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月缠云一组,调查隆玖一家。”
“是。”
“巧怜严诠,你们去往池秋一家。”
“是。”
“我呢?师父?”星宝俨然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留在院里练习,我看着你。”
星宝撅了噘嘴。
木以一抬头:“对了,留意一个体格高大的人,应该是我们院里的。”
四人穿着轻便的蒙衣,纷纷踏进夜色。
......
夜里的火光,比起灯光总归耀眼一些。
“玖儿...我的玖儿,呜呜呜......”
隆家母一边呜咽,一边朝着火盆里丢纸,引得路边走过的人摇头轻叹。
“多少代人,才出这么一个好苗子,就这样葬送在极诣院手里了。”
隆家父捂着眼,带着哭腔诉说。
本该回家休息的时间段,隆家门口的人流却是络绎不绝。
路人三五成群,将彼此道听途说的内容共享,或啐口,或唏嘘。
忽然,街道尽头出现一群身穿极诣院制服的年轻人,吸引众人视线。
领头的高大男人,手中捧着一尊精美礼盒,面色严肃,且惨白。
正在抹泪的隆家人,眼珠不着痕迹地一转,随后站起身一脸茫然。
“隆伯,请节哀。”
孜渊郑重其事地将手中的盒子递过去:“关于隆玖这次的意外,极诣院深表遗憾,这是我个人代表院内的一点歉意。”
“我不要,什么都不要......”隆父掩面摆手,“我只想要我的儿。”
孜渊将手中的盒子放在灵台前,随后招呼着身后随行的一大批人朝着灵牌深深鞠了三次躬。
“想不到极诣院还算有点良心。”路边的行人出口嘲讽。
“你!”身后一名小个子的极诣院学员上前,但被孜渊拦了下来。
“这件事情,是院内失职,都怪我们未能及时发现新院主的阴谋。”
“什么意思?”隆家人抬头,询问起孜渊这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其实十年前的极诣院,一切都还是欣欣向荣的。”
只见孜渊长叹一口气坐下,准备娓娓道来。
这番大家没听过的话题也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表面上孜渊正在与隆家坐谈,但声音的大小,刚好能传到一些竖着耳朵的路人那里。
“老院主日理万机,过度操劳,把极诣院一步步带到了名院应有的高度。”
“也就是在极诣院即将被其他三大名院承认的关键节点,莫...这个新院主从天而降。”
“你说怎么就那么巧呢?偏偏是在这样的关键节点,老院主积劳积病与世长辞。”
“你的意思是......”隆家人试探性问道。
孜渊咂嘴表示为难:“不知道该不该与外人提。”
“不兴乱说。”孜渊身后的那名小个子上前打断道。
孜渊长叹口气:“我也知道不能乱说,但看到极诣院如今名声被败坏成这幅样子,作为院内一员,难免心痛。”
竖着耳朵偷听的人们面面相觑,脸上都是震惊。
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孜渊一锤大腿:“还是斗胆告诉你们吧,其实老院主,正是被那新院主杀死的。”
“啊?”隆家人满脸不可置信。
“本想着他只是贪图院主高位,依旧能延续老院主将所有寒门子弟一视同仁的作风,谁曾想——”
孜渊手背拍手心:“那新院主一上任,就开始实行天赋至上原则,曾经的一些天资不佳的学员,一并被驱逐。”
“还有这种事?”
“不止如此,就是前几日发生的事,不知道是不是担心功高盖主,新院主还将院里德高望重的贺大师逐出院门。”
“这也太乱来了。”
“我还要再提一个细思恐极的事。”孜渊手指一伸,表明自己接下来要讲很神秘的话题。
但是音量一点都不神秘。
“自那以后,不管院里院外,都不曾有人再见过贺师尊。”
“啊?难道说?”
话题传出,路人听得津津有味,因此没人注意到,原本哭丧的隆家两人,似乎已经不那么悲伤。
“我看这哪是驱逐啊,分明就是灭口!”孜渊神色认真得夸张。
“那我儿的事情...难不成也和这有关?”
“这种事,谁敢说...”
“说着不敢,我看你嘴也没闲着啊。”
“谁!”孜渊猛然抬头,看见隆家家门前的房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蒙面身影。
“一个大男人,喋喋不休的也不害臊。”曲缠云的声音从面罩下传出。
“你是谁?什么时候在那的?”
孜渊抄出身侧的两根短铁棍,身后那群穿着极诣院制服的学员们也纷纷掏出家伙。
这般阵仗拉开,原本听热闹的人群一哄而散,隆家人也跟着不知去向。
“这种事情,等我将你押回院里再说吧。”
曲缠云手持双剑纵身越过孜渊等人的头顶,半空中抡转身形,甩下极为细密的碎土砾。
土砾边缘锋利无比,顷刻间放倒孜渊身后的虾兵蟹将。
孜渊站在下方,双棍在粗壮的指间高速旋转,挡下不少碎块,但手臂和肩膀部位仍旧出现了割痕。
然而割痕中却不见血迹。
孜渊用大拇指抹了一把左臂上的伤口,定睛细看那带着些许银亮色的细小土粒。
“这不是简单的土凝术。”
特殊元素魔絮,也被称为异化魔絮。
为传送阵提供能量,具备空间传送属性的元素魔絮就是一种异化魔絮。
而孜渊手指上粘着的,是另一种异化魔絮,金属魔絮。
虽然本质上是土魔絮的扩展,但功效相比其强上不少。
“土渣中夹杂着锋利的金属颗粒,真是高超的凝术技巧。”
孜渊撇嘴笑了笑,顺带拇指与食指一摩,指尖的厚茧将土砾捻成尘沙。
“拥有这么出色的凝术能力,我想你的身份已经很明了了,你应该是莫院主的爪牙吧?”
“我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曲缠云态度坦率,就算很明显,也不可能当众承认。
......
另一边,正在灵棚内边哭边制作横幅的池家母也迎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你是谁?”池家母看上去十分警惕。
“极诣院送温暖。”花巧怜早已经看穿对方的伪装,从背后取下双环刃直勾勾走向对方。
“叮!”
只见池家母突然一伸衣袖,袖口下方的利刃直指花巧怜脖颈。
但早有准备的花巧怜反应迅速,双环刃死死扣住利刃,而后双手扭转,直接将对方袖中的利刃剜断。
花巧怜手腕灵活一扣,将其中一枚环刃连同池家母的双手一起套在了她头上,将其控制。
另一边,池家院内,许严诠在存放冰块的地窖内发现了十几具尸体。
但紧接着,门外就被三位不明人士堵住。
“这小子体格不错,可以留个活口让我带走么。”
地窖门口的三人,两男一女,说话的是那名刘海盖住半张脸的女人。
“视情况而定。”其中一名秃顶肌肉男子朝着双手啐了两口唾沫开始活筋动骨。
“小子,其实不抵抗的话,我们是可以给你打麻药的,一点都不疼。”另一名戴着单边眼镜的高瘦男子说道。
“谢谢,可是我还是更喜欢疼。”许严诠诙谐一笑。
“喝!”秃头肌肉男子率先发起进攻,拳头前方套着的指虎将手指勒得发青。
“嘭!”沉闷的声响从许严诠腹部传出,但当事人神色依旧轻松。
“这么没力,你肾虚吗?是不是让那边的美女榨干了?”
原本还在看戏的女子顿时收起了玩味的表情,单手钻进胸前,抽出一条皮鞭。
“喔!”许严诠向左微微挪步,耳侧呼啸扫过一道风声,随后脚旁的地砖炸开。
“还有这待遇?那我可爽...那我可遭老罪了。”
刚刚躲过女人的皮鞭,许严诠又是抬手一挡,死死抓住了秃头肌肉男人的指虎,即便是在夜幕下,对方面红耳赤的样子也清晰可见。
“关劳!愣着干嘛?”女人转头对着身旁的单镜片高瘦男人喊道。
“你们都退下吧。”单镜片男子挽了挽衣袖,右臂上赫然是带有七道竖痕的红色镶纹。
看似精瘦的男子,却是白者流派。
被称作关劳的男子,十指一抻,十根银晃晃的钢爪便从他的指尖钻出。
随后关劳脚掌一踏送出身形,力道之大甚至崩碎了脚后跟的地砖。
“噗嗤!”
十只利爪结结实实地扣进许严诠双臂的肌肉上,甚至连带着关劳的手指本体都钻了进去。
许严诠眼眶一下子睁大,忍受着疼痛反手同样握住了关劳的手臂。
“小子,这可是你自讨苦吃。”关劳嘴角一咧,继续于手指上发力。
他相信,被利爪刺痛的许严诠一定会先放手。
但是关劳手臂上感受到的压力却也越来越足。
“等等...你?”关劳瞳孔微缩,决定挣脱,但嵌在自己双臂上的两只手如同精钢一般,纹丝不动。
许严诠龇牙咧嘴,笑容有点僵硬:“来继续啊,看看是你先刺穿我的手臂,还是我先捏断你的骨头!”
“这小子不对劲!你们两个!过来帮忙!”
随着关劳一声令下,退居一边的一男一女再次向着动弹不得的许严诠袭来。
拳打,脚踢。
各种进攻手段纷纷招呼到许严诠脸上,头顶。
但关劳却始终没能脱离那双手。
随着许严诠的手指不断加力,关劳细长的手臂明显开始有点变形,剧烈的疼痛也同样让他那张脸发生了扭曲。
“手!先弄开他的手!”
指虎男子与皮鞭女子各自开始朝着许严诠的双手发动猛烈进攻,终于是让互相钳制的二人分开。
连退好几步的关劳瞪直了眼,检查自己颤抖不停的双臂。
前臂的中央位置一片黑紫,俨然已经被许严诠握成一堆烂肉。
要是再晚一些,恐怕就真要残疾了。
“这崽种小子!”关劳怒骂一声:“不能掉以轻心!我们三个一起上!”
“死变态!到底想让本姑娘等多久啊!”
忽然,从前院传来一道悦耳的女声。
“前院还有人!”关劳一回头,顿感大事不妙。
“这声死变态叫得,还是那么好听。”
许严诠突然闭起眼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道。
随后,只见许严诠双手伸向裤腰,从中扯出两根金属质地的短杖。
攥着短杖的双手在眉前并拢,将两短杖合二为一。
“好吧,那就只能提前结束战斗了。”
如约杖后,许严诠刚刚闭上的双眼再度睁开,脸上玩笑意味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