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艰难地穿过焦黑的树冠和弥漫的烟尘,在满地狼藉的林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痕。泠一一艰难地从朴鸣凤身下爬出,瘫坐在一根断裂的树干旁。她头上的花冠头纱早已破损不堪,最后一朵蓝鸢尾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化作点点微光消散。
朴鸣凤躺在那里,腰腹处被金属标枪贯穿的伤口触目惊心,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的泥土和落叶。他脸色惨白,火焰羽翼黯淡无光,只剩下几缕微弱的火苗在边缘跳动,气息微弱。
泠一一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萦绕着淡绿色的灵力光晕,小心翼翼地抚向那狰狞的伤口。然而,那治愈的绿光却忽明忽暗,微弱得几乎无法凝聚。她自身的生命力在之前的逃亡和抵抗中消耗太大了!
“沙沙沙——!”
三米外的灌木丛猛地爆开!带刺的藤蔓被一股蛮力硬生生撕碎!沐晴麟娇小的身影跃入场中,黑色风衣的下摆沾染了些许泥土,却无损她冰冷的气势。她的淡绿瞳扫过泠一一指尖那微弱闪烁的绿光,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惊异和探究!
“这是……什么招数?”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强烈的兴趣。在她所在的、纯粹依靠科技和肉体力量的世界里,这种凭空产生、似乎能治疗伤势的“光”,是前所未见的!
就在这时,原本昏迷的朴鸣凤猛地睁开眼!或许是沐晴麟的逼近刺激了他的求生本能,或许是泠一一微弱的治疗起了作用,他眼中闪过一丝凶戾!那几乎熄灭的火焰羽翼如同回光返照般,“轰——!!!”地一声再次爆燃!瞬间暴涨至两米多高!形成一道炽热的火墙,朝着近在咫尺的沐晴麟猛扑过去!
沐晴麟面对扑面而来的烈焰,娇小的身体迎着火墙冲了进去!火焰舔舐着她的作战服,发出焦糊味,却无法阻挡她分毫!她的速度太快了!
“砰!砰!砰!”
拳脚相交的闷响在林间炸开!朴鸣凤强提最后的力量与沐晴麟近身搏杀!然而,重伤之躯让他完全不是沐晴麟的对手!沐晴麟的动作快如闪电,力量大得惊人,每一次格挡都震得朴鸣凤手臂发麻,每一次反击都精准地落在他的伤口或关节处!
“咔嚓!”
一声脆响!朴鸣凤格挡的手臂被硬生生踢断!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沐晴麟抓住破绽,一个矮身突进,小小的拳头狠狠砸在朴鸣凤的胸膛!
“噗——!”
朴鸣凤倒飞出去,撞断一棵小树,重重摔在地上,大口喷出鲜血,彻底失去了意识,火焰羽翼彻底熄灭。
“大凤——!!!”泠一一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她头上的花冠头纱在这一刻彻底崩散,化作飞灰!她那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失去了光泽,变得如同枯草,并迅速蔓延上刺眼的雪白!仿佛生命力在瞬间被抽干!
她颤抖的手指抠向自己的指甲缝——那里,藏着一点点她从未示人、作为最后保命手段的、剧毒的巫毒粉末!
沐晴麟踏碎拦路的树桩,面无表情地朝着昏迷的朴鸣凤走去,伸手就要抓向他的脖子。
“咝——!”
三缕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带着诡异甜香的淡紫色烟雾,猛地从泠一一枯槁的指尖迸射而出!与此同时,林间恰好吹过一阵穿堂风!风向微妙地一转!
那三缕紫烟无声无息地钻入了正俯身向前的沐晴麟的鼻腔!
“咳!咳咳咳——!!!”
沐晴麟的动作猛地僵住!踉跄着后退半步!她疯狂地用手揉着眼睛,一股难以忍受的灼烧感和剧痛从眼球直冲大脑!温热的、带着腥味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她的指缝间溢出,顺着脸颊滑落!
“我的眼睛……!什么东西?!”她发出痛苦而惊怒的低吼!剧痛和瞬间的失明让她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趁此机会,泠一一用尽力气,咳着血沫,艰难地将昏迷的朴鸣凤背起。朴鸣凤沉重的身体压得她佝偻下去,腰腹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顺着她雪白的长发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蜿蜒成一条刺目的红色溪流。他残破的羽翼拖在地上,划出一道焦黑的痕迹。
泠一一咬紧牙关,背着朴鸣凤,踉踉跄跄地冲向不远处的陡峭山坡,纵身一跃!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茂密的灌木丛和嶙峋的乱石之后。
阳光穿过逐渐消散的淡紫色毒雾,斑驳地洒在林间空地上。沐晴麟依旧捂着眼睛,指缝间的血水已经止住,但剧烈的灼痛感和视力模糊依旧存在。她强忍着不适,尝试着缓缓移开双手。瞳孔周围布满了血丝,视野一片模糊的重影,但已经能勉强分辨出物体的轮廓。
她盯着泠一一和朴鸣凤消失的方向,沾着血迹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淡绿色的瞳孔深处,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和……一丝对那未知“毒雾”力量的深深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