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莱亚换好鞋子，左右看了看。
确认没人后，他悄悄离开屋子。
天气晴朗，晨曦湾的早晨和往常一样热闹。
他来到海边，刚坐下没多久，
背后一双手突然搭在他的肩上。
“久等了？”
“我也刚到。”
尤莱亚回头，看见稍微打扮过的特拉——光彩得像海面反射的光。
“你比在舞台上还耀眼。”
特拉坐到他身边，轻轻靠上他的肩。
短发被海风吹得微微散开。
“还记得那天晚上吗？”
“哪一天？”
“你救出艾——”
她突然停住，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是芙蕾雅了。”
“嗯。”
尤莱亚伸手戳了戳她，“明明是你说不准我在约会的时候提别的女人。”
“讨厌你！我讨厌你！是你刚刚说的名字。”
特拉笑了出来，和最初遇到他时判若两人。
两人坐在椅子上闹作一团。
风渐渐平静下来，尤莱亚又开口：
“那天让你推开我，你嘴上说着讨厌我……可抓我抓得比谁都紧。”
说着，他感觉到自己手臂上传来的力道。
“真幸运啊，能遇上你们。尤其是你，我的王子。”
“阿姨现在怎么样了？”
“前阵子我和妈妈告别了。她要先回海里生活一段时间。我还要继续在剧团表演——我要登上大陆的‘顶峰’。你会支持我的吧？”
“那当然……”
特拉拉起他，“先别说那些事了！这次约会可是补偿，我们先去逛逛吧。”
“刚刚我就注意到了……”
“什么？”
特拉期待地望着他。
“衣服……我以为你会穿在舞台上……”
“噗——噗噗噗——”
特拉忍不住笑出声，捂着嘴差点笑弯腰。
“笨蛋，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这可是我替你挑的布料。”
特拉转了个圈，短发也跟着轻轻旋起。
“怎么样？好看吗？”
“像波浪一样……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回去想了想——如果穿在舞台上，它就不完全是我的衣服了。”
她眼角弯起一个柔软的弧度。
“但如果作为常服，我就可以让它只属于我——和你。”
两人牵起彼此的手，在海风里享受难得的美好时光。
——
来到街上，特拉突然向后转身，拉起一根叉子插进草堆里。
“你在做什么？”
“看看有没有人跟踪我们——就像上次一样。”
“不会了。我走的时候没人知道，而且……她也离开了。”
“这可不好说，你身边又多了新的女人！”
她甩开叉子。
二人走远后，马夫悄悄翻开藏匿着的金条，左右看了看，把它塞进怀里。
二人走进一家餐厅。
刚坐下，特拉便悄悄靠近。
““快看你四点钟方向。那个女人像不像塞拉芬娜？旁边的那个是不是琳？还有那个……不像露米娜吗？”
“怎么会？她不会做这种事。”
尤莱亚否认，但特拉一点也不信。
她起身，一把揪住对方的头发——结果头发被轻松拽掉。
对方回头，是个胡子拉碴的大汉脸，脸上还化着浓妆。
“讨厌！人家是男的！”
另外两人也抬头，全部都是“五官糊到一块”的浓妆大汉。
道完歉后，二人又向店家一阵道歉，只好离开餐厅。
特拉闷闷不乐地走在前面。
尤莱亚轻轻拉住她的手。
她回头时，脸上写满委屈。
“对不起……都怪我……”
“怎么会怪你呢？”
尤莱亚抱住她，“你只是害怕这段时光不只属于你。上次我们一起……最后被打乱了。”
“我讨厌你！”
“那你抱紧一点。”
特拉立刻抱得更紧，“讨厌你！讨厌你！”
楼上突然传来怒吼——
“吵死了！！打情骂俏去别处！现充都给我爆炸！！”
话音刚落，一桶水泼了下来。
尤莱亚连忙护住特拉，但自己还是被淋得够呛。
“尤莱……亚，我身上好热……”
他低头一看，特拉锁骨处出现了鳞片的微光，耳朵也开始变化。
“腿……我的腿……”
尤莱亚立即抱起她，把衣服搭在她腿上，迅速离开街道。
二人靠在角落，特拉的双腿已经完全变成了人鱼尾。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完全控制，碰到水就会这样。”
“没关系，有我在。”
尤莱亚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今天明明是我们的约会……我又把气氛弄坏了……”
尤莱亚伸手轻轻拨开她湿漉漉的发梢，也顺带抱住了她的脸。
“这样也很好。”
“哪里好了！你肯定不满意，都怪我！”
特拉抓着他衣服，闹起脾气，“讨厌你！我讨厌你！”
“唔——！”
特拉的嘴巴被堵上，她闭上眼睛，眼睛下意识闭上。
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她变得愈发的渴望。
身上的鳞片渐渐褪去。
许久，尤莱亚按住她的尾鳍，轻轻按揉试探。
“是这里吗？”
特拉倒吸一口气，露出缓和的表情，“快了……马上就要变回去了。”
“你怎么一脸享受。”
“话说。”
尤莱亚用力，“是这里吗？”
“嗯……再往上一点——对，就是那里……等一下！听我说。”
“你说呀！”
“你刚刚为什么那么熟练！回答我！”
“有一些难言之隐，和之前的战斗有关……”
特拉的人鱼尾巴上下摆荡，“讨厌你！”
他按住她的尾巴，继续按揉，突然，特拉感到一阵魔力被疏通的感觉。
尾巴上的光纹慢慢收敛，鳞片开始褪去。
不久，白嫩的双腿重新恢复，轻轻落在尤莱亚的腿上。
“呼……终于变回来了。”
他的手继续按住她刚恢复的脚丫。
一碰，她整个人就缩成一团。
“哈哈哈——！”
“别——哈哈哈停下——好痒！快停下！”
特拉在椅子上快笑到翻过去。
“到底是停下，还是别停下。”
尤莱亚继续按揉，瘙痒感让特拉在椅子上来回的扭动。
“对不起——起！我不说了！”
“说什么？”
“讨、讨厌——不对！别挠啦！！哈哈哈——”
“什么？”
“我、我喜欢——你——！”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脚不停乱蹬。
尤莱亚这才停下手，给特拉穿上袜子。
事后，特拉虚脱般瘫在椅子上，整个人松了口气。
傍晚吃过饭，导力路灯亮起。
“明天我就要走了……你一定要来送我！”
“知道了，我会带着大家一起来。”
两人分别后才走没几步，特拉又小跑回来，一把抱住他。
“我不讨厌你，我喜欢你！”
“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我也喜欢你。”
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
下一次再相聚，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
第二天，众人聚在码头，人们正收拾最后的行李。
团长从船上走下来：“久等了！”
大叔沃尔德一眼认出他。
“你不是——！”
团长微微弯腰行礼，大叔立刻闭嘴，把秘密压了回去。
“是什么？大叔？”
露米娜抬头问。
“是——剧团的负责人。”
“这种事大家都知道，干嘛大惊小怪的。”
克莱儿抱着双手说。
“不好意思，哈哈哈！”
大叔尴尬地挠头，“我这人就好大惊小怪。”
团长抬眼，与塞拉芬娜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这时，特拉也从船上走下来。
“大家都来得好早啊。”
她和尤莱亚对上目光，嘴角上扬。
“你也是，把大家都带来了。”
琳牵住她的手：“接下来你们要去哪里？”
“团长？”
老人摸了摸自己的帽子，“我来解释吧。下一步是坐船去大陆西部，短时间内……大概很难再见面了。”
特拉的表情微微一变，她看向尤莱亚。
“你不是说要登上顶峰吗？让所有人都记住你的舞姿，记住你的歌声。那就放手去做吧。”
听完尤莱亚的话，她又重新笑了，轻轻点头。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光彩夺目呢，难怪身边总围着不少女人。”
她笑着，用手捂住嘴。
“什——什么嘛！这说的我好像喜欢尤莱亚一样！”
克莱儿率先脸红，质问特拉。
“哎？难道不是吗？上次女子聚会你说的话，我一直以为——”
艾琳话还没说完，就被克莱儿用手堵住了嘴。
“你记错了！”
“露米娜喜欢尤莱亚哥哥！”
“我也……喜欢尤莱亚大人。”琳小声补充。
特拉看着琳，说道：
“你也比第一次见面时坦诚多了。”
她继续说：
“真期待呀，下次和大家再见面的时候……大家一定又会变得不一样。”
“都是在成长的孩子。”尤莱亚应道。
“大言不惭。”大叔搂住他的肩，“你这小子明明自己也是孩子，却老说些不像你这个年龄的台词。”
“都说了不要拿我当小孩儿。”
“哈哈哈，在我们眼里，少爷永远是孩子啊！”
他转头问塞拉芬娜：“你说对吧，塞拉芬娜？”
“真的吗？”
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在她眼里，尤莱亚的模样比“孩子”要复杂得多。
“就只有我一个人这样想吗！你爷爷肯定同意我——”
“那你不就是苏菲亚姐嘴里的老头了吗。”
“哈哈哈——！”
港口角落传来一阵哄笑。
临走前，特拉对尤莱亚说了句悄悄话。
随后，终于到了开船的时间。
船缓缓驶离港口。
特拉跑到船尾，随着距离越拉越远，她高举双手大喊。
“尤莱亚！我喜欢你！我真的——很高兴能认识你！我最爱你了——！”
她一边挥手一边喊，声音在海风中飘得很远。
突如其来的坦率告白让不少人脸都红了。
尤莱亚也扬起手，向她挥别。
“期待下次与你的相遇！”
“下次再见了——！”
琳也大声回应。
克莱儿揪住艾琳：“喂！你们不是有那个什么‘羁绊’吗？临走前说了什么悄悄话？”
“心灵相通不是无所不知啦！”
船越开越远，最终只在海面上留下一颗缓缓挪动的小小斑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