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月光,稀稀拉拉地洒在一片狼藉的乱石堆上。空气里弥漫着硝烟、血腥和尘土混合的刺鼻气味。朴鸣凤佝偻着背,靠在一块半人高、布满裂痕的巨石上。他背后那对烈焰熊熊的火焰羽翼,此刻蔫巴巴地耷拉着,边缘的火苗微弱地摇曳、闪烁。
他身上的校服外套早已破烂不堪,左袖被撕裂至肩胛,露出底下红肿、布满擦伤的手臂皮肤,几处较深的伤口还在缓缓渗出暗红色的血珠。右腿的裤管被烧出一个焦黑的大洞,边缘卷曲,露出底下烫伤后红肿起泡的皮肤。脸上沾满了烟灰和干涸的血痂。
叶桦站在稍远处,背对着月光。他身上的深色制服同样布满划痕和撕裂口,左肩位置有一道爪痕,虽然被青绿色的风系灵力暂时封住了伤口,阻止了流血,但边缘的皮肉依旧外翻、狰狞。他的右臂衣袖完全消失,整条手臂裸露在外,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被砂纸打磨过的血痕——那是被狂暴的能量流刮擦所致。他微微低着头,黑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
梦情则半跪在叶桦前方不远处。他身上的冰蓝色休闲服多处撕裂、破损,左胸位置有一片明显的焦黑,边缘还残留着微弱的火系灵力波动,显然是近距离承受了爆炸冲击。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小腿——裤腿被某种腐蚀性液体蚀穿,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伤口!冰蓝色的灵力在伤口处流淌、凝结,形成一层薄薄的、散发着刺骨寒气的冰晶薄膜,勉强冻结了伤势,阻止了恶化。
梦情覆盖着冰晶手套的指尖极其用力地抚过地面上一道焦黑、扭曲的爆裂痕迹。那是上周他们练习灵术时失控留下的。“离体育馆直线距离三公里!欣芋等不起!现在杀回去还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叶桦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陈帅救了我们……”他顿了顿,“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他上前一步,右手重重地按住了朴鸣凤微微颤抖的肩膀!“那笛声……能挖出人心里最怕的东西……硬拼我们斗不过!必须从长计议!”
“所以你要等?!”梦情站起身,“等到欣芋被做成一个傀儡?!”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变调,他转身,一瘸一拐地朝着黑暗的灌木丛走去,“你们怂……我不拦着!”
“喂!”朴鸣凤的火焰羽翼“唰”地一声完全展开!炽热的火浪瞬间驱散了周围的寒意!“谁怂了?!老子现在就能烧穿那破帐篷!”他猛地挥拳!燃烧着火焰的拳头狠狠砸向旁边一块坚硬的岩石!
“轰——!!!”
岩石应声碎裂!无数火星迸溅开来!“但叶桦说得对……那笛子……”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和痛苦。
梦情的身影已经彻底没入了浓密、黑暗的灌木丛中。
叶桦沉默地望着梦情消失的方向,许久才缓缓开口:“让他冷静会儿吧……笛子……夙娇绫……再加上那个诅咒小丑……我们必须找到克制所有能力的战术!”
朴鸣凤的火焰羽翼不安地扇动着:“知萧肯定在搞什么分析仪了。”他嘟囔着,突然他伸出手狠狠拽住了叶桦破损的衣领!“但要是梦情……真一个人杀进去怎么办?!”
叶桦平静地掰开朴鸣凤的手指:“不会的……我相信他很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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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过祖祠古老、布满灰尘的菱形窗格,吝啬地洒在青砖地上。
梦情赤着双足踏上供奉着历代先祖灵位的寒玉砖。足底凝结的薄薄冰晶与冰冷刺骨的玉砖接触的瞬间发出极其细微的“咔嚓”声!在死寂的祠堂内清晰可闻,每一步都在光洁如镜的砖面上留下一朵转瞬即逝的冰霜脚印。
他停在第三十七块地砖前,这块砖与周围毫无二致。梦情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抚过砖缝深处,那里蜷缩着一只早已被极致寒气冻毙的蠹虫!僵硬的虫尸覆盖着一层永不融化的白霜,这是父亲亲手布下的九重冰锁阵唯一的活体阵眼!也是唯一的钥匙!
“解。”梦情的声音低沉。
“嗡——!!!”
一股精纯、浩瀚的冰蓝色灵力自他眉心沁出!瞬间覆盖了他的全身!脚下的寒玉地砖猛地亮起!无数繁复、玄奥的六角霜花凭空浮现!急速旋转!交织成一个巨大、冰冷的法阵!
“锵——!!!”
一声清越铮鸣!响彻整个祖祠!
一柄通体晶莹剔透……如同最纯净的万年冰川核心雕琢而成的玄冰长枪破土而出!枪身萦绕着肉眼可见的极寒白气!枪体内部清晰可见一条由极度凝练的寒气凝聚而成的冰龙虚影在缓缓游动!
与此同时!
“嗡——!!!”
一面巨大、厚重如同极地冰盖切割而成的极寒巨盾凭空凝聚!悬浮在梦情身前!盾面并非光滑,而是浮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那是梦家历代战死沙场的英烈名讳化成的守护咒文!《寒武纪年》!此刻这些文字正流淌着幽蓝色的微光!
整座祖祠温度骤降,空气瞬间凝结。化作浓稠、冰冷的白色冰雾!梁柱、墙壁、甚至供奉的牌位上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层层叠叠的尖锐冰凌!
梦情面无表情将左臂嵌入极寒巨盾背后的玄冰卡槽之中!
“咔嚓——!”
一声清脆的契合声!
“嗡——!!!”
盾面幽蓝咒文光芒大盛!无数道细密、繁复的冰蓝色纹路瞬间蔓延!爬上了梦情的手臂!脖颈!甚至脸颊!一股冰冷、狂暴、夹杂着无数厮杀、怒吼、哀嚎的杀伐记忆疯狂涌入他的识海!
“孩儿不孝……”梦情缓缓转身对着父母厢房的方向屈膝跪下。
“噗通——!”
“待……救回同窗……自当领受家法!”他猛地抬头!蓝瞳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散!只剩下决绝!
“昂——!!!”
玄冰枪感应到主人滔天的战意!枪身内部那条沉睡的冰龙虚影骤然苏醒!发出一声震撼灵魂的无声龙吟!恐怖的声波震荡被近在咫尺的极寒盾瞬间吸收,化作盾面上剧烈波动的幽蓝咒文。
“咔嚓——!”
梦情踏出了祖祠古老的门槛。他纵身一跃,轻盈地落在屋脊之上。他手持玄冰枪背负极寒盾,极寒盾光滑如镜的盾面折射着惨白的月光。
“咻——!”
玄冰枪枪尖随意地向前一挑!
“嗤啦——!”
“扑棱棱——!”
几只被惊动的夜枭仓皇地从树冠中振翅飞起!
然而!
“咔嚓——咔嚓——!”
它们仅仅飞起数米,身体便瞬间僵硬!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壳!直挺挺地坠落下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碎裂成无数晶莹的冰渣!
“马戏团……今夜,要么还人,要么……葬了妳的戏班子!”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化作一道冰蓝色流光,朝着马戏团所在的方向暴射而去!只留下身后那条不断延伸的冰晶路径,在惨白的月光下散发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