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早上，阳光唤醒了我的意识。
身侧传来异样的感觉，虽然被压着，却并不沉重，反而格外地柔软，我低头，看见凉子紧紧依偎在身侧，呼吸吹动了她的发丝，露出光洁的额头。
昨天晚上……我想起了那些记忆，在此之前谁能想得到，我维持了多年的生活就在这一夜被彻底地改变了。
但并不讨厌。
低头注视着凉子的脸庞，我等待困意慢慢消退，反正时间还长，到中午之前，我们不用在工地露面。
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凉子发出可爱的低哼，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早安。”我说。
“早啊……”凉子嘟囔着，身体往上一滑，用额头顶在我的嘴唇，自己领取了一个吻。
然后就完全不动了，仿佛又一次陷入沉睡，直到几分钟后才突然奋起，把自己用力撑了起来，摸索着寻找手机。
像是什么小动物。
我愉快地看着凉子的举动，只是过了一晚上，感觉已经完全不同，硬要说的话，像是从老式彩电升级成液晶屏幕，色彩丰富了许多。
那么，我也该起来了。我撑起身体，肩膀传来尖锐的刺痛。
“嘶……”我触碰肩膀，疼痛在手指的按压下迅速膨胀，那是凉子昨晚留下的咬痕，“你也太残暴了。”
“你也没好到哪去。”凉子将手臂伸到我的面前，白皙的皮肤上浮起红痕。
“是我技术太差了吗……”
“不知道啊，我也没有对比的对象。”凉子摇摇头，随即挑逗般问道，“还是说……你希望我有？~”
“就这样吧。”我果断投降，根据此前的经验，我大概率说不过她，除非早早认输否则会被打击得丢盔弃甲。
“嘿嘿。”凉子笑得像是偷到糖果的小猫，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
昨晚之后我们都疲惫不堪，凉子睡前穿上了我的衬衫，晨光透过薄薄的布料，勾勒出身体的轮廓，一切的细节都把我带回昨夜黑暗中的触感。
我轻咳一声示意。
“诶，害羞了？”凉子坏笑着，作势要解开扣子，露出纤细的锁骨。
“太刺激了。”我别过脸去，这个场面相当危险，各种意义上都是。
“干什么，你今天不是要穿吗，我得还给你呀。”凉子轻笑着扑了过来，挽住我的手臂，立刻被柔软的感觉所包裹。
“哇啊！”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明明之前那么木头，现在一碰就这个样子。”凉子从我身边离开，背过身更换衣物。
“死木头也要有个适应的过程啊。”我也赶紧趁这个时机打理好自己，“早饭……可能也算午饭了，要吃什么？”
凉子打量着简陋的灶台，打开空荡荡的冰箱看了一眼，“有推荐的便利店吗？”
我们在便利店买了盒饭和茶水，简单填饱了肚子，下午回到工地继续工作。
“前辈，我去和供应商确认一下材料。”换上工装，扎起头发，凉子的行动恢复了以往的干练，向我微微低头，随即抱着文件离开了办公室。
我嗯了一声表示知晓，随即扣上安全帽，进入施工现场，
围绕着剩余的怪兽尸体，脚手架已经搭好，工人们操作着电锯和吊车，对坚固的几丁质甲壳进行分解，距离它死亡已经过了一周，细菌早就开始了工作，工地弥漫起腐败的气味。
靠近怪兽尸体的人都扣上了防毒面具，我为一辆小车让开道路，车上的工人拿起喷头，四处喷洒消毒液和除味剂，然后一层层分割血肉，将那些奇形怪状的碎片装进卡车的车斗。
“那边的挖掘机先上，把头部的房屋碎片清理掉，吊车固定怪兽的腿，别在分割的时候失衡倒下来。”指挥的间隙，我瞥了眼凉子的方向，她沉着地与供应商交谈，依旧是一副专心工作的姿态。
注意到我的视线，她向供应商鞠了个躬，走到我面前，“前辈，新的材料今天下午就能到，我到时候安排人去接收。”神情平静，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
明明昨晚上那么猛烈地进攻……我赶紧收住逸散的思绪，轻咳一声，“很好，就这么办吧。”
看着凉子离开的背影，我继续思考着刚才的问题，到底是怎么才能保持这种冷静的。
难道我被钓了？
不对，为什么要想这种东西。我赶紧拍了拍脑袋驱散杂念，这种时候谁先主动就输了，如果只有我在纠结的话未免太不公平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班时间，暴露在外的怪兽血肉盖上了布料，工人散去，我脱下防毒面罩，擦了把积累的汗水，走到凉子身边。
“哲君，我们去购物吧。”凉子转身歪头，眉眼弯弯，工作与日常模式切换无比丝滑。
虽然过程多了些波折，但终于能够履行之前的约定去买衣服。
脱下工服，我载着凉子开向附近的购物中心，她乖巧地贴在身后，柔软的身体靠着我的脊背，伸手环住我的腰。
“终于能光明正大这么做了。”凉子将脸埋进衣服里，用力吸了口气，“全是哲君的味道。”
“什么味？”我问。
“臭味，回去洗澡。”凉子锤了我一拳。
走进购物中心，看见道路两侧琳琅满目的店铺，我感觉头又开始疼起来了。
“你想要什么样的风格，运动风，休闲风还是稍微商务一些的。”凉子领着我穿过一排排店铺，随口问道。
“那是……什么东西？”我尝试理解了一下，理解失败，对我来说似乎只有“这套衣服”、“那套衣服”和“上班穿的”这几种分别。
凉子一下子噎住，叹息一声，“这些都不了解的话，哲君平时是怎么选衣服的？”
我相当心虚地开口：“看见路边哪家打折挑几件。”
啧了一声，凉子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虽然这样也行，搭配出来也不至于难看，但是一件件单买就谈不上搭配了。”她拿出手机，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滑过，一张张展示存储的照片，“喜欢哪种？”
“这种风格吧。”提完需求之后，我决定放弃挣扎，一切交给凉子判断。
于是进度立刻像是开通了会员般猛涨，凉子只是在店门口看一眼，挑了件衣服询问价格便完成了评估，在服装区绕了一圈之后，她将我领回了某家店铺，开始挑选衣服。
“这么快吗？”我本来已经做好了花费至少两小时的心理预期。
“感觉你不像那种有耐心走两小时的。”凉子将一叠衣服拍到我胸口，“去试穿吧。”
“评判标准呢？”我抱着这堆衣服，总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
“合身就行，其他的我帮你解决。”凉子摆摆手，示意我不要影响她挑选。
“……好的。”我感受到了残障人士一般的温暖关怀。
一番忙碌之后，我将凉子挑选的衣服按照合身和不合身分好，就在这时，试衣间的门又被敲响了。
我拉开一条缝隙，更多的衣服从外面被塞了进来，本就不宽裕的空间立刻变得更加狭窄。
“这些也试一下吧。”
“……没有更多了吧？”
“暂时没有了。”
在剔除了不合身和不喜欢的部分之后，剩下的数量仍然有十几件。
我明明只想买几套衣服而已……
“穿出来给我看看吧。”凉子接着做出指示。
“你是在玩奇〇暖暖吗……”我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
“现在你的颜值也关系着我的脸面，我当然得上点心。”凉子靠在门边说着，“让我看看。”
我走出门外，她立刻靠了上来，整平翘起的衣角，以及高低不同的裤脚。因此她的身体贴得很近，我可以闻到淡淡的香气，不是洗发水的味道，像是某种体香。
这就是女生吗……看着凉子为我忙碌的模样，一瞬间安心下来。
后退几步，上下打量一番，凉子满意地点点头：“照照镜子，看喜不喜欢吧。”
“不错。”镜中的我穿着合体的衣装，显得整个人都干练了不少，至少比我某天无意拼凑出的红蓝撞色好看。
没办法，在漫长的独居生活之后，审美已经坏掉了。
“不好意思，能多给几个袋子吗？”最终，凉子选中了三套衣服，用不同的袋子分装开来，塞到我的怀里，“这套，这套，还有这套，不要弄混了，有些颜色穿一起不好看。”
“好的，妈妈大人。”不管怎么说，关心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我可以磕一个的水准了。
“哎呀，等晚上再喊嘛。”不等我反应过来，凉子就坏笑着走开了。
我赶紧看了看四周，幸好没人注意到这段对话。
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我掏出了钱包，“我请客吧，今天全靠你才能挑好这些衣服。”
“那我就不客气了。”凉子走到我没提着袋子的一侧，拉住了我的手，“我要吃牛丼饭。”
落座点餐，当菜品上桌后，凉子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有一下没一下地扒着饭。
“凉子？”
咬着筷子，凉子像是在沉思，直到我又叫了一遍名字才回过神来。
“有没有兴趣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