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与苍白一模一样的女孩轻声细语地说道，她猩红的眼眸微微弯起，漾开一抹异常温柔的浅笑，她伸出纤细冰冷的手指，一下下地梳理着苍白凌乱汗湿的金色发丝。
【你看你，都抖成什么样子了。】
【害怕吗？不甘吗？被那样一个...踩着你的尸骨上位的贱民，如此玩弄于股掌之间，是不是...很想撕碎她那副虚伪的、高高在上的面孔呢？】
“咔哒...”
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响起。
苍白猛地一颤，像是从一场噩梦中被惊醒。那个拥抱着她，充满恶意的“自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种冰冷的空虚感和仍在耳边萦绕，充满诱惑的低语。
艾莉娅·威尔海姆站在门口。
她果然来了...
苍白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
是来公开处决自己的吗？
艾莉娅并没有立刻进来。
她静静地站在门口，如同一个来自深渊的剪影。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房间，掠过那盘精致却已冰冷的“断头饭”，最后落在苍白身上。
“苍...白？”
艾莉娅有些困惑。
不是她天天吵着伙食差然后一边骂自己一边表面上绝食，实际上偷偷吃掉嘛。
这改善伙食了怎么反而沉默不吃了。
按照她对这位前公爵小姐的了解，此刻她应该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着跳起来，用尽所有她能想到的恶毒词汇咒骂自己，或者至少...也该是那副色厉内荏，强撑着可笑骄傲的模样。
似乎有哪里不对？
艾莉娅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苍白蜷缩姿态下不自然的潮红脸颊，以及她微微急促却带着湿气的呼吸声。
是又发烧了吗？
艾莉娅不再犹豫，缓步走上前，在苍白面前蹲下身来。这个动作让她与苍白能够平视。
“把头抬起来让我摸摸。”
艾莉娅蹲在苍白面前，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已经抬起，朝着苍白明显泛着不正常红晕的额头探去。
这倒霉孩子又在闹什么情绪？
就在那指尖即将触碰到苍白的滚烫皮肤的瞬间...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
苍白猛地扇开了艾莉娅的手 。
【太对啦！就是这样...】
“别碰我！”少女嘶哑地尖叫，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变形，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和生理性的泪水，死死地瞪着近在咫尺的艾莉娅。
“咳咳！咳咳...”
又开始咳嗽了...
艾莉娅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并没有生气。
只是缓缓站起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苍白。
“明天有一场集会。”
苍白猛地一颤，咳嗽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果然...“小丑”说的没错...果然是要处决自己了吧。
“不...”
“我不去...我不要去...”
艾莉娅轻轻挑了挑眉，仿佛对于苍白的回答早已有所预料。
“这可由不得你，明天你必须去。”
“呵呵...”
一声极轻极低的笑声，从苍白的喉咙深处溢了出来。
少女缓缓的站了起来，凌乱的金发垂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白皙的下巴和微微勾起的嘴角。
艾莉娅不知何时已经后退了一步。
她能明显感觉到现在的苍白似乎有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化。
“苍白，你不要想不开。”
“我想的很明白。”
【太对啦！看到她的脖子了吗？我保证给你力量，只要你捏住她的脖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少女抬起头，金色的发丝滑向两侧，露出了那双猩红的眼眸。
眼眸中已经满是坚定。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目光仿佛真的被牵引着，落到了艾莉娅那截暴露在领口之外白皙修长的脖颈上。
血管在皮肤下微微搏动，象征着生命，也象征着...极致的脆弱。
空气仿佛凝固了。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在两人之间无声地弥漫。
艾莉娅没有动，她在等待...手已经悄悄的放在了自己的佩剑之上。
眼前的少女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身体猛地前倾，踉跄着扑向自己，冰凉颤抖的双手猛地拽住了自己的领口，布料发出轻微的撕裂声。
“我不要去！我不要去那个集会！”苍白仰起头，泪水瞬间决堤，混合着灰尘糊满了她苍白的小脸，那双猩红的眼眸里充满了赤裸裸的恐惧和哀求，之前所有的“坚定”和压抑的恨意在此刻土崩瓦解，“杂鱼...不是...艾莉娅！我不想死...”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苍白撇开脸，避开了艾莉娅的目光。
“就...就是...让本小姐屈尊...”
苍白死死拽着艾莉娅的领口...
“给你....给你当女仆也不是不行！”
【你嘛的💢】
【废物！】
“你懂什么！快闭嘴吧！你是要害死本小姐吗！”苍白在脑海中反驳道。
“我...我会泡茶的，啊...还会做卷子...我...我很有用的！”
“只要...只要别让我去那个集会...别让我在所有人面前...”苍白的声音低了下去，变成了呜咽，“像个罪犯一样...求你了，艾莉娅...我可以很有用的...别杀我...”
艾莉娅静静地听着，任由苍白拽着自己的衣领。
当然了，她完全不理解做卷子是个什么东西。
直到苍白的哭诉变为无力啜泣，身体软软下滑，艾莉娅才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有力地握住了苍白的一只冰凉颤抖的手腕，将她撑了起来。
这倒霉孩子又想什么呢？还是艾玛说了什么？应该不会啊？
但好像结果是好的...
“我说过了，活着才有一切，只要活着，就一切都有可能。”
嘛～
虽然嘴上说的话没什么感情，但艾莉娅还是嘴角弯了弯。
“艾玛！”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房门便被无声地推开。女仆长艾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微微躬身，等待着命令。
“我靠，她怎么一叫就到”苍白不理解，感觉和自己之前的女仆长安娜一样。
当女仆的，瞬移是什么必备技能吗？
“带她回公爵府。”
“收拾干净。给她换身合适的衣服。”
“明天带她去集会，把她看好了。”
“是，伯爵大人。”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艾玛已经出现在苍白的身后，轻轻架起少女柔弱无骨的身躯。
“放开我！你这些杂鱼！别用你的脏手碰我！”苍白立刻挣扎起来，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尽管身体虚弱得厉害，却还是试图扭动、踢蹬。
那双猩红的眼眸因为愤怒和屈辱而瞪得更大，恶狠狠地瞪着近在咫尺的艾玛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混蛋艾莉娅！你说话不算话！你说活着就有一切的！你骗我！”苍白恶狠狠的扭过头，朝着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艾莉娅的背影尖叫，眼泪不受控制地又涌了上来，但被她强行憋回去，用愤怒掩盖恐惧，“让我当女仆是吧？好啊！你看本小姐怎么给你当！我给你茶里吐口水！在你被子上倒垃圾！把你所有文件都撕了擦屁股！”
“混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