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木质穹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清香。剧烈的头痛如同钢针扎刺,浑身肌肉更是酸痛无力。然而,强烈的担忧压倒了一切不适,他挣扎着想要坐起。
他的动作立刻引起了注意。一名身着与赵明月相似款式、但颜色更为素净的天心宗服饰的年轻男子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明显的讶异。
“醒了?”那弟子语气惊奇,“你感觉如何?”
“这…这里是何处?”李轩声音沙哑,急切地问道。
“此处乃天心宗养心殿,专司疗伤静养。我是负责照料此间病人的弟子。”那弟子解释道,目光中仍带着不可思议,“师兄们将你带回时诊断,说你精气耗竭,心神受损,至少需昏迷三日方能苏醒。没想到仅仅一日,你便醒了。”
李轩闻言,心中稍定,但立刻又提了起来,他顾不上自己的身体状况,急忙追问:“赵明月仙长她……她怎么样了?”
那弟子听到赵明月的名字,明显愣了一下,重新打量了李轩一番,似乎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凡人竟会认识赵明月。他脸上的讶异转为一丝沉重,轻轻摇了摇头。
“赵师姐她……”他叹了口气,语气低沉,“情况……不容乐观。”
不容乐观的意思就是人还活着。
“我要去看她!”李轩挣扎着又要起身。
那天心宗弟子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按回床榻。“李兄,你莫要冲动。赵师姐自有仇尊者亲自看护照料,我等皆不可轻易打扰,更无需你此刻费心。你现在最要紧的,是静养恢复,若是乱动导致伤势反复,反倒不美。”
他见李轩仍一脸焦急,补充道:“而且,仇尊者早有吩咐,若你醒来,需立刻禀报于她。我正要去通传,你且安心在此等候。”
说完,那弟子不再多言,对李轩点了点头,便转身快步离开了养心殿。
李轩在床榻上等待了片刻,门外却再无动静。他咬紧牙关,忍着周身如同散架般的酸痛和头脑中的阵阵眩晕,挣扎着挪下床,踉跄地走出了房门。
养心殿内颇为宽敞,不少天心宗弟子步履匆匆,各自忙碌,空气中弥漫着愈发浓重的草药味和一丝紧张的气氛。李轩目光扫过一个个房间,却没找到找到赵明月的所在。
殿外的喧闹声隐隐传来,李轩勉强挪到殿门口,向外望去——只见外面广场上人头攒动,竟是人山人海!除了身着天心宗服饰的弟子外,竟还有许多看似普通百姓的人,携家带口,聚集在宗门广场及周边的空地上。
“看来你恢复的不错,都能下地走了?”
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李轩猛地回头,只见一位身着素白长裙、以黑纱蒙住双眼的女子,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他身后。
“李轩,是吧?”蒙眼女子准确地道出了他的名字,语气平淡无波,“我是仇禾禾。”
还没等李轩反应,对方紧接着开口问出:“听说你会放光?”她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明明看起来只是个凡人,怎么做到的?戏法吗?”
李轩立刻意识到,这位就是方才弟子口中的“仇尊者”,而且显然已经调查过自己。但他更关心赵明月的安危,急切地追问:“仇仙长,赵仙长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很糟。”仇禾禾的回答言简意赅,不带任何情绪,“她尚未苏醒。”
李轩心头一紧,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那需要在下做什么吗?只要是能帮到赵仙长的,在下万死不辞!”
仇禾禾微微摇头:“邪气入体,纠缠难解,便是诸多医道圣手也束手无策。你一个连灵气都没有的人,如何帮得上忙?”
不等李轩再说什么,她话锋一转:“暂且不说这些。我有事要问你。”
仇禾禾要求李轩详细讲述那天遭遇邪魔的经过。李轩心念急转,刻意隐瞒了他与赵明月之前相识、以及赵明月在研究他特殊能力的事实。他只说邪魔突然在镇外凉亭附近出现并袭击了他们,赵明月挺身而出与邪魔周旋,并让他趁机返回清风镇报信。他依言去报了信,但因担心赵明月安危,又折返了回去,结果就看到赵明月被击落,自己则被邪魔吓得晕了过去,后面的事便不知道了。
仇禾禾静静听完,不置可否,却再次将话题绕回了原点:
“所以,那束光……究竟是怎么放的?”她的语气依旧平淡。
李轩陷入了沉默。
“有秘密啊。”仇禾禾轻轻吐出四个字,蒙眼黑纱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让人捉摸不透的弧度。李轩完全猜不透这位高深莫测的“仇尊者”此刻究竟是何想法。
最终,李轩把心一横,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仇禾禾,提出了他的条件:
“仇仙长,在下……想先亲眼确认赵仙长的状况。之后……在下必定知无不言,将一切原委如实相告。”
仇禾禾闻言,忽然轻笑出声,“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觉得我像个坏人似的。”她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李轩听。
李轩不明所以,但仇禾禾并未解释,反而带着些许探究的意味问道:“你很关心她啊。你和赵明月,是什么关系?”
“赵仙长于我有救命之恩!”李轩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语气斩钉截铁,“她那日挺身而出,此恩重如山!如今她身负重伤,我李轩自当竭尽全力,以命相报!”这番话确是他肺腑之言,没有丝毫掺假。
仇禾禾黑纱下的面容似乎露出了一个更加玩味的表情,但她并未再深入追问李轩与赵明月之前的交集,只是微微颔首,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她不再多言,走到李轩前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领意味,示意他跟上。