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家门前,曲缠云只觉胜得有些轻巧。
高大壮硕的孜渊,从凝术质量上看,应该足足有六阶的定阶实力。
但就凭两人交手的几个回合来看,他的技格,甚至不到五段。
与其说是不到,不如说是一种奇妙的违和感,孜渊没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就好像...这具身体不是他的一样。
曲缠云的从器——刺云,正直直抵在孜渊胸口。
“不用继续了吧?你也应该清楚不是我的对手。”
孜渊话语意味深长:“对我来说确实是这样——”
随后出乎曲缠云意料的,孜渊自杀般径直上前抱住了曲缠云,胸膛同时也被贯穿。
“什——”曲缠云来不及思考,因为已经察觉到了背后的杀意。
然而面前的孜渊虽然技巧不行,力气却依旧符合他的体格,曲缠云一时间转不开身。
回过头,隆家母——又或许说是假扮的隆家母,正举着一柄长剑对着自己刺来。
“叮!”
带着劲风的长剑——修云,替曲缠云拦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瞳孔盯着插在地上摇晃的修云微凝,曲缠云这才回过神来。
高空处的秦束月落于地面,一记扫腿正中腹腔,将偷袭的隆家母踢致昏迷。
“就算没有魔絮波动,也不至于连一个普通人都察觉不到吧。”
秦束月拔起修云,风魔絮涌动,洗掉剑刃上的泥土后入鞘。
又来了,又是这种教训的语气。
曲缠云呼吸有些不匀称。
之前切磋也是,现在出手相救也是。
每次都俨然一副大姐头的样子,自然而然地压自己一头。
曲缠云心底清楚,实际上令她生气的,还是那个被秦束月比下去的自己。
“你那边?”曲缠云企图回怼,但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自找没趣。
既然能腾出手来帮自己,那么想必秦束月那边早就已经完事。
“下手重了些,我那边没有活口。”
秦束月此刻的眼神似乎还没有从杀生泄愤的状态中退出。
“池家的人,早就已经被这帮贼人屠灭,在比赛场闹事的,以及在这里高调办丧的,都不是池家。”
“那接下来的情报,就要从这个人身上套了。”
曲缠云转回头望着胸前插着剑,却依旧在笑的孜渊,冷声道。
“大势已去,遗憾,实在是遗憾。”孜渊森冷笑着,突然眼皮一翻,像是失去了提线的木偶一般瘫倒在地,一股黑烟从其衣领中散出,带来一阵恶臭。
“这个人,有点古怪。”秦束月盯着地上悄无声息的孜渊皱眉。
......
数小时后,极诣院内。
“结果我们四个人加一起,也就抓到这一个人质啊。”许严诠盯着被花巧怜控制住的池家母,准确的说,这人名叫关青,同样也是冒充的。
“还不是因为你又在那耍贱。”花巧怜白了许严诠一眼。
“谁能想到,他们嘴上说三个人一起上,结果是三个人各奔东西,我一个五阶,上哪去追?”
许严诠摊手表示无辜。
“老师,关于隆家人的事情已经查清,我找人验了尸体,真正的隆家人已经全部被害。”秦束月向木以汇报自己的调查所得。
“老师,池家地窖的尸体十有八九就是池家人的,虽然我没有验尸。”
“为什么不验呢?”
“受伤稍微有点重,我先行去找疗愈厅治疗了。”
许严诠说罢,还看向花巧怜。
花巧怜这次倒没反驳:“没错,都被人揍成猪头了。”
嘴上这么说,花巧怜脑海中闪回的,是许严诠鲜血淋漓的双臂,尽管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但明显那不知被什么利器重伤的胳膊才更严重。
但凡晚些治疗,恐怕都会影响到往后手臂的使用。
然而即便这样,许严诠在自己面前还是摆着笑容,还是......
“不过老师,虽然没有验尸,但我姑且还是取了他们的血液样本,只要和院里录入的血液对比一下就能知道是不是池家人了,老师快夸我。”
还是以师父的任务为重。
“如果是想要奖励的话,不应该是骂你才对么。”木以的一句话,直接让许严诠老实闭嘴。
虽然从没在木以面前表现出过什么异样,但许严诠之前的种种行为还是有部分被口风吹进木以的耳朵里。
“然后就是这具尸体了,缠云。”
木以撇了眼地上横躺着的,孜渊的尸体。
“缠云?”
“啊,不好意思师傅。”曲缠云的思绪这才拉回来。
“你还好吗?”
迟疑了一瞬,曲缠云点点头:“我还好,师傅。”
“说起来,天已经快亮了,如果白天把一部分证据送去荣城府衙,应该足够佐证极诣院的清白,这样极诣会就能继续举行了。”
木以突然想到,如果明天恢复比赛,那么最迟后天,就会是秦束月与曲缠云的七阶比赛。
“你们先休息吧,比赛要紧。”木以吩咐道。
“哈——啊,好耶!”原本已经开始打瞌睡的花巧怜顿时恢复元气大喊一声。
“巧怜记得把你抓到的人押进牢房。”
“得令!师傅~哈——”
“严诠留在这里一下,我还有话跟你说。”
“没问题老师。”
“束月,这么晚就不要再练剑谱了,今天的训练量已经足够。”
秦束月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冲着木以点点头。
“缠...”木以刚准备喊曲缠云,却发现她早已经背过身走出了一段距离。
“算了。”木以轻声一叹。
自从刚刚听了关于恢复比赛的事情后,背朝众人的曲缠云,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次,我一定要赢!”
......
“老师,您想说的事情是?”
其他人离开后,许严诠问道。
“手上的伤完全治好了吗?”
“好透了,院里的医师就是专业,完好如初。”
许严诠翻转双手向木以展示。
“那就好,”木以点点头:“你在池家碰到的那个七阶白者,和巧怜所抓的人质,都姓关?”
许严诠点点头:“没错,那名七阶白者的同伙是这么叫他的,我听得很清楚,关劳。”
“关青,关劳......”木以念叨着两人的名字。
“那个关青一开始还撒谎,骗我们说她叫白青,多亏我临走前让巧怜抽取了关劳在现场留下的血液,这一查血缘才发现,他们根本是一族之人。”
“很可能是封国的关家。”
“老师怎么知道?”
“这具尸体,恐怕已经死了有阵时日了,只不过经过了某种药水的浸泡才得以维持这么久不腐烂。”
许严诠盯着孜渊的尸体,的确,能够从面部看到些许裂纹。
“这种处理尸体的手法,和那关家很像。”
“所以老师是想......”
这次许严诠没有猜错。
“之前说过,你和巧怜都需要一场历练。”
许严诠咽了口唾沫。
“现在机会来了,你与巧怜,明日出发前往封国,秘密接近这个关家,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动作。”
“害怕吗?”迟迟不见许严诠回答,木以追问道。
“如果实在害怕,就留在院里,继续参加明日的五六阶比赛。”
许严诠摇了摇头:“我不害怕,老师,只是......”
“只是?”
“能不能只让我一个人去?”许严诠抬眼与木以对视。
“为什么?”
“我不想巧怜跟我一起冒这个险,尤其是与这种做人体实验的家族接触,我怕...”
“那就保护好她,这就是你的首要任务。”
“我一个人去也可以的。”
“不行,你们两个必须一起。”木以强硬驳回。
“为什么?”许严诠不解。
“既然你们都无法自发地成长,那就让彼此分别成为对方成长的理由。”
许严诠一愣。
“我也事先告诉你,关家的确不是善茬,你与巧怜二人需要尽量巧取,而不是硬闯,这点你告诉她,凭那丫头的聪明伶俐,应该不难做到。”
“如果不慎陷入正面对抗的话...”
“没错,你们两个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木以似乎也在刻意动摇着许严诠的决心:“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不愿意,继续参加极诣会也是可以的。”
半晌后,低头沉思的许严诠猛然抬头:
“老师,我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