嘛。”
旁边的梦情冷哼一声:“哼,一个能让扑克牌里的凤凰活过来、随手变出灵力玫瑰的顶尖魔术师,会来上学?”
陈帅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轻轻笑了一声:“怎么,魔术师就不能有追求知识的权利了?还是说,这学校被你们承包了,不欢迎新同学?”他说话时,指尖不知何时又夹住了一张扑克牌,牌面是神秘的“魔术师”图案,在他指间灵活地翻转。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砰”地一声推开,欣芋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罕见的惊慌。她径直冲到叶桦和梦情身边,急切地拉住两人的胳膊:“快!出来一下!有紧急情况!”
叶桦和梦情看到欣芋苍白的脸色和眼中的恐惧,心知肯定出了大事,立刻应道:“好!”
三人迅速离开教室,走到了走廊尽头的僻静角落。陈帅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指尖翻转的扑克牌微微一顿。他站起身,悄无声息地靠近门口,耳朵微微动了动,专注地捕捉着门外隐约传来的、压低的交谈声。
“……水晶球……血光……森林……白色的怪物……”断断续续的词语飘进陈帅的耳朵,虽然不完整,但足以让他拼凑出一个危险事件的轮廓。他靠在墙边,眉头微蹙,低声自语:“怪物?森林?他们在说什么啊……听起来好像很麻烦的样子。”
走廊角落,欣芋尽可能简洁地将自己在水晶球中看到的恐怖景象快速告诉了叶桦和梦情。
叶桦和梦情脸色凝重地对视一眼,瞬间达成了共识。叶桦沉声道:“明白了。我们立刻去那片林子看看情况。”
“你们小心!”欣芋担忧地嘱咐。
没有再多做停留,叶桦和梦情立刻转身,脚步匆匆地朝着校门口的方向赶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
陈帅站在教室门口,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指尖的那张“魔术师”扑克牌被无意识地捏紧了一角。
“抓怪物吗?”他低声喃喃,嘴角忽然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听起来……可比上课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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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针在沉重的胶底靴下发出细碎、连绵的悲鸣。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甜腻,在潮湿的林间弥漫,令人作呕。
三具残破的躯体,倒卧在茂密的蕨类植物丛中。断肢的切口光滑得令人心悸,连骨茬都反射着惨白的光泽。
“颈动脉……还有一丝微弱的搏动!”梦情单膝跪在护林员王叔身边,他的指尖萦绕着刺骨的寒气,轻轻拂过王叔脖颈处那道狰狞的、几乎被切断的伤口!一层薄而坚韧的冰蓝色霜花瞬间凝结、蔓延,将即将喷涌而出的鲜血和破碎的组织强行冻结、封堵!“但……脏器缺失太多……腹腔几乎被掏空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
叶桦站在一旁,脚下的枯枝被他烦躁地一脚踹断,发出“咔嚓”的脆响!“最近的救护车赶到至少要四十分钟!”他咬牙切齿,目光扫视着周围幽暗的密林,“先找到那个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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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青绿色的灵力旋风向前劈出!前方的荆棘丛和盘结的藤蔓瞬间被狂暴的气流撕开、绞碎!露出后方一个半掩在植被后的、锈迹斑斑的铁皮建筑!
一块歪斜的木牌挂在摇摇欲坠的门框上,上面用褪色的红漆写着——“养鸡场”。
梦情凝聚的光球扫过虚掩的门缝——
“嗡——!!!”
成千上万只绿头苍蝇轰然炸开!刺耳的嗡鸣声瞬间充斥耳膜!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腐败内脏、粪便和浓重血腥的恶臭扑面而来!
“咳咳咳……”叶桦被呛得连连后退,青绿色的风旋瞬间包裹住口鼻,形成过滤屏障,“三百平米的养鸡场?这规模……够供应半个城市了吧……”他强忍着恶心,操控着风旋搅动污浊的空气,试图驱散恶臭。
梦情释放的冰蓝色光球缓缓升起,照亮了养鸡场内部地狱般的景象——
地面被一层厚厚的、粘稠的、混合着暗红血块和黄色脂肪的污物覆盖!数千只鸡的尸体如同小山般堆积!羽毛、碎骨、内脏碎片铺满了每一寸地面!每一具鸡尸的胸腹都被精准地剖开,里面的内脏被掏挖一空!
“不对!”梦情的蓝瞳骤然收缩,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这些切口……还有这手法……不是野兽!是……同一种东西干的!”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道惨白的身影,从堆积如山的鸡尸堆后无声无息地滑出!它浑身覆盖着光滑的胶质层,那张裂开的、布满森白利齿的巨口无声地张开!它修长的前肢高高扬起!朝着梦情毫无防备的后颈猛劈而下!
“梦情!小心——!”叶桦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
“锵——!!!”
一道狂暴的青绿色风刃后发先至!劈砍在怪物的骨刃之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怪物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它被震得踉跄后退!
“追!别让它跑了!”叶桦眼中怒火燃烧!青绿色的灵力瞬间包裹全身!
那怪物发出愤怒的嘶鸣,以一种极其诡异、扭曲的姿态开始奔逃!它的动作既像受惊的野鸡般笨拙扑腾,又带着人类奔跑的协调感!速度快得惊人!
“咔嚓!轰隆——!”
一棵碗口粗的桦树被它狂奔的身体直接撞断!树干还未完全倒地!
“唰——!”
叶桦的身影已经凌空翻越!青绿色的风旋在他脚下形成无形的踏板!他精准地落在怪物奔逃的路径前方!挡住了它的去路!
“吼——!”怪物发出狂暴的嘶吼。
就在这时!
“咻!咻!咻——!”
无数道尖锐、散发着寒气的冰锥从天而降!覆盖了怪物周围的所有空间!是梦情!
冰锥狠狠地钉入怪物脚下的泥地!更有数根直接穿透了它那胶质层覆盖的肢体!将它牢牢地钉在了原地!
“呃啊——!”怪物发出痛苦的嘶鸣!它疯狂地挣扎着,被冰锥穿透的伤口处,沥青般的黑色液体不断渗出,滴落在泥土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但它每一次挣扎,都只会让冰锥刺得更深!寒冰之力迅速蔓延,冻结着它的关节和肌肉!
怪物被暂时控制住了!它那双暴戾白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叶桦和梦情,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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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油灯在灶台上摇曳,将简陋厨房的墙壁染上一层温暖的橘色。松木柴火在灶膛里“噼啪”作响,跳跃的火舌舔舐着漆黑的锅底,散发出干燥的松脂香气。锅里热油“滋滋”作响,几片肥厚的野猪肉在油花中翻滚,逐渐变得金黄焦脆。
鬼煞站在案板前,手里握着一把磨得锃亮的厚背菜刀。她抓起一只刚处理好的野山鸡,鸡脖子细长、光秃秃的。手起刀落!
“咔嚓!”
一声清脆利落的骨裂声!
鸡头应声而断。
“噗嗤——!”
一股滚烫、带着浓重腥气的鸡血从断颈处飙射而出!
几滴殷红的血珠飞溅出去,恰好落在蹲在灶台前添柴的言玲珑鼻尖上!
“呀!”言玲珑被冰凉的触感惊得轻呼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抹去鼻尖的血点。她抬起头,看向姐姐:“姐,今天讲什么怪物?”
鬼煞将无头鸡身丢进旁边滚烫的热水盆里烫毛,动作麻利。她拿起一根木柴,随手掰断,丢进灶膛,溅起几点火星。她一边用粗糙的布巾擦拭着菜刀上的血迹,一边瞥了一眼妹妹。
“今天啊……讲一种……‘鸡’。”
言玲珑往灶膛里又塞了根柴火,火光照亮了她沾着一点锅灰的小脸:“鸡?鸡有什么好怕的?”
鬼煞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不是普通的鸡。是一种……‘鸡人’。”她拿起烫好的鸡,开始拔毛,动作娴熟,“SCP-3199,它们很高,非常高,比我们的小木屋还高一点。身上没有一根毛,光溜溜的。皮肤是那种死鱼肚子一样的惨白色,还覆盖着一层黏糊糊的、像鸡蛋清一样的胶质层,滑腻腻的,看着就恶心。”
言玲珑想象了一下,小脸皱了起来:“噫……好丑!”
“最吓人的是它们的脖子。它们的脖子能扭转到不可思议的角度!甚至能拧到背后去!盯着妳看!它们力气很大,跑得也很快。它们会捕猎,什么都吃。人、动物……只要被它们盯上……”她拿起菜刀,对着拔光毛的鸡胸比划了一下,“它们会用一种很可怕的方式杀死猎物。不是咬死,也不是撕碎……它们能让猎物的内脏和骨头像冰一样融化掉!变成一滩黏糊糊的肉泥!然后……它们会把那滩肉泥,拖回去喂给它们的孩子吃。”
言玲珑下意识地抱紧了膝盖。“它们还有孩子?”
“有。它们的繁殖方式很痛苦。”鬼煞放下拔光毛的鸡,开始开膛破肚。锋利的刀尖划开鸡腹,露出里面鲜红的内脏。她一边清理着鸡内脏,一边描述,“它们会生蛋。但不是像母鸡那样下蛋。它们会从嘴里吐出来。”
“吐出来?”言玲珑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悚。
“对。它们会在肚子里形成一个巨大的、灰白色的……像劣质橡胶做的蛋。那个蛋会挤压它们的胃……撑开它们的食道……最后硬生生地从它们的喉咙里挤出来!从那张惨白的嘴里吐出来!每次生蛋,它们都痛苦得……像在被活活撕裂!发出的声音根本不是鸡叫,而是像无数人在同时……凄厉地尖叫!”
言玲珑感觉胃里一阵翻腾,她看着姐姐手里那只被开膛破肚的鸡,感觉喉咙发紧。
“更可怕的是它们几乎无法被彻底消灭。”她将清理干净的鸡冲洗干净,放在案板上,“它们无论大小……无论公母……肚子里永远都有一个正在孕育的蛋。”她拿起菜刀,对着鸡胸重重剁下!“咚!”的一声闷响!“只要还有一个蛋,它们这个扭曲的种族就不会灭绝。而且……那些蛋坚硬得超乎想象!用最锋利的刀砍!用最重的石头砸!用最烈的酸液泡!都毁不掉它!”她顿了顿,“甚至用火烧也不行!火……只会让蛋更快地孵化出新的怪物!”
言玲珑看着案板上那只被剁开的鸡,仿佛看到了那个从嘴里吐出灰白巨蛋、发出凄厉尖叫的惨白怪物。
鬼煞放下菜刀,走到灶台前,掀开锅盖。一股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冲淡了刚才的恐怖氛围。她用勺子搅动着锅里咕嘟冒泡的肉汤,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所以啊,玲珑,”她舀起一勺热汤,吹了吹气,“如果哪天在山里看到那种光秃秃、惨白惨白的‘大鸡’……记住,什么都别想,跑!拼命地跑!跑得越远越好!”她将勺子递到言玲珑嘴边。
言玲珑张开嘴喝下那勺热汤。温暖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心底的寒意。
“嗯!我记住了!看到那种‘大鸡’……就跑!”
鬼煞揉了揉言玲珑柔软的头发,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