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奥古斯特宅墅可谓是直逼皇宫的雄伟建筑。
一共四层的奢华构造,俯瞰着整个首都的脉络。
它不仅仅是一座住宅,更是奥古斯特家族千年权势的实体象征。
底层是整座建筑的基层,也是宏伟的待客门厅。
这里曾是举办盛大舞会,迎接皇室贵宾的场所,光洁如镜的黑色大理石地面能倒映出穹顶精美的神话壁画。两侧延伸出去的翼楼,分布着小型的包间,会客厅,和艺术室,仆役们通过隐藏的通道和楼梯穿梭服务,确保贵族主人们看不到任何冗杂的日常运作。
走廊的上半部分环绕着历代奥古斯特的家主。
从初代那个从泥潭里一路厮杀出来的泥腿子到苍白的那个和蔼可亲却英年早逝的父亲...
画像庄严地排列着,每一幅都诉说着这个家族曾经的辉煌,沉重与隐秘的伤痕。他们用或威严、或睿智、或疲惫的目光,沉默地凝视着这座宅邸的一切,也凝视着此刻发生在这华丽穹顶下的家族末路的凄惶。
当然了,苍白那张可爱又狡黠欠揍的脸也在上面挂着...
这幅画像悬挂在那里,与历代先祖威严,沉郁的容颜并列,曾经是苍白极度自得的一件事,是她作为奥古斯特家族正统继承人、未来权力象征的昭告。
她每次盛装经过这条走廊,都会故意放慢脚步,欣赏画中自己“完美”的容颜,享受着仆从们敬畏的目光。
而此刻...
画中的她,仿佛正用那双清澈又傲慢的猩红眼眸,凝视着现实中狼狈不堪的自己。
艾莉娅没有拿下任何一张画像,此刻,她无视了这些画像走向二楼。
二楼是仆役们的休息房间。
而三层则是作为这座宅墅主人的卧室。
艾莉娅来到二楼一处僻静的角落。
这里远离主人套房和主要社交区域,是供仆役使用的客房。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肥皂和家具打蜡的味道,干净,却缺乏个性与温度。
艾莉娅用脚尖顶开了其中一间的房门。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一张铺着干净白色床单的单人床,一个朴素的衣柜,一张小梳妆台,一把椅子。
这里与苍白曾经那个如同小型宫殿般的卧房天差地别,但比起杂物间,已是天堂。
艾莉娅将昏迷中还蜷缩着身体低声啜泣的少女轻轻放到柔软的床上后坐在床边。
她用指尖在苍白散乱的鎏金发丝上停顿了一下,触感冰凉而汗湿。
这张脸,即使此刻沾满污垢,惨白如纸,依旧能看出昔日的精致,尤其是那微微上挑的眼尾,即使紧闭着,也带着几分天生的娇纵弧度。
她对于这位曾经的娇纵女公爵的认识大部分来自于其它的贵族和王室的评价。
所有人都说她是个怪胎,是个娇纵蛮横的大小姐,总是意气用事又天马行空。
即便语言委婉,艾莉娅依旧能听出其中的痛恨之意。
只不过奥古斯特这个阴云笼罩着她们,才让这些人不敢明目张胆的提出异议。
当然,艾莉娅不会仅凭他人的言语去定义这样一位年轻又稚嫩的女公爵的。
但她确实不理解苍白的所作所为。
统治者不依靠贵族和教堂的话,怎么可能有所作为呢?
嘛~
如果苍白不是公爵的女儿又或者说她的父亲能够多活一段时间,她可能也就只是一个嘴毒一点,骄纵一点的千金吧。
苍白紧皱着小小的眉头手臂不安的抓动着什么。
艾莉娅皱了皱眉,将一床毯子扔到少女怀中。
她静静地看着,看着苍白用尽全身力气抱着那条毯子。
“唉...苍白啊,苍白...”
这时,门外传来极轻的叩击声。艾莉娅没有回头,只应了声:“进来。”
一身黑白女仆装的棕色长发少女恭敬地站在门口。
“伯爵大人,您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可以交由我们这些吓人来做。”
昏迷中的少女似乎因为有人闯入而微微不安地动了动,发出一声带着泣音的哼唧,将怀里的毯子抱得更紧了些。
“艾玛,”艾莉娅的话听不出情绪“她就交给你了。”
“是,大人”艾玛没有过多询问艾莉娅的意图,合格的奴仆懂得如何察言观色和领会上级意图。
艾莉娅缓缓站起身,床垫因重量的离去而微微回弹。她整理了一下自己毫无褶皱的袖口,动作优雅从容,她的礼仪比起娇纵的苍白要更加像一个合格的贵族。
“等她醒了,把她编入你们的编组中,让她从一名下人开始做起。”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苍白脏污的小脸和凌乱的头发,补充道,每个字都像冰冷的珠子砸落在安静的房间:“让她明白,奥古斯特大小姐的身份已经是过去。在这里,她唯一的身份,就是女仆。如果她学不会……”
艾莉娅停顿了一下,房间里的空气仿佛也随之一滞。艾玛依旧垂首静立,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明白,大人。我会制定详细的计划,确保她...尽快适应新的身份。”艾玛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她的身体状况很差,”艾莉娅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先让她恢复一点体力。但别让她太‘舒适’,安逸会滋生不必要的幻想。”
“是...”
艾莉娅轻轻颔首,对这个回答似乎很满意。
昏迷中的苍白似乎因为之前的挣扎耗尽了力气,此刻只是偶尔轻微抽噎一下,对即将到来的命运浑然不觉。
"别让我失望,艾玛。"
"绝不会,伯爵大人。"
门被再次关上。
艾莉娅对自己无比的自信。
她的手腕、眼界、志向,都不是这样一个蛮不讲理的大小姐能比得上的。她是一步一步从底层爬到伯爵位置的天之骄子。
她的艰辛可不是这种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勺的温室花朵能比得上的。
“奥古斯特的荣誉和子民就交给我吧,我会照顾好她们的,比你更好。”
“百姓不应该成为你的玩物。”
艾莉娅沉默了片刻,从黑色大氅中掏出一个黑色的项圈。
柔韧的黑色皮革粗糙微凉,其上点缀着法师附魔的繁琐符文,项圈的搭扣处,是一个小巧的雕刻着威尔海姆家族徽记的银锁。
与其说是刑具,不如说更像一件风格独特的饰品。
艾莉娅的手指抚过项圈冰冷的表面,她走到床边,俯下身。
昏迷中的苍白似乎感觉到了某种靠近的气息,不安地动了动,眉头蹙得更紧,但并没有醒来。
她的脖颈纤细白皙,因为消瘦而显得更加脆弱,皮肤下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
艾莉娅也不知道为什么位高权重的女公爵为什么会如此脆弱消瘦。
但艾莉娅并不想知道。
她拨开苍白黏在颈侧的鎏金发丝,然后,她将那个黑色皮革项圈绕上了那截细白的脖颈。
暗沉的皮革与苍白的肌肤形成刺目的对比,其上附魔的符文在接触到体温的瞬间,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随即隐没,仿佛活物般悄然贴合,无声地开始运作。
项圈并不紧,却象征着征服与从属。
“咔哒。”
昏迷中的苍白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束缚有所感应,即使在深沉的昏睡中,身体也本能地僵了一下,呼吸骤然急促了几分。
少女无意识地伸手想去抓挠,指尖在空中虚弱地划动了几下,最终只是无力地落在床单上,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